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崎嶇山路往下,一路風景美好,走的累了,閆素素就隨便找塊石頭坐下小憩,渴了喝點山澗溪水,餓了吃些乾糧饃饃,走了一個上午,總算下了山,看到了一個小村莊。
搭了一個農夫的運馬草的驢車到縣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暗透了,舟車勞頓了一日,閆素素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趕路,於是找了一個小客棧住了下來。
冬夜寒冷,小客棧裡並沒有鋪設地龍,只送上來一個小炭火盆子,幸好房間也不大,一個火盆子的溫度,就足夠溫暖整個房間。
疲倦的放下身上的包袱,閆素素給了小兒一些銀兩,打發他送一壺黃酒,三碟小菜,一桶熱水上來。
如任肖遙所言,她體內積聚了大量的寒氣,如果不治療的話就會落下惡疾,演變成終身無法治癒的寒症,可眼下這附近也沒有藥房沒有醫館,她只能要點暖身驅寒的黃酒自治。
她要的東西,很快就被送了上來,店小二送東西的時候,有些緊張的看一眼樓下,又看了眼閆素素,好心的叮囑道:“姑娘有什麼,就拉房間裡的鈴鐺,我自會上來,切記不要私自出房門。”
看着店小二的神色,閆素素跟着看了一眼一樓大廳,瞥見了幾個鬍子拉喳,粗獷高大的男人,粗粗一撇,總共有五個,每個都不苟言笑,凶神惡煞的樣子,掌櫃的親自伺候着,戰戰兢兢。
想必店小二以爲這些是惡人,所以纔好心給閆素素提了個醒兒。
閆素素頷首微微一笑:“知道了,小二哥,謝謝!”
彎脣一笑,迷煞了那店小二,美麗的姑娘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生的這般美麗的,當真是頭一遭見到。
雖然這姑娘的衣衫有些破落,但是出塵的氣質卻完全沒有被破敗的衣衫所掩蓋,甚至因爲這一身破衣裳,顯得她出處惹人憐愛。
閆素素見他癡癡的看着自己,不由輕笑了一聲:“小二哥,我這沒事了,你去忙吧!”
店小二這才發現自己盯着客人看了太久,當真是失禮了,憨實的臉,瞬間浮上了一大片紅雲:“姑娘有事叫我,我下去了!”
“恩!”
挺可愛的一個人,閆素素心裡想!
在關上門的時候,她又看了一眼一樓的幾個漢子,就在關門的瞬間,猛發現一個漢字的目光,透過門縫,直直的朝她射來。
四目相對,短暫的瞬間後,那漢子面無表情的轉回了頭,和臨座的人聊天,閆素素也關好了房門。
用熱水稍事擦洗後,她打開了任肖遙留給她的包袱,裡頭還有一套他換洗的衣裳,通體雪白,只在袖口處,用淺藍色的絲線,勾勒着幾朵淡雅的蘭花。
展開雙臂,看看自己身上這身就被水衝,又被枯草枯樹勾,已經殘破了的裝束,閆素素搖頭輕笑了一聲。
又看了一眼牀上的長袍,她考慮了一下,像是在決定什麼。
片刻後,只見她素手輕移,至腰間摸上了乳白色的腰帶,緩緩解開。
她是打算換上任肖遙的衣服,雖然這衣服與她而言太過寬大了,但是總比身上這身破衣服要好。
太大了,她可以在腰間折一折,然後用腰帶繫住,袖子可以捲起來,,領口可以攏一攏,收拾一下,應該可以穿的。
外衫已經落下,她又去解裡頭的長棉衣,棉衣一落下,寒意就侵襲上了她裸露的後背,惹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忙一把抓過任肖遙的衣服,就要往身上披掛。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大力的敲門聲。
“誰?”她一面套衣服,一面問下門外。
“開門,我們老大要見你!”門外是一個粗獷的聲音,閆素素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樓下那羣粗漢,好看的秀美,不由的微微蹙了一瞬。
“請他稍候!”衣服太長了,閆素素已經在腰間折了好幾道,依然拖在地上,她只能又加了幾道褶子。
門外粗粗的傳來一聲催促:“快點。”
隨後安靜了下來,沒了聲音。
閆素素並不因爲有人在等着見她而加快速度,而是慢條斯理的摺好腰上的布料,然後取了腰帶,一圈圈的裹在腰上,把那些折起的布料束住。
因爲沒有人幫忙,她弄了老半天,纔算固定住了腰上的褶子,正要出去,房門又被大力的捶搡了一陣,隨着敲門聲傳來的,還有一陣不耐煩的催促:“在做什麼,再不出來,我就把這門卸了進去了。——老大,這娘們不會是跳窗跑了吧,要不要兄弟把門給卸了?”
前半句是和閆素素在說,後半句顯然是在詢問他們的老大。
閆素素原本因爲會聽到一個更加暴躁的聲音,卻不想隨着空氣飄入房內的,會是那麼一個老成穩重的聲音:“老三,回來坐着,稍安勿躁。”
閆素素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來頭,但是她卻並不驚惶,甚至因爲那個老成穩重的聲音,心裡更安了幾分,這幫人,雖然生的粗野,但是怕應該不全是一幫野人,至少這個老大,應該是個能說話的。
卷好了袖子,閆素素推開了房門,一眼看到一個其貌不揚的大高個站在自己的房門口,身着一襲藏青色的棉袍子,頭上戴着一頂禦寒的狐毛帽子,腳上的鞋子很是特別,並非一般的靴子,而是一雙類似小舟的兩頭尖鞋。
後頭的尖尖比較短,有些下腰彎,前頭的尖尖則是則類似女人的尖頭皮鞋,只是比尖頭皮鞋更要尖銳一些,若是叫這鞋子踢上衣角,估計很有可能殘廢了。
閆素素的推門而出,讓門口的男人楞了好半晌。
她雖然穿了男人的衣衫,頭髮卻並未束成男髻,而是如瀑布一樣披散在肩後,長度及腰,烏黑的長髮與雪白的衣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是相得益彰,襯的她如凝脂玉般姣好的肌膚,越發的白皙粉嫩。
不光是老三看傻了眼,一樓其餘的幾個漢子,在閆素素推門而出的瞬間,均以爲是仙女下了凡塵,都目不轉睛的看着閆素素,似捨不得放過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唯獨一個男人,只顧自己喝酒吃肉,從始至終,都沒有擡頭看閆素素一樣。
閆素素認出來了,這個男人就是方纔自己關房門時候,與自己四目相對又面無表情的轉開的男子,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是這些人口裡的老大了。
“閣下找我有事?”她沒有看老三,一雙水眸,目標明確,直視吃酒的男子。
男子這才稍稍轉過了頭,因着鬍子實在長的太過茂盛,幾乎遮住了他下半張臉孔,是以閆素素只能從他的上半張臉判斷他是個三十左右的男人。
“過來坐!”他倒算客氣,對閆素素比了比對面的座位。
閆素素也大方,不做姿態,既然人家有心請她吃飯,她也不必嬌柔推諉。
蓮步款款,走過老三身邊,她淡笑一聲:“不下去?”
吐氣如蘭,迷的老三都快醉了,木訥訥的道:“仙女先下。”
大家聞言,鬨堂大笑起來,那個沉穩的男子,嘴角也勾了勾,鬍子實在太密,看不出他是在笑呢,還是在咀嚼食物。
閆素素也輕笑了一聲,回頭看向老三:“我不叫仙女,我叫閆素素!”
“好名字,好名字!”老三又傻裡巴喝的讚了起來。
閆素素倒起了玩心,轉向他:“怎麼好了?”
老三愣住,答不上來了,大家又笑,老三撓撓頭皮,對着大家瞪了一眼:“笑啥,就是好名字,難道不好嗎?”
“好,當然好!”大家都跟着起鬨,那喝酒的男子擡了頭起來,只淡淡掃了一眼四周,這鬨鬧聲便戛然而止,偌大廳堂,靜謐無聲,只聽到杯盞交錯之聲,簡直比靜音符還要靈。
“下來喝兩杯——你會喝酒把?”
知道是在問自己,閆素素點了點頭:“能喝點。”
“喝熱的冷的,白的黃的?”他對她搖搖酒罈子,動作間有些豪氣。
“黃的,熱的。”白酒太烈,黃酒性溫,才適合祛她體內溼寒。
“掌櫃的,半斤黃酒,熱的!”
他開口,乾脆,利落,穩重。
【出來的人很多,大家都記下了,都有聯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