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伍德·普拉克是一位時空旅行者。
他來自另一個平行宇宙,穿越時間空間的阻隔,從凡俗世界來到了FE33031的香巴拉西方世界。
那麼除了這位以外,還有其他時空旅行者麼?
答案是有的,而且不止一個——
——不然FE204863也不必去管理局打工。
廷達羅斯獵犬的職責是監督、審查、管理各種各樣的時間悖論,解決時空膨脹的問題,其中有關於時間旅行的卷宗數不勝數,重點關照的對象一般都是利用穿越者身份拿到強大力量的個體。
關於力量強度也有明確標準。
像伍德·普拉克的靈能技藝,它十分弱小,哪怕將伍德當做一個正常人來看待,他僅僅是歷史潮流的一部分,無法跳脫當前時空,也沒辦法引起時間樹的分支瘋狂膨脹。
像FE204863的靈能技藝,它就不一樣,後悔藥的能力可以製造出多個不同的平行宇宙,在某個時間段產生巨大的時空腫瘤,好比一大段垃圾冗餘信息,與九五二七結婚一萬次這種行爲,就像在枝繁葉茂的時空圖景,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介質裡炸出一團醒目的煙花——獵犬能發現他,但是無法定位他。
昆吾教主罵道:“婆媽!說重點!”
昆吾教主不耐煩道:“有話直說,你們這些人就喜歡嘰嘰歪歪,麻煩!”
“明白了。”昆吾恍然大悟:“就是給你老孃看病嘛,這個我懂。”
約是七八天前,趙劍英來到陰陽乾坤廟,他知道這裡是城北,專門接待中原人的門扉——爲了避禍事,就跑來陰陽乾坤廟求道士相助。
且看廟宇之中青煙繚繞,來往香客跪盤古,拜女媧。求香之後投錢問路,來到蒲團面前三叩九拜,站着一輪,跪着一輪。
這金豬的鑄造工藝極爲講究,連豬耳豬鼻,半眯起來的眼睛都是惟妙惟肖。再試試斤兩,昆吾教主也不見外,直接捧在懷裡,連身邊的美人徒弟都不想摸了。
說了那麼多,回到泰野城,回到這座繁華的古代都市。這座城市裡就藏着一個時空旅行者,他的能量還不足以引起獵犬的重視,但是這份靈能技藝已經讓他混的風生水起,還有再世爲人的捷徑,有遠超時代的眼光。
在封建時代,鹽鐵兩個產業都非常敏感,這是造反神器,後臺不夠硬是碰不得的。
跟着這鐘聲往裡走,進了內院,有四十多位身強力壯的武夫在修課,從元質構成來看,個個都是精兵強將好漢猛男。
昆吾:“你孝感動天,老天爺都會幫你,當然有辦法。”
“那我.”韓氏還有些忸怩,不好意思開口求人:“我是年初春節回家。家裡兩個兄弟起初都看不起我,前兩年做小鹽掙了些錢,就要和他們攀比,僱腳伕買車馬,又娶了個二房一起回鄉,要把他們比下去。”
韓氏立刻說:“不!不是.”
這數目恰好就是小鹽生意交到泰野郡守家裡的稅款。
他就是陰陽乾坤道的教主,永生者聯盟的一員——跟着歷史朝代改名換姓,如今道號叫做昆吾道人。
“——也不多,六千五百四十四個銀元。”
“怎麼?肉疼了?”昆吾道人感嘆道:“也對,一下子要那麼多錢,韓公子也未必拿得出來。”
“只不過嘛.”
韓氏長子問道:“教主有辦法?”
路引的事情不過五個銀元,他要去賣一膀子傻力氣,那也是半天功夫就能掙到的錢。不至於變成奴隸,這麼想着,劍英就決定跑到這泰野郡官方認證的神仙廟宇,他心想——至少比打零工靠譜吧?
主位坐在乾道五樓,有九五至尊之意義。這裡便是昆吾道人的辦公室。
永生者聯盟的會員都很好認,五官有種幼態,心腸卻歹毒。
昆吾道人立刻獅子大張嘴——
昆吾道人故作爲難之色:“我這施法呀,神通呀,都要儀典祭品,傷我真元唷。”
——武修文曾經的愛人,就是珠州城裡做小鹽生意的。
“足有二十六斤,這麼貴重的禮物?韓兄,你要我幹什麼呀?”
韓氏長子連忙問:“教主有難處?”
韓氏長子馬上遞來禮物,把布包解開,錦盒打開,就見到裡面一頭光彩奪目的小金豬。
一旁伺候香主的小道童拿起木棒,客人們拜一下,他就敲一下——敲在搪瓷大缸上,發出洪亮鐘聲。
“那就補!補起來!”韓氏孝子立刻說:“要多少?”
韓公子內心算了筆賬,突然警惕。
“韓兄此次大駕光臨,到底爲個啥事情呀?”
直到FE204863成功解鎖更強的靈能,獲得自由出入多個平行時空的能力,這個時候獵犬才能抓住他。
乾元樓頂,昆吾恰好在接待一位貴客,這鶴髮童顏的白毛道士捧着淫書,一手拿住夜光杯,身邊有兩位素衣美女收爲弟子常伴左右,一點都不害臊,就這麼接待客人。
說到此處,這道士輕輕撫摸豬頭。
“就是今年再回到家裡,我這老母親突然病倒,這纔想起做兒子的本分——只顧着自己了,沒來得及盡孝。”韓氏長子愧疚道:“如果能在教主這裡求到一副方子,爲母親續命,這金豬隻是訂金,往後還有診金。”
客人是泰野郡裡一戶小鹽富商,這個做小鹽生意,之前在珠州講過——
至於小鹽的說法,它既不是海鹽,也不是正經礦鹽,而是經過一次次篩濾提純的硝鹽,是賤民吃的泥巴鹽。
值神功曹像掛在院落四方,各有一處門戶,代表陰陽乾坤四大方位的分院師兄弟。
雖然不是正當行業,這小鹽也是民生衣食所繫。昆吾教主自然要把朋友關係搞起來,從來都不會怠慢富人。
昆吾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也懶得說文縐縐的話。
韓氏開門見山:“上一回是教主指點迷津,我才找到太守家裡的小舅幫忙,把生意做到這裡來——這一次又要麻煩您了.”
昆吾道人打蛇隨棍上,接着感嘆道:“可惜呀,您家老孃享不到這個福。難受哦,哎喲難受.”
就在韓氏猶豫的時候,昆吾道人又給了條活路。
“要不我先施法?韓公子再想想?”
“若是不好辦,太守也來我廟裡問責,講起這個事——他問我做小鹽的韓氏怎麼了?怎麼往我家廟裡捐錢,我就這麼說。”
“我說韓公子是東南沿海有名有望的孝廉,爲了生意給大夏交稅,這是忠義,爲了家裡老母治病花錢,這是孝道——如此忠孝兩全之人,錢算個什麼東西,大不了就到我這裡,再給太守一筆稅金。”
“韓公子你儘管放心,我可以先治病,您老孃身體安康健步如飛時,再來支付尾款嘛。”
韓氏一聽,還有這種好事?他立刻就答應了。
昆吾道人把這位貴客送出門,拿來韓氏老母的生辰八字,把這張布帛揚手一丟——立刻有兩個小人從他兩臂鑽出。
這兩個小人一紅一藍,一個腦袋冒火,一個口鼻出煙,是昆吾的魂威。
“去,跟韓公子回鄉下,照顧他母親。”
小紅領命,馬上爬到韓氏的馬車裡,鑽進食盒中。
昆吾在大殿溜達了一會,就看見趙劍英來求香,他看清這莊稼漢的魁梧身形,心中漸漸有了把握——拿趙劍英的命去抵韓氏老母的命,這筆生意穩賺不賠。
於是昆吾去了內院,找到錢櫃取來銀元,把小藍人搓圓了揉扁了,變作一條紮帶,捆住這三百兩銀票,帶上敕令符咒和紅線,隨手丟到盤古祭臺旁邊。
昆吾道人嘿嘿一笑:“這可是你自找的”
趙劍英果然不出他所料,立刻就發現這筆錢,起初小藍沒有動作,被這精壯漢子的元質血氣震懾,不敢作妖。
可是劍英撿起這錢,看清銀元票據和油墨印刷,確定不是假的,這一刻馬上心防破裂。
他做賊心虛,身體的洶涌靈火也瞬間衰敗,賊眉鼠眼四下窺探,生怕旁人看見這筆錢財,揣到兜裡馬上往外走。
這個時候,小藍人從劍英懷裡鑽出來,一下子扎進他喉口往肚子去了!
昆吾道人跟了出去,看見廟外等待的關香香,先是罵了幾句。
“這婆娘醜得稀奇,怎麼臉也要用泥巴遮起來?身材倒是挺好。”
後來跟到香鄉鋪子,香香姑娘洗了臉,和夫家一起商量結婚的事情,昆吾道人就蹲在窗戶邊流口水。
“我說這漢子來求香怎麼鬼鬼祟祟的,原來家裡藏了個美女呀?”
“豬嬲的狗東西!一定是土匪!搶了女人跑到城裡!等我魂威發作!立刻來救走你呀!美人兒!”“好不要臉!光天化日在家裡居然還敢卿卿我我!?他媽的”
昆吾道人觀望了一會,見到小藍開始幹活,這魂威趴在趙劍英的胸口磨牙吮血,把那靈氣真元都吸走了,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走到巷口還不滿意,他馬上亮出陰陽乾坤廟的道袍,唸了法號,和街坊鄰居問起這戶人家,得到趙劍英和關香香的真名。
這妖道馬上變得殷勤,要立一座道德牌坊,安排弟子送禮送嫁妝,送嫁娶的衣袍。
“如此貌美如花的小娘子,若是死了丈夫,我再來安慰安慰她,這不是手到擒來?”昆吾道人笑呵呵的想到,“哎,韓公子老母有救,我又添了一位女弟子,雙喜臨門!雙喜臨門!”
後來的事情,伱在上一回就看到了。
幾天時間過去,趙劍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他的臉色越來越差,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關香香沒有靈感,自然看不見什麼奇怪的小人,趙劍英只曉得肚腹裡傳出一陣陣劇痛,好似毒蟲鼠蟻在肚子裡打洞,身體的血肉像是雪一樣,每天醒來就會融化一些。
他這才知道,原來從陰陽乾坤廟裡撿來的錢——要買他的命。
他是一個意志薄弱的人,沒有張貴人來幫忙,他哪裡能對付妖魔鬼怪呢?
再說陰陽乾坤廟是太守欽點的地方正教,若是跑去廟裡鬧事,去官府寫訴狀告這道士害人,在泰野百姓眼裡,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躺的非常快,一下子就認輸了,沒有半點猶豫。
去醫館的路上,趙劍英就在開導香香。
“你不要叫我夫君,以後不好嫁,還沒有過門。”
香香不聽,要劍英別再說話。
“住嘴!”
劍英接着說:“我討這快錢,一開始只是想圖個方便。畢竟沒有門路,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想被人欺負。可是後來呢我就想通了。”
香香接着說:“你想通個甚麼?!”
劍英:“不如你拿着剩下的錢,找個好人家。”
香香;“放你媽的屁!”
劍英:“當初武成章把你賣身契撕了,張貴人也沒有給你添新的票據文書,你不是奴婢,也不需要和我贖這個身——我們兩不虧欠。”
“那你說話還算數麼?!”香香想到此處,又要掉眼淚。
她一開始心死,現在又要活過來,可是劍英就這麼一點點被抽乾,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難道要再心死一次麼?
到了醫館門口,劍英不想進去,香香突然生了神力,居然能把劍英抱進門檻。
這個時候,香香心裡也絕望——這哪裡是她力氣變大,是這七尺漢子已經不成人形。
醫館藥房裡的小夥計來接人,看見趙劍英的面相,馬上送去掌櫃的聽診房。
掌櫃是香鄉鋪子裡德高望重的老中醫,給劍英把脈看診,又摸了摸骨頭,捏了捏肌肉。
這老中醫直搖頭。
“準備後事吧。”
香香驚訝道:“沒有救了?”
老中醫答道:“病入膏盲,氣若游絲,神仙也難救了。這四肢百骸的經脈是千瘡百孔,再想爬起來,也是廢人一個,幹不得半點力氣活——我沒有這個本事,還請姑娘去別處想辦法,不要死在我店裡,壞了我名聲。”
“狗孃養的老東西!”香香罵道:“掛起個招牌叫懸壺濟世!病得要死的人!你趕他出門?!”
“送客!”老中醫喊道。
小夥計不懂事,湊到聽診房旁邊問了一句。
“師父!先前說這個病,似乎是有辦法治的.”
老中醫橫眉冷眼冷哼道:“你說甚麼?!你再說一遍?!”
小夥計馬上就不接話了。
再到香香這裡,就變了味道,要乖乖咬鉤,吞下這魚餌。
她不和老中醫講道理,單單拉着小夥計的手,故作親暱的態度,扶着劍英走出門纔開口。
“夥計,你說我丈夫有救.是.”
話音未落,小夥計就低聲說道。
“不過瘟疫而已,我師父不肯治,是怕惹上麻煩。姑娘你有所不知。早上來了位神仙人物,與師父囑託,要送你趙家夫婦一段善緣。這個病只能找昆吾教主來治。”
香香不曉得陰陽乾坤廟的兇險,還以爲自己撞了大運。
“當真?夥計你給我領路?”
夥計自然是不會帶這個路的,他指着西街口一處客棧,把鑰匙交到香香手上,順道還把手心手背都摸了一遍才心滿意足。
“哎,與人爲善嘛!”
趙劍英已經神志不清,香香則是感激涕零,心中只想着爲老公治病,沒有其他算計,居然從荷包裡掏出幾個銀錢,交到夥計手上。
“謝謝!謝謝”
“她還得謝謝咱們呢!”
夥計回到師父身邊,拍着大腿狂喜。
老中醫也是一副扶須遮羞哭笑不得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合力從桌下擡起一個糕點籃子,裡邊都是白花花的銀元,約有六百多個。
夥計面露淫賤笑意:“便宜了!”
“確實便宜!”老中醫如此說:“教主又添了一房,也肯花錢,不過六百多個銀元,就買來一個死心塌地的美嬌娘,是筆好生意呀。等到她家裡男人病死,她無依無靠的,肯定隨了教主。”
夥計憧憬道——
“——若有一天,我也有這般本領.”
老中醫敲打夥計的腦門,大聲罵道。
“做白日夢!給我看火去!”
“你可能會問。我王大民從幾百年前開始,身無分文做到一派掌門,靠的是什麼?”
客房之中,昆吾教主自言自語,舉杯飲酒,春風得意。
“靠的是手段,是腦力,是花錢的藝術。”
“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用錢買不到,重點是如何花,花在哪裡。花給什麼人,要他們辦成什麼事。”
“曾經伍德·普拉克在列國諸國靠祖產創造一個商業奇蹟,我看不起他,因爲我王大民可以從六塊錢掙到如今六百萬身價,我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自己這種鬼才——賭怪!”
“最成功的生意是什麼?是拉起槓桿超級加倍嗎?是細水長流穩步增長嗎?是驚人的利潤嗎?是東倒西賣的長途貿易嗎?”
“不!都不對!”
“是我把奴隸賣了,讓他們跪着掙錢,他們還要反過來謝謝我。”
“以人爲本,這纔是財富真諦。”
昆吾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帶笑意,對不存在的觀衆招手示意。
“聽懂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