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國豪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反町俊馳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只要能把蕭宇引到臺灣,我們就能把他重新送入監獄,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反町俊馳雙目露出陰冷的殺機。
馬國豪微笑着說:“反町先生是不是已經有了具體的計劃?”
反町俊馳搖了搖頭:“蕭宇不是傻子,他一定會知悉臺灣警方要對付他的事情,更何況他現在在港澳呼風喚雨,又怎麼會做出前來臺灣這麼蠢的事情。”他擡頭看了看馬國豪:“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馬國豪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蕭宇雖然聰明,可是他有一個最大的缺點……”
反町俊馳對他關鍵時侯賣關子的行爲有些不滿,他皺了皺眉頭催促說:“說來聽聽!”
“蕭宇表面上雖然多情,可是他其實是個很重感情的人……”
反町俊馳忽然想到了妹妹,自從在日本多次阻擊蕭宇未果後,他們兄妹之間已經出現了深深的隔閡,所有一切都是因爲蕭宇的原因。
馬國豪咳嗽了一聲,似乎在提醒反町俊馳的注意:“蕭宇身邊有過很多女人,他用情最深的一個應該是林詩詩……”
反町俊馳目不轉睛的盯住馬國豪。
“蕭宇對林詩詩的感情很純,林詩詩卻傷害他最深,蕭宇面對林詩詩的時侯有着強烈的自卑感。”
反町俊馳笑了起來:“你的確很瞭解蕭宇。”
“別忘了,我曾經是蕭宇最好地朋友,再說這不正是你找我合作的原因嗎?”馬國豪表現出的理性讓反町俊馳從心底產生一種戒備感。
“你的意思是……綁架林詩詩?”
馬國豪點了點頭:“林詩詩如果在臺灣突然被綁架,蕭宇會不惜一切代價回到這裡。來挽救她。下面的事情,我們完全可以交給臺灣警察去做。”
“這件事好辦,我馬上就可以安排手下去做。”
馬國豪低聲說:“抓到林詩詩以後,一定要儘快滅口,以免夜長夢多。”他停頓了一下又說:“蕭宇爲人相當的理智,我們想徹底擊垮他就必須打擊他感情最薄弱的環節。”
反町俊馳猜測說:“所以你想等蕭宇來到臺灣以後,把林詩詩的死訊慢慢的透露給他。讓他的情緒陷入低潮,影響他正常的判斷?”
馬國豪笑了起來:“反町先生果然厲害。”
反町俊馳淡淡笑了笑:“我現在開始爲蕭宇感到難過,他爲什麼要去得罪你……”
馬國豪聽得出反町俊馳語氣中嘲諷的味道,他對此並不介意:“只要我們能夠將蕭宇引到臺灣,我們的計劃就算成功了一半。”
這段時間蕭宇一直往返於港澳之間,幫會在他的統領下漸漸步入了軌道,賭場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可是臺灣方面的情況並不容樂觀。警方已經開始派人前往內地、北韓去搜集他的證據,妄圖儘快搞清他的身份。
“阿宇!”胡忠武走進辦公室,指了指手錶:“六點多鐘了,整天埋頭工作,也需要適當的放鬆一下。”
蕭宇揉了揉有些痠麻的胳膊站起身來:“我打算儘快把幫內的一切事務搞定。”
胡忠武笑了起來:“現在幫會不是已經上軌道了嗎,很多事情你該放就放,省得那幫老頭子說你獨裁。”
蕭宇樂呵呵的點了點頭,這才留意到胡忠武的身上有些水漬:“外面下雨了?”
胡忠武點點頭:“棠叔在西貢的海鮮館訂了位子,邀請我們幾個一起去聚一聚。
你去不去?”
“好啊,反正我也沒有什麼安排。”
胡忠武說:“剛纔收到北韓方面的消息,下個月會有一批軍火在香港交易。”
“你看着辦就行了,金旭日和普信之間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
胡忠武又說:“按照我們之前的協議,從這次開始中途所有的交易由我們負責,我打算過兩天親自去一趟北韓。”
蕭宇這才明白了過來,他笑着說:“武哥。你是不是有點假公濟私?去北韓真正的目的是去看你的那位李貞研小姐吧?”
胡忠武臉上微微有些發紅,顯然被蕭宇說中了心事。
蕭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反正這邊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
胡忠武又想起一件事:“對了,霍遠也在北韓……”
蕭宇點點頭:“如果你見到他,幫我勸勸他……還是算了,他一定還在生我的氣。”
胡忠武安慰蕭宇說:“我一定帶他回來。霍遠沒有這麼小心眼,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早就該忘記了。”
兩人看到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到大廈的停車場取了汽車,徑自前往西貢。西貢位於新界東部地西貢半島,一條小街貫穿其中,沿着海岸蜿蜒開去。小街窄而長,大約有一公里,中間設有一處雕樑畫棟的牌樓,算是西貢中心的標誌建築。街邊鱗次櫛比的,就是一家接一家的傍海餐館,它們都以烹飪海鮮而聞名。這些餐館簡陋且傳統,乍看起來更像是香港早年的大排擋。然而,正是這些貌不驚人的小餐館,卻烹飪出香港最有名氣的海鮮。
陳錦棠在“阿生婆”海鮮排檔訂下了位置,蕭宇和胡忠武來到的時候,雨已經下的很大,好在兩人都事先帶了雨具,身上纔沒有被大雨淋溼。
看到蕭宇親自前來,陳錦棠、錢嘉生和其他幾位堂主慌忙迎接了出來,蕭宇笑着說:“棠叔不夠意思,吃海鮮也不叫上我。”
陳錦棠慌忙解釋:“我是怕這裡地方簡陋,不合乎你的身份。”
“罵我!我聽出來了,棠叔說我架子大是不是?”
一羣人同聲笑了起來,蕭宇在首位坐下,陳錦棠連忙安排服務生上菜。餐館內裝修雖然簡單,可是四周的超大型玻璃魚缸中,五顏六色的海魚、貝類、蝦蟹在裡面緩緩遊移,供食客挑選,當真是秀色可餐,如果是晴天從窗口還可以眺望遠處的海灣。
因爲三合會最近發展的一帆風順,所有人的情緒都十分的高興,加上蕭宇本身就沒有太多的架子,現場的氣氛十分的親切熱烈。
晚餐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外面的雨巳徑小了許多。他們一起出店去取車的時侯,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大聲哀求說:“陳先生!求求你借給我一百萬!”
蕭宇轉過身去這纔看到一個年輕人跪在不遠處,雨水已經完全把他的衣服淋溼,他長得文質彬彬,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
所有人把目光都望向陳錦棠,不知道陳錦棠和這個學生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陳錦棠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叫方嘉強,是我原來手下方炳榮的兒子。”
錢嘉生不屑的說:“就是那個背叛洪義投奔和記的方炳榮?”陳錦棠點點頭。
“讓他滾!”錢嘉生使了個眼色,兩名手下從上前去將方嘉強推倒在地上,方嘉強拼命爬了過來:“陳先生,我爸爸等着錢救命,求求你借給我一百萬。”
一名手下上前狠狠的在他胸口上踹了一腳,方嘉強摔倒在地上,他仍然不甘心的哀求說:“陳先生……”
陳錦棠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疊鈔票,大概有兩萬塊左方,扔在了方嘉強的面前:“你拿着錢走吧。”
方嘉強拾起了地上的錢,滿臉的絕望之色,這顯然和他的要求相差太遠。
衆人取了車一一開走,蕭宇和胡忠武開出一段距離,從觀後鏡上看到方嘉強仍然跪在原地,因爲剛纔被推倒,身上沾滿了泥水,顯得更加的落魄。
蕭宇讓胡忠武把車開了回去,他來到方嘉強的身邊接下了車窗。
方嘉強的臉上已經分不出是淚水還是雨水。
蕭宇把一張支票遞了出去:“去救你爸爸!”
方嘉強不能置信的望着蕭宇,胡忠武提醒他說:“還不快謝謝蕭先生!”
“謝謝蕭先生!”方嘉強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蕭先生,從今天起我這條命就是您的,您什麼時候需要,什麼時候就可以拿去!”
蕭宇淡淡笑了笑,示意胡忠武離開了這裡。
“爲什麼要幫他?”胡忠武有些奇怪的問。
“一個男人可以放下自尊去挽救親人的生命,這樣的人難道不值得去幫嗎?”蕭宇反問說。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騙人?”胡忠武還是有點懷疑。
蕭宇笑了起來:“他的眼睛已經告訴我,他沒有說謊。”
“我相信你的決定是對的。”胡忠武不由自主想起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就是蕭宇幫助了自己,如果沒有他的出現,自己也許早就命喪在香港的街頭,他的雙目有些溼潤了。
蕭宇漸漸淡忘了這件事,可是沒想到半個月以後方嘉強來找他。
蕭宇離開大廈的時候,方嘉強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坐着,看到蕭宇他慌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蕭先生!”
蕭宇的手下正想趕走他,卻被蕭宇揮手製止:“你是……方嘉強?”
方嘉強沒有想到蕭宇仍然記得自己的名字,他驚喜的點點頭。蕭宇這才留意到他的臂膀上戴着黑紗,看來那筆錢仍舊沒能挽救他父親的生命。
方嘉強拿出一疊鈔票:“這裡是八十萬……我特地拿來還給您,那二十萬我爲爸爸辦喪事了,等我以後掙到錢再還給您。”
蕭宇說:“這一百萬是我送給你的,你沒必要拿來還我。”
方嘉強執意把錢還給蕭宇,蕭宇只好收下。
看着方嘉強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蕭宇露出欣賞的目光,他的身上的確和自己有着某種共同點。
這時他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蕭宇打開電話:“喂!哪位?”
電話中傳來粗重的呼吸聲,過了很久一個嘶啞的聲音才說道:“蕭宇!”
“對不起,我想你打錯了!”
蕭宇正想掛上電話,又聽到對方大聲說:“林詩詩在我的手上,如果三天之內,我在臺北見不到你,後果你應該能夠想像得到。”對方說完就桂上了電話。
蕭宇整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他馬上就想到了馬國豪,只有對自己過去相當熟悉的人,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的整個人都已經被憤怒點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情的發生都不是他所能操縱的。
“我打算去臺灣!”蕭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三合會高級成員都變得目瞪口呆。
陳錦棠第一個反對說:“阿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臺灣的形勢十分複雜。你何苦在這個時候去踩那個地雷陣?”
錢嘉生深表贊同的點點頭:“臺灣警方正在調查你,只要你踏上臺灣的土地,等待你的恐怕就是鐵窗生涯。”
“所以我打算從水路去臺灣。”蕭宇一臉的平靜,他並沒有將自已去臺灣的真正原因告訴其他人。
陳錦棠和錢嘉生對望了一眼,他們知道已經無法改變蕭宇的決定。陳錦棠說:“既然這樣,你從水路前往臺灣,我和阿生帶領兄弟們坐飛機去臺灣跟你會合。”
蕭宇點了點頭,對方既然敢綁架林詩詩。顯然做好了一切應對的準備,如果單憑自己的力量恐怕很難扭轉檯灣的惡劣局勢。
錢嘉生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今晚!”
“這麼快?”
蕭宇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種心煩意亂的感覺,馬國豪果然是一個強勁的對手,他輕易就找到了自己的弱點,蕭宇在心底默默的起誓,這次決不會放過馬國豪這個小人。
馬鬆港的夜晚異常寂靜,自從上次發生警匪火拼的事件後。這裡就被暫時關閉,直到上月底才解除警戒,港口現在仍然處於修整期。
蕭宇此次前往臺灣只帶領林俊凡和興仔前往,他雖然和陳錦棠等人約定在臺北會合,可是登陸的地點卻選在高雄。蕭宇此舉另有一番含義,高雄和臺南是他當初在臺灣發展的根據地。對那裡的情況蕭宇相當的熟悉,林詩詩雖然在臺北遭人綁架,可是蕭宇憑直覺判斷出馬國豪從中策劃了所有的一切,只有從馬國豪的身上才能儘快找到林詩詩的下落。
興仔是第一次前往臺灣,對未來的一切充滿了期待,他不停的向林俊凡詢問着臺灣的風土人情,林俊凡是個土生土長的臺灣人,對臺灣的一切可謂是瞭如指掌。他耐心的回答着興仔的問題。
蕭宇一個人站在船位,點燃一支香菸,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
如果不是林詩詩的突然放綁。他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塵封的名字,他和林詩詩之間始終處於一種相互逃避的關係,沒想到最後他們仍然被牽繫到了一起。儘管這種聯繫顯得有些無奈。
冰冷的海風迎面吹來,蕭宇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他的眼前浮現出林詩詩含幽帶怨的俏臉,他忽然發現自己對林詩詩的記憶仍然是如此的清晰,一絲苦笑浮現在他的脣角,也許他從來也沒有忘記過。
漁船在黎明時分到達高雄,興仔一覺醒來才發現蕭宇仍然站在船頭,着來他一夜未眠。興仔來到蕭宇身邊:“蕭先生!您爲什麼不去休息一下?”
蕭宇回過身來,向興仔笑了笑:“我正在等待日出!”
興仔順着他的目光向東方望去,海天之間一輪紅日緩緩升起,向蔚藍色的天空和大海上散射出萬道光芒,海面上的晨霧漸漸的被融化了,遠處海天之間的輪廓變得清晰起來,新的一天已經到來了。
在蕭宇抵達高雄之前,陳錦棠一行三十二人先行在桃園機場降落,這是三合會的先鋒隊,他們負責接應蕭宇的任務。沒等他們走出機場閘口,二十多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已經將閘口全部封鎖,他們的負責人大步走向陳錦棠:“你是陳錦棠先生?”
陳錦棠詫異的點點頭,自己在臺灣沒有任何的案底,臺灣警察怎麼會找到自己的身上?
“我們警方懷疑你和多起黑社會事件有關,根據本島安全條例,拒絕你入境。”
“幹你孃!”陳錦棠操着半生不熟的國語惡狠狠的罵了一句:“老子又沒犯法,來臺灣旅遊有什麼不可以?”
“如果你再敢出言不遜,我完全可以拘捕你!”對方的態度相當強硬。
錢嘉生拉了拉陳錦棠的衣袖,在臺灣的地盤上和警察對峙,肯定討不到什麼好處。
蕭宇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和林俊凡兩個在港口附近的小店中吃着早餐,他也沒有料到臺灣警方的行動這麼迅速,會在機場對組織成員進行阻截。
陳錦棠在電話中仍然忿忿不平的說:“這幫混帳根本就是針對我們,我馬上返回香港,組織全部幫衆坐船殺過來。”
“棠叔,你千萬不要衝動,如果我沒有猜錯,臺灣警方的黑名單上只不過是幫會中的元老級人物,這樣——你先回香港,從幫會中挑選一些底子清白的兄弟來臺灣。”陳錦棠又發了兩句牢騷這才掛上了電話。
林俊凡和興仔都從蕭宇剛纔的對話中猜到發生了什麼,如果三合會的其他兄弟無法及時到達,僅僅憑着他們三個,力量實在是過於單薄。
蕭宇看了看他們凝重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了?仗還沒開打,一個個就哭喪着面孔,是不是以爲我們這次輸定了?”
興仔對蕭宇可以說是崇拜到了極點:“我相信在蕭先生的帶領下,我們決不會輸!”
林俊凡卻沒有這麼樂觀:“警察在機場就把棠叔他們給阻截了回去,顯然是早有準備,說不定他們已經猜到我們抵達臺灣這件事。”
蕭宇點點頭:“警方應該能夠狙到我們抵達臺灣,可是他們不清楚我們所在的具體位置。”
林俊凡說:“可是我們總不能一聲不響的藏起來。”
“兩天之內我必須到達臺北。”
林俊凡搖了搖頭:“警方一定會在機場和車站佈防,我們想順利抵達臺北很難——”
蕭宇笑着說:“看來……我們必須找人幫忙了。”
蕭宇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引擎,一來“滅龍社”是高雄地區最有勢力的幫會,二來,當年章肅風就是死在馬國豪手中,引擎自從知道真相以後一直都在準備爲章肅風報仇,在這一點上他們的目的是共同的。
如果不是形勢急轉直下,以蕭宇的本意並不想動用引擎這層關係,因爲他到現在都不敢去面對章晴晴,章肅風雖然不是直接死在他的手上,可是在這件事上蕭宇或多或少要負上一定的責任。再加上他和章晴晴之間那段斬不斷理還亂的感情,更讓他對章晴晴避之不及,他終於發現,很多事情註定是無法逃避的。
自從章肅風死後,引擎已經撐起了整個“滅龍社”,章晴晴雖然是幫會名義上的大佬,可她從來都不去過問滅龍社的經營和運行情況,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引擎已經很少有時間去碰他的賽車,他現在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泡在高雄堰升港口的辦公室中。
在“滅龍社”絕大多數人的心裡,仍然認定蕭宇是殺害章肅風的兇手,蕭宇並不適合露面,他讓林俊凡去拜會引擎,順便約他在海邊餐廳見面。
引擎如約而至,也許考慮到蕭宇特殊的身份,他並沒有帶領其他人隨行。看到蕭宇他笑了起來:“你膽子挺大,整個臺灣的警察都在找你,你居然還敢來。”
“人多數時候都不由得自己選擇。”蕭宇微笑着回答說。
引擎深有同感的點點頭:“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想讓你幫忙把我送往臺北!”
引擎看了看蕭宇:“能告訴我你去臺北的真正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