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門,蕭宇看到遠方櫻花叢中,一個美麗的日本女郎身穿白色和服,手持與櫻花同色的紙傘靜靜佇立在夜色之中,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蕭宇的心跳猛然加速了,一個讓他難以忘懷的名字猛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藤田美惠子,所有一切變得明瞭,美惠子的出現化解了他們眼前的危機。
宋老黑有些曖昧的說:“我當怎麼這麼容易放過我們,原來是你老情人來了!”胡忠武和霍遠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見過藤田美惠子,霍遠看得幾乎愣在那裡:“要是能跟她……”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已經讓胡忠武給堵住:“你日本叔叔找你!”霍遠還沒反應過來,宋老黑已經狠狠的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少她媽的廢話,趕緊滾蛋!”
蕭宇和藤田美惠子遠遠的凝視着對方,他們彼此微笑着,直到蕭宇確信已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才慢慢的向她的方向走去:“沒想到我們每次的相逢總是在這種暴力的氣氛下。”
美惠子甜甜的笑了起來,她輕聲說:“不同的是,上次是你救了我,而這次是我救了你!”神戶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就悄然的來臨到你的身邊,當蕭宇意識到雨絲飄落的時候,地上已經落滿了緋紅色的櫻花。
美惠子的紙傘巧妙的將兩人的距離拉遠,她的聲音又象她的人一樣讓蕭宇捉摸不定:“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日本!”
蕭宇笑了起來,他伸手拭去不斷飄落在頭頂的櫻花:“山口組這次拋出這麼誘人的一塊蛋糕,整個亞洲的有錢人都會有興趣。”
美惠子輕輕嘆了口氣:“可是……有膽量的有錢人畢竟還是少數。”
蕭宇說:“像我這種既沒有錢又沒有膽量的人更加的少見。”
美惠子慢慢停下了腳步:“蕭宇!日本不是臺灣,神戶更不是臺南,你爲什麼總喜歡把自己放在危險之中!”
蕭宇深深凝望着美惠子的眼睛:“你很關心我?”
美惠子垂下睫毛,躲過蕭宇火熱的眼神:“我是在提醒你!”
蕭宇淡淡的笑了笑:“我們最好不要討論跟生意有關的話題,如果你仍然把我當做朋友,你能陪我喝杯清酒嗎?”
美惠子和蕭宇來到街道盡頭的一間小小的酒肆,酒肆裝修的風格極富鄉間風情,屋檐用竹子和茅草共同組成,門前飄動的燈籠上用黑筆書寫着三個大字‘名酒屋’,酒肆的老闆是一個和藹可親的日本老人,兩人進來之前,老人正在做着美味的日式料理。
兩人除下鞋襪對面坐在榻榻米上,美惠子要來一壺清酒,兩樣小菜。老人在桌上擺了一個小小的銅爐,這是用來加熱清酒的。
美惠子挽起和服的長袖,露出晶瑩細膩的手臂,爲蕭宇斟滿面前的酒杯,蕭宇的內心感到一陣溫馨,他想起在臺南時和美惠子相處的難忘時光,一切宛如昨天。
美惠子舉起了酒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她說的正是蕭宇迎接她時說過的話。
蕭宇微笑着一飲而盡,清酒入口綿甜香軟,有些中國米酒的味道。美惠子輕聲說:“清酒雖然好喝,可是喝多了也容易醉人!”
蕭宇滿懷深意的說:“我今晚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美惠子嫣然一笑,腮邊露出一抹紅霞。她纖長的手指輕輕落在胸前懸掛的匕首上,匕首很小,尾部用白色麻繩系在和服的領口。美惠子輕聲說:“你知不知道它代表的意義?”
蕭宇搖了搖頭,美惠子明澈的眼眸籠罩上了一層憂傷:“我們日本女性在舉行婚禮的時候都會掛上一柄匕首,它對我們來說有着特殊的意義,如果有一天我的丈夫背叛了我,我就會用這柄匕首自殺!”
蕭宇舉杯的手停在了中途:“可是你的丈夫已經死了!”
美惠子的微笑充滿了淒涼的味道:“我在渡邊芥的靈前發誓,要爲他終生守貞,這柄匕首就是我的見證……”她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蕭宇明白她心裡想的什麼,他們之間始終沒有堅持住最後的防線。
美惠子輕聲說:“我爲他報仇以後,就會離開這個世界!”蕭宇盯住美惠子的眼睛,直到她逃避蕭宇的眼光垂下頭去。
蕭宇明白美惠子向自己說這一切的目的,她不想蕭宇繼續提起過去,所有發生過的種種一切就當只是一場夢境。
美惠子爲蕭宇添了些熱酒,她將話題轉到蕭宇此行的任務上面:“社團已經決定放棄臺南深水港的項目。”
蕭宇笑着說:“這次想得到深水港項目的有很多財團,你們內部到底傾向於哪一家?”美惠子微笑着望向蕭宇:“你想從我這裡打聽出消息?”
“憑我們的交情,可以嗎?”
美惠子逃避着蕭宇熱情的目光:“這件事並不是我說了算……”
蕭宇點點頭,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渡邊先生的病情如何?”
一提到這件事,美惠子顯得憂心忡忡:“醫生說……他恐怕捱不到這個月底,現在社團內人心惶惶,如果社長真的身故,社團會面臨空前的危機。”
蕭宇說:“看來我們這幫人來得並不是時候。”
美惠子輕聲說:“其實你可以選擇離開!”
蕭宇反問她說:“如果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會選擇離開嗎?”美惠子的睫毛忽閃了一下,她將杯中的清酒喝完,藉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波動。
蕭宇問:“今天來殺我的赤川百惠是什麼來頭?”
美惠子說:“她是神戶一個殺手組織‘雪舞姬’的首領,其實說起來‘雪舞姬’應該是山口組的一個分支。”
蕭宇奇怪的說:“我跟她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麼糾葛?”
美惠子有些嗔怪的瞪了蕭宇一眼:“如果不是有人色心大發,也不會讓人有機可乘。”蕭宇心中一蕩,從美惠子的語氣中他聽出,美惠子對自己依然有感覺,她的內心並非像表面那樣冷漠。
美惠子告訴蕭宇:“你在香港花炮會的時候曾經得罪了山口組二當家木村龍郎的兒子,這件事就是他授意赤川百惠做的!”
蕭宇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個王八,**他大爺的,要找老子報仇幹嘛不當面找我,居然用這種卑鄙手段!”
美惠子爲蕭宇挾了一塊生魚片:“木村是社團中最有實力的家族之一,就是渡邊先生也要給他們父子幾分面子,你在日本期間可能還會遇到他的挑釁。”
蕭宇笑着說:“我還怕他不成,這筆帳他不找我,我還要找他算呢!”
美惠子說:“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做事還是小心些,低調一些。”蕭宇知道美惠子是處於關心自己才這麼說,口頭上卻絲毫不服軟:“我自己的事情會自己解決!”
美惠子說:“不過你放心,‘雪舞姬’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赤川百惠跟我的交情非同一般,她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趟這趟渾水。”
老人在店外唱起了一首小調,蒼涼的歌聲在靜夜中顯得格外的悠遠。美惠子輕聲的翻譯說:“當我重回故鄉,已經白髮蒼蒼,一切不是往日模樣,我昔日的愛人,我遙遠的夢想……”蕭宇和美惠子同時沉醉於老人的歌聲之中……
李繼祖在第二天到達了神戶,他來到這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專程拜訪了蕭宇。兩人現在的利益可以說是息息相關,這決定兩人的關係變得空前的融洽。
兩人在酒店的咖啡廳見面,李繼祖此行帶來了三合會中八名最能打的紅棍,其中的大多數人都跟蕭宇在香港花炮會的時候交過手,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李繼祖先是問了一下臺南的情況,然後說:“渡邊本一這次看來真的不行了,木村龍郎和黑木廣之都在等着這老傢伙嚥氣。”
蕭宇不無憂慮的說:“我們現在出現會不會被他們之間的爭鬥攪和進去?”李繼祖笑着說:“所以我們事先要做足功夫,兩派的人物都要拜訪,把寶平均押在兩邊,無論誰當上社長,深水港的合同都是我們的。”
蕭宇說:“這樣一來我們的投入會加倍!”李繼祖點點頭:“這些跟深水港的工程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蕭宇和李繼祖拜訪的第一個對象就是黑木廣之,他是山口組內部的溫和派代表,放棄深水港的計劃就是由他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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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廣之,生於日本大阪,現年四十六歲,擅長柔道搏擊,性情內斂,因爲曾經就讀於早田稻大學,專修日本歷史,在山口組中有教授的稱號。
黑木廣之有個衆所周知的嗜好,他最喜歡觀看相撲運動,自己擁有全神戶最大的相撲道館――黑澤道。
蕭宇和李繼祖來到道館時,六名相撲隊員正在捉對訓練“嗨!哈!”一羣體重三四百斤的龐然大物纏抱推搡着,據聽說兩名相撲高手猛烈相撞產生的合力能夠達到800公斤以上。這些壯碩的小夥子渾身赤裸,只用絲帶纏住腰部和下身,但頭髮卻梳理得十分整齊。不同髮式的髮髻高高地盤在頭上,顯示着各人不同的性格,這是他們作爲相撲力士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