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那個鬍鬚飄灑到胸前的老者,衝着白衣女子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而後,老者一改之前儒雅的氣質,便得如同一個潑皮一般,對着白衣女子破口大罵道:“你們古家這些人都是些王八蛋!竟然異想天開,想讓我姑娘家給你們家的那個傻小子,我呸!想瞎了你們的好眼!”
“王老伯!”白衣女子打斷了老者歇斯底里的咆哮,說道:“今日,我依舊叫你一聲王老伯!想當初,是你與家父指腹爲婚,這纔有了這樁親事。現如今,兩方兒女都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於情於理,你都無權阻攔。更何況,我弟弟乃是我古家唯一的血脈,你姑娘若是過了門,遲早便是我古家的大奶奶!難道這些,還不足以好過你給自己姑娘找的那個老女婿嗎?”
“我寧可給我姑娘找一個老女婿,也不給願給她找一個傻女婿!”王老頭又拿出了他那固執的盡頭,無論白衣女子如何的好言相勸,對其權衡利弊,他都聽不進去。
“哼!”白衣女子一陣冷哼。“難道你就望了當年定親之後,我父親對你幾次三番的相助了嗎?”
王老頭說道:“少和我提你父親!別說他已故去多年,就算是仍然站在我的面前,也無法另我改變主意。”
“這可由不得你!”白衣女子說道:“我家現有婚書爲正,便是打到天邊,禮也在我古家這邊。若是你真的執意要拆散他們,我古家也只好是遍請江湖朋友,來爲我古家說一句公道話了!”
王老頭見這個小輩竟然在言語間威脅自己,一時氣的牙關緊咬。可面對着對方的職責,他也是毫無辦法。“唉!”王老頭暗暗的嘆了口氣,心中暗想到,“若非當年我看古羽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加之江湖地位頗重,又怎會辦下這等糊塗事啊!”
白衣女子有一點說的很對,若是她的父親還健在人世,王老頭是絕不敢公然毀約的。即便他心頭有千般的不願,卻也不敢觸古羽的眉頭。
王老頭年輕時,便與古羽相時。他二人年歲相當,況且又都長的儀表非凡,三兩回接觸後,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爲此,他兩家人也走動的十分頻繁。當時,王老頭有三個妻子,膝下有四個男孩。而古羽,則只有一房妻子,膝下也僅有一個女兒,就是現在林中的那個白衣女子。
偏巧這一年,兩人的妻子同時有孕,王老頭心中便有了指腹爲婚的這個想法。一來是兩人相貌都十分英俊,將來所生的孩子無論男女,也定然是相貌端莊之人。再者,古家在江湖中頗有威信,這也正是王老頭所需要的。所以,他便主動提出了這個想法。
結果,古羽也非常願意,兩個人便一拍即合的定下了這樁婚事。
但事有湊巧。偏巧在兩人的妻子將要臨盆的那個月,古羽的仇家適時的找上了門。
賊人上門尋仇,多半會選在夜裡,這次也不例外!
古羽平日裡收過七名弟子,當夜,正是這七名弟子,帶着家中的護院與衆多的賊人進行交戰。而古羽,則是待在內宅,腰誇着寶劍,看護自己的妻女。當他多年的仇家潛入內宅尋他時,兩人便開始了一番激烈的打鬥。古羽雖然最終獲勝,並且手刃了仇家,可卻因此而落下了傷勢。而且,他那將要臨盆的夫人,也因爲驚嚇過度,而動了胎氣,提前生產。
最終,大人孩子雖然都得以保全,卻是使得孩子落下了呆傻的毛病。爲此,王老頭在自己的妻子生下了一個女兒後,他的腸子都悔青了!可礙於古羽的勢力,王老頭也未敢公然毀約。
待等兩家的孩子長到十餘歲後,古羽因爲舊傷復發,而撒手人寰。故此,王老頭纔敢於提出退親。
王老頭一提出退親,古家之人自然是不同意。兩家人在幾次商談未果之下,才發生了今日林中的這一幕。
面對着白衣女子的質問,王老頭本能的有些底氣不足。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是強做鎮定,來掩蓋自己毀約的事實。王老頭說道:“丫頭!我是看着你長大的,自然知道你這剛烈的脾氣。其實,你比你弟弟的性格更像你父親。我想,若是你父親在世,也定然會理解我的難處的!”
“我父親是什麼樣的人,江湖自有公論。”白衣女子說道:“若說難處,你又何嘗想過我古家的難處?”白衣女子的情緒,似乎也緩和了下來。也許她覺得,單靠武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所以,她便叫停了手下的所有人。
對面的王老頭,也樂得如此,忙不迭的將自己的人手喚回。也包括那個肌肉“發達”的老三。
白衣女子向前走了幾步,望着對面的王老頭,說道:“若你到我古家好言相商,或許我古家會同意取消這門親事。可偏偏你竟然如此大張旗鼓,將退親之事鬧的人盡皆知。你說,如此一來,讓我古家如何收場?日後又如何在江湖立足?”
平頭百姓尚且爭一分顏面,又何況是他們這些江湖世家呢?
“此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不過……”王老頭話鋒一轉,說道:“即便我有千般過錯,這門親事也斷無複合之禮!”
“我古家並未同意退親,又何來複合一說啊?”白衣女子同樣是一口咬定,堅決不同意退親。原本稍微有所緩和的局面,一下子便又僵持到了谷底。而原本分開的兩隊人馬,也都是盡皆摩拳擦掌,爲自己這一方助威。看樣子,只要稍有一絲摩擦,便可將這熄滅的戰火重新點燃。
“古家侄女!”王老頭說道:“你今日這番作爲,我那老嫂子可曾知道?”王老頭提起的人,自然是白衣女子的母親。
“家母一心吃齋唸佛,這等小事,還不足以驚動她老人家了!”白衣女子說道。
“呵呵!小事?”王老頭笑道:“先前,我念在你是一個晚輩的份上,處處給你留着情面。現如今,你若還是執迷不悟,我也只好先將你這一衆人馬擒下,交由我那老嫂子處置了!”王老頭的話語行中頗爲自信,似乎自始至終都未曾將白衣女子所帶領幾十號人放在眼裡。
白衣女子聽完說道:“我不覺得你有這個能力!”
“那是因爲我們父子並未出手!”王老頭說着話,便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扔給了身後的年輕人。而後,他又將自己衣襟的下襬掖在腰間,雙臂的衣袖高高挽起,在原地擺開了架勢。
“丫頭,雖然你得了你父親的真傳,但畢竟你得年歲有限。今天,叔叔就好好的給你上這一課。”王老頭說道。他的話音剛落,原本微弓的雙腿便瞬間繃直。接着這雙足蹬地的勢頭,王老頭向着白衣女子所在的方向竄去。
“都閃開!”白衣女子吩咐自己人閃開,打算親自與王老頭一會。她在爲人處事,包括性格等方面,都像極了她的父親。也正因爲繼承了她父親不服輸的性格,她才能夠以一介女流之身,撐起了古家的這方天地。
王老頭的速度奇快,就連鬍鬚都已飄灑到了脖後。人還未到跟前,王老頭的暗器已後發先至。爲了避免將矛盾激化得不可收拾,王老頭這一擊選擇了打向白衣女子的肩頭。
“小姐接着!”姑娘身後的丫鬟出聲提醒。
白衣女子原本的那口寶劍,已被老者的暗器崩飛,如今空手對敵,難免會有些畏首畏尾。不過好在,她身後的另一個丫鬟所拿的摺扇,依舊可以當做兵刃使用。
以扇子作爲武器的江湖人不在少數。卻從未見過一個女子會以摺扇作爲武器的。其一,摺扇過於短小,卻又比之相同長短的短劍更爲沉重,所以並不是女子的首選。其二,使用摺扇之人,無不是內力剛猛渾厚,且腕力突出之人。這兩點,女子都很難達到。所以,這才險有見女子以摺扇作爲武器的。
不過,世事無絕對!今日的這個白衣女子,便讓正掛在樹頂的小刀,見識了另一番扇子絕技。
白衣女子的武功路數,完全是得益於她的父親。這柄寶劍與摺扇,也都是她父親生前所用之物。因此,白衣女子固執的選擇摺扇作爲武器,並非是沒有道理的!
白衣女子閃身躲過打來的暗器,而後同樣邁步向前,迎上王老頭。
王老頭揮動如樹枝般乾枯的手掌,抓向着白衣女子的肩頭。這位白衣女子,則是不慌不忙的揮動摺扇,向着王老頭的手腕抽打過去。王老頭沒有他兒子那般的硬功,所以只能是被迫收掌而回。趁着這個當口,白衣女子揮動摺扇,開始了自己的反擊。
精鐵的扇骨,分量已然不輕,加上女子的腕力疊加,這支摺扇掛動着百斤的勁力,戳向王老頭的面門。王老頭心中有愧,不忍下重手,可白衣女子沒有這個顧及。
王老頭一個側身,摺扇擦着耳畔而過。正在他以爲躲過了這一擊時,白衣女子的手指捻動,“噗啦”一聲,便將這柄摺扇打開,拍向王老頭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