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只聽聞筷子碰着碗壁的聲音。
黑崎風體貼地爲他身邊的嬌娘子夾菜:“萱兒,吃點青菜對胃口好。”
“謝謝,你也多吃一點。”萱寧禮尚往來。
王大嬸跟王大叔兩人相對一眼,然後微笑。
隨之,王大叔的笑容斂了起來,目光有些複雜地看着黑崎風。
黑崎風立即察覺到王大叔的目光,他擡頭望過去,誠懇地說:“王大叔有什麼話儘管說沒所謂。”
“啊?哦……”
王大叔沒料到黑崎風的感覺如此敏銳,當下眼神更加複雜了。
他沉吟了一下,然後轉而看向王大嬸,示意地點點頭。
王大嬸於是離開桌子走進房間。
再次走出來的時候,她的手中拿着一副畫。
看着王大嬸手中的畫,即使還沒有正面看清楚,但是萱寧已經覺得心跳慌張了。
“讓我看看。”
她慌張得忘了禮貌,幾乎是在王大嬸坐下的瞬間便拿走了畫像。
不安地看了看黑崎風,她故意不讓他看到畫像的內容,而是自己一個人獨觀。
對於她奇怪的舉動,其他三人都感到不解。
萱寧無暇去理會其他人,她目光直直地看着畫中人,這分明……就是黑崎風的畫像。
難道是王宮裡的人尋來了?
纔回來,就已經找上門了嗎?這麼快……
她只覺得心緊緊地揪着,原本已經不再紅潤的臉頰又添了蒼白。
拿住畫像一角的手不由地手緊,畫紙被捏皺,幾乎要被撕破,她卻渾然不知,愣愣地失魂落魄。
看着她的轉變,黑崎風首先擔心的是她的神情,她看起來似乎很不開心。
難道……跟這副畫有關?
“萱兒,你怎麼了?”
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反而不急着看畫中的內容,他知道,她似乎不太想讓他看。
溫暖,從他的手中傳遞過來,暖和了她有點發涼的手。
她放下畫像,勉強自己露出一抹笑容。
“我沒事啊,只是覺得有點吃驚。”
頓了一下,她提起勇氣,將畫像遞給他,眼眸閃爍向其他方向不看他。
接過畫,他連看也不看一眼便放到一邊,只是專心於她的情緒。
“萱兒,你不開心。”他的語氣非常肯定,隱隱夾雜着追問的意味。
她回眸看他,目光有些飄忽不定:“沒……沒有啊,你不看看那畫裡畫着什麼嗎?”
該來的……總是會來。
這段日子得到他的疼愛,她已經很滿足了,總不能……一輩子讓他失憶,她如何忍心。
雖然對於他們的反應感到不明白,但是王大叔還是說話了。
“風公子,這副畫是不久之前有一個叫作雷蒙的人拿着來尋人的,我看他的樣子似乎很關心風公子,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認識的人?”
“雷蒙?”黑崎風伸手拿過那畫像,看着畫中的人,無論相貌還是神韻都很顯然是他!
“雷蒙……”他咀嚼着這個名字,深邃的黑眸有些迷惑地轉向萱寧。
萱寧放置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揪住裙襬。
對於他帶着詢問又疑惑的目光,她張了張口,最後卻什麼話也說不出。
這一切,她該怎麼跟他說?
告訴他以前的一切,告訴他……他以前不喜歡她,告訴他……他以前愛的人是她的嫂子,告訴他……他不想要她在他的面前出現,還是告訴他……她原本已經絕望地離開黑風國了?
咬着脣,她眼眸忍不住染上淡淡氤氳,好想哭。
她暗暗吸氣,強忍住心頭的苦楚,快速地離開飯桌往外奔去。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不要逼她去面對,她不想去面對。
“萱兒!”
黑崎風幾乎是同時追出去,手中的畫像被他丟棄,在他旋身之間飄起,輕輕地落在地上。
……
就在一處草坪上,他看到她站在那風口,大風吹起了她的裙衫,讓她的身子顯得更加嬌小無依。
她的背影,看起來好無助。
他的心一疼,三兩步靠過去,從她的背後將她擁進懷裡。
“萱兒……”他低低輕喚着她。
她沉默一會兒便開始掙扎:“不要抱着我,什麼都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放開我……”
她的掙扎,有些失去理智。
“萱兒,不要這樣,你還在生病,不要這麼激動。”
黑崎風繞到她的面前,雙手緊緊地摟住她消瘦的肩始終不曾放開,即使她現在似乎很不願意讓他抱着。
對於他的勸說,她完全聽不到,只想着要離開他,不要被他追問任何事情。
“放開我,放開我……”她的掙扎不曾停下。
“萱兒!”
他的嗓音稍稍拔高,修眉皺得緊緊地,黑眸嚴肅地定住她。
終於,她似乎聽進了他的聲音,慢慢地不再掙扎,任由他圈住她的身子。
她低着頭,咬脣不語。
然而,他卻不讓她逃避他。
伸手擡起她的下巴,他心疼地看着她眼中的淚倔強地忍着不落下。
輕輕嘆息,他吻上她的蒼白的脣,深深地吻住她,吻住她的不安,吻住她的脆弱。
她嚶嚀一聲接受他的吻,眼淚同時滑了下來,被他憐惜地一一吻去。
“風,我好喜歡好喜歡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她擡起淚眼楚楚可憐地望着他。
他捧住她的臉,拾袖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柔聲道——
“好,一定不離開你,不要再哭了,我會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