見王卓一臉錯愕,玄天冥悶哼一聲說:“沒在做夢,也沒在吃東西,看來是在唱歌。”說完,伸手推門,自顧地走了進去。
王卓也跟着進了去,纔沒走幾步,就聽到天武扯着他那破鑼嗓子正在唱着——“哥哥折柳送妹妹,妹妹編筐採蘑菇;哥哥抓魚送妹妹,妹妹養在小溪邊。”
王卓都迷茫了,這到底是幹什麼呢?外頭鬧動亂,宮裡有喝乳鴿湯的,還有唱戲的,瘋了吧都?
當然,這話他只敢在心裡頭叨咕叨咕,是不敢說出來的。再瞅瞅玄天冥,這位九皇子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就好像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很平常一般,到是站住腳來半轉了頭對他道:“既然皇宮沒事,你就帶着外頭的人去會會步聰和他那些重甲兵,能抓一個是一個,抓不了的,就直接打死。傳令白澤,立即飛鷹傳書給京郊大營,讓錢裡帶人圍擊北界殘餘,一個都別留下。”
王卓總算鬆了口氣,他現在是寧願出宮去打仗,也不願意在這宮裡感受詭異氛圍啊!於是趕緊大聲應道:“屬下遵命!”
這一嗓子動靜有點兒大了,直接把天武給驚着,歌曲嘎然而止,怒喝接踵而來——“誰在那兒吵吵巴火的?”
王卓一哆嗦,撲通一下就跪下來了:“臣京門提督王卓,磕見皇上!”
天武怒氣衝衝地從昭合殿內殿走了出來,顯然有些不耐煩,他也不問玄天冥和王卓大半夜的進宮作甚,直接就跟玄天冥商量說:“你上乾坤殿那邊兒去不行嗎?乾坤殿裡有龍椅,你就往那上一坐,想怎麼指揮就怎麼指揮,想下什麼命令就下什麼命令,朕讓小遠子把玉璽也給你拿過去,你要覺得口述力度不夠,你就讓人擬旨,完了自己砰地一下扣個章,就行了。好不?別跟這兒鬧騰了,朕正忙着呢。”
王卓聽的幾度崩潰,玄天冥卻早已經習慣,可是這回他可是真生氣了,一副黃金面具都蓋不住怒容,全身怒火洶涌而來,竟是逼得天武帝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
“冥……冥兒。”天武有些心虛,“誰惹你了?你說話!父皇給你做主。是不老三?老三還是老四?還是老三跟老四合夥兒了?你就把他們都抓起來,要不叫你媳婦兒去,把他倆都打死!哎呀上回你媳婦兒抽老三朕就說抽輕了,其實不用給朕留面子,那孽種朕早就不想要了,她……”
“她在城外呢!”玄天冥突然提高了音量,衝着天武帝大喝道:“珩珩和七哥被端木青騙出了城,到現在都沒回來!”他氣得雙手握拳,指關節咯咯地想,雖然知道鳳羽珩有個乾坤空間可以躲,但萬一躲不及呢?萬一受傷了呢?萬一關鍵時刻那乾坤空間出問題呢?他不敢用鳳羽珩的生命冒一點點險,天武,以及這座皇宮的不在乎,真的是觸怒了他。
天武也愣住了,鳳羽珩出城了?被端木青騙的?老七也出去了?他一怔,瞬間後背就起了冷汗。
“朕……我,我沒想到他倆會出城。”天武十分懊惱,原本他還覺得自己挺淡定的,連帶着這座皇宮都挺淡定的,即便是端門那頭的撞擊聲那麼大,傳遍了皇宮的每一處角落,他還是淡定地讓章遠給各宮院發消息,說不用怕,九皇子的大軍已經在外頭將賊人擒獲了。宮裡的人也是真聽他的,他說沒事就真當沒事,該吃的吃該睡的睡,甚至聽說那個不怕事兒大的皇后還拉了幾個妃子到戲園那邊去聽戲。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鳳羽珩中招了。
怎麼辦?縱是一國之君此時也着起急來,因爲他知道鳳羽珩對於玄天冥來說意味着什麼,更知道鳳羽珩對於大順來說意味着什麼。那丫頭就是個國寶,誰有事她也不能有事,否則那絕對是夠讓他悔恨終生的。
眼見天武急得團團轉,臉色也不好了,章遠趕緊上前去攙扶他,然後勸道:“皇上您可千萬不能着急上火,身子要緊,濟安縣主吉人自有天向,就算沒有天向,不是還有九殿下向着呢嗎?再說,七殿下也出城了,憑七殿下的功夫,定能護縣主安全。”
天武一跺腳:“萬一北界的人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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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萬一。”章遠斬釘截鐵地道:“這事兒兩位殿下一定能搞定!”說完,看了一眼玄天冥,“殿下您說是吧?”
玄天冥無奈地嘆了一聲,他能說什麼呢?天武淡定這是好事,相信他也是好事,鳳羽珩被騙出城這事兒誰都始料未及,怪不得任何人。
“對。”他衝着天武點了點頭,寬他的心,“有七哥在,珩珩不會出事,但……”他眉心又皺了皺,想起王卓還在,趕緊踢了王卓一腳——“你出去辦事。”王卓二話沒說一溜煙就跑沒影兒了。
天武瞅着那腿上還帶傷的人跑得跟個兔子似的,不由得問了句:“他那傷是假的吧?”
玄天冥沒心思跟他說笑,冷聲道:“真的。”然後將外頭的事情簡單講述了一遍,又將玄天夜已經被扔到山牢的消息也說了出來,這才又接着上面的話道:“雖然局勢已控,但你能不能長點兒心?你淡定的方式就是唱歌?你就算唱,好歹也唱唱軍歌,什麼哥哥妹妹的,那叫什麼玩意兒?”
天武不幹了:“我這不都是爲了哄你母妃開心?當年她就是唱這玩意把你老子我的心給勾了去,啊!勾完了她就不管了,放任自流了?我美的她!老子非給她再唱回來不可!”
玄天冥覺得他這個皇帝爹簡直不可理遇,大手一揮:“你繼續唱吧!我去乾坤殿。”
天武急了:“哎!要不你就在這兒待着也行,左右朕也睡不着。別走啊!那什麼……把玉璽給你!”
玄天冥氣得鼻子都歪了,玉璽,那玩意是隨便給的嗎?他爹到底能不能靠譜一回?無奈地衝着身後揮手:“不要!”
“那你可得派人出去找珩珩啊!要不你自己去吧!宮裡沒事兒!”
玄天冥冷聲道:“我走?我走了萬一有事怎麼辦?皇宮要是亂了,咱們誰也活不成!”
天武還想再說點兒什麼,章遠拉了他一把:“行了,殿下都走遠了,就別裝了。”
天武又往外瞅了一陣,不確定地問:“真走遠了?”
“真的。”
“那行,咱們繼續唱,剛纔唱到哪兒來着?”
玄天冥走出昭合殿範圍的最後一聲,聽到的就是天武那破鑼嗓子又開了唱腔,氣得他直翻白眼。他簡直懷疑這幾十年泱泱大順到底是怎麼在這倒黴皇帝手底下活得蒸蒸日上的,生命力真是頑強啊!
這一夜,玄天冥坐鎮皇宮,手下兩萬大軍,再加宮裡所有御林軍,以及御王府、淳王府、濟安縣主府侍衛全部經由他各方調動派遣,不出一個時辰,京中所有重甲將士被擒,卻唯獨沒有找到步聰。
白澤帶着一個守城門的將士匆匆進了宮,那將士見到玄天冥撲通一跪,聲音打着顫道:“殿下,大約一個半時辰前,濟安縣主與步聰將軍二人齊齊出城,走的正是東城門。屬下看到他們一路往東去,卻不知所爲何事。”
“你可看清楚了?”
“千真萬確!”那將士又道:“屬下還跟縣主說了話的,確定就是縣主本人無疑。”
玄天冥心另幾番猜測,卻始終猜不到鳳羽珩爲何跟着步聰一起出城,還是往東走,不是說她往北邊去追端木青了嗎?
他心中一動,一個念頭恍然而起,隨即吩咐白澤:“去叫個守衛城門的人來。”
白澤點頭離去,不多時再回來,帶回來的人卻是一身重傷。“主子。”他對玄天冥道:“北城門被步聰的人替換了,這是唯一一個活着的。”
玄天冥點點頭,對那人說:“你別怕,你的傷雖然重,但不致命,今夜所有受傷將士都會有軍醫極時治療。”
那將士感激地給他磕頭,就聽玄天冥又問:“本王問你,你們遇襲之前,可有看到濟安縣主和七殿下出城?”
那人點點頭,十分確定地說:“看到了,不只縣主和七殿下,還帶着兩個丫頭。”那時班走隱在暗處,他並未曾發覺。
這話一出,那個守東門的將士就蒙了,急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看到的?後來縣主可曾回來過?”
那人想了想,“縣主出城時纔剛剛入夜,京裡也沒有亂,街上還都人來人往的。至於有沒有回來過……”他看向玄天冥,一臉愧疚地道:“城門失守,後面的事,屬下就不知了。”
玄天冥點了點頭,心中已然有數。鳳羽珩跟他七哥是從北門出去的沒錯,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再回來。所以,東門那個同步聰一起出城的人,應該不是鳳羽珩。可不是鳳羽珩又能是誰呢?
他眉心微擰着,卻已開口吩咐白澤——“繼續派人往北邊接應縣主與淳王,另外派人向東追捕,無論步聰還是那個所謂的縣主,都給本王活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