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副將清掃完戰場,派人去烏撒,將一千烏撒兵,古德和怯薛軍死亡的經過,以及沐英只讓古德查唐興師徒失蹤的真相,沒下過殺奢香的命令,全都告訴給了實撲。
實撲知道古德假傳命令及被殺的消息後,變得悶悶不樂,經常看着“復字玉佩”發呆。
兩個副將回到雲南,把從古德離開西平候府,到古德及怯薛軍被斬殺的經過,向沐英做了詳細彙報。
一個副將感嘆道:“侯爺!您這招太厲害了!”
沐英說:“古德一心要復興大元,造反是早晚的事。當初他爲了保存實力,才歸降大將軍。大將軍想借古德安撫投降的元樑王舊部,及瓦解殘元勢力的抵抗之心纔沒殺他。後來大將軍命古德隨軍征伐大理,就是藉機削弱古德的力量。平定大理後,大將軍擔心古德造反,想殺了古德。可古德在平定大理的過程中屢立戰功,況且古德平日裡刻意隱藏自己,大將軍找不到殺他的理由,才留他一命。這次我把古德調出去,就是讓古德主動暴露,我纔有充分的理由,全殲古德和怯薛軍,除去心頭大患。”
另一個副將又問:“侯爺!唐興師徒的事該怎樣善後?”
沐英沒有回答,而是連寫兩道摺子。一道摺子上寫着唐興師徒事件的經過,並請洪武帝朱元璋聖裁。另一道摺子是建議朱元璋,設都指揮使司,承宣布政使司,處理貴州軍務和政務,在緊要地方設置衛所,屯兵戍守,震懾各宣慰,使其不敢叛亂。
沐英寫完兩道摺子,便命手下火速送往帝都,面呈朱元璋。
唐興師徒跟着奢香回到雙阿部,可他們差點死在雙阿部。
因爲雙阿部與烏撒三萬大軍,惡戰的過程中,死傷了兩千人。雙阿部百姓就把兩千人的死傷,歸咎到唐興師徒身上,非要讓唐興師徒償命。最後是奢香替唐興師徒求情,雙阿部百姓才答應放過唐興師徒。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奢香一邊安撫百姓,一邊跟唐興交談。奢香和唐興接觸後,瞭解到唐興學識淵博,萌生了辦漢學的想法。於是奢香邀唐興去大方城,讓唐興做貴州宣慰府第一個漢學老師。
唐興本來就想在雲貴傳播漢學,又受到奢香的誠摯邀請,所以唐興決定帶甘棠和鍾隸兩個徒弟,跟奢香前往大方城。
吉武保着奢香、唐興師徒回了大方城。奢香剛到大方城,就召開土司大會,將唐興師徒事件簡單向各部土司做了交代……
景耿聽奢香提到西平候沐英,命古德將奢香立即正法,由古德節制烏撒人馬,平定水西叛亂的事,斷定古德是假傳命令。
接着景耿把沐英的原話,說給奢香聽了。奢香這纔想通古德,是打着沐英的旗號,挑起水西和明軍的矛盾,自己好從中得利。奢香嚇得暗暗打鼓,慶幸古德被抓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奢香宣佈整個宣慰府,幫雙阿部恢復元氣。奢香沒想到,她剛說完這件事,掌管魏傑部落,曾經意圖謀殺隴的奪權的魯肯,竟率先拿出錢糧幫助雙阿部。魯肯表態後,其餘土司也表態,援助雙阿部。
奢香見宣慰府各部情緒高漲,決定向各部土司宣佈辦漢學的事。不過,奢香正要宣佈,俄琪就打斷了奢香:“夫人!俄琪有件事要向您稟報。”
奢香一驚問道:“什麼事?”
俄琪想了想,就把押古德去雲南的一千烏撒兵,被怯薛軍斬殺殆盡,及古德本人和幾百怯薛軍被明軍剿滅的經過,跟奢香講述一遍。奢香雖然感傷,但也敬佩古德,對復興大元事業的堅持。
奢香見再沒人說話了,覺得時機已到,就讓人把唐興師徒請到大殿,不過奢香沒透漏唐興師徒的身份。
劉淑珍、適爾等人向大殿外看去,見一個鬍鬚發白的文弱書走在中間,兩個皮膚白淨的後生跟在左右,邁着穩健的步伐,大大方方的的朝奢香走來。
劉淑珍不解的問:“夫人!他們是……”
奢香道:“不瞞各位土司,他們就是唐興師徒。”
奢香此話一出,衆人炸開了鍋。奢香掃視看看衆人,大殿裡便不再說話了。
“各位土司,奢香有件事要跟大家商量。”奢香定定神道,“奢香考慮在宣慰府辦漢學堂,大家覺得怎樣?”
奢香斷定大家支持辦漢學,誰知反對的聲音不絕於耳,反對最激烈的就是雙阿部土司諾都。
諾都道:“夫人,諾都擔心辦漢學後,彝家的傳統就丟了。”
諾都話音剛落,劉淑珍又接上了:“夫人,漢人政權超過三百年的寥寥無幾。而水東、水西等彝家政權的歷史,都在千年以上。如果夫人在宣慰府辦漢學,恐怕水西、水東會有覆滅的危險。”
劉淑珍說完,一向沉默的曲比也說話了:“夫人,彝家人千百年來沒辦漢學堂,可生活依然安寧。曲比相信,彝家人以後沒有漢學,也能過上安寧生活。”
曲比說完,各部土司紛紛贊同,可唐興竟大笑起來。
諾都本來對唐興就沒好感,又看到唐興大笑,更生氣了,他沒好氣的問道:“老頭!你笑什麼?”
唐興捋捋鬍鬚,朝諾都作揖道:“土司大人,唐興請教您一個問題,當今天下是彝家有勢還是漢人強大?”
諾都知道漢人強大,可他不想在唐興跟前丟面子,便對着唐興道:“在雲貴彝家最強。”
唐興又笑了笑:“彝家人在雲貴的確強大,可當今天下除了雲貴,還包括江南、中原、黃河以北。唐興再請問土司大人,算上這些地方彝家人還是最強大的嗎?”
“你什麼意思?”
“幾千年來漢人征戰不止,可也讓各種學問傳入漢地,使漢學在融合各種學問之後變得輝煌,也使漢人日益強大。反觀彝家政權雖歷經千年,但仍偏安一隅,導致彝家學問單調乏味,彝家人也故步自封。長久下去彝家人必然越來越弱,彝家政權早晚會被漢人政權吞併。不過彝家人要是學習漢人,有一天比漢人還要強大的時候,漢人就不敢吞併彝家了。”
諾都及衆人聽了唐興的話,又議論起來。奢香聽了唐興的話,不理解這個漢人,爲什麼替彝家人着想。
唐興看看衆人又說:“春秋時期儒學初興時,儒學就是人們所說的新物。從儒學興起到大明立國,經過進兩千年的積澱,儒學成了受後人遵從的傳統。兩千年來,漢家學子融合各地各家學問,儒學纔有了炎漢之“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紅宋之“程朱理學”,儒學才成了國之顯學。唐興請問土司大人,漢人融合各地學問後,漢人的傳統是興盛了,還是丟失了?”
唐興問過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於是唐興乘勝追擊:“宣慰府辦漢學,不僅不會讓彝家傳統丟失,甚至還會讓彝家出現,受後人尊崇的新傳統。”
唐興話音剛落,一些人的臉色微微和緩,不像剛纔那樣劍拔弩張了。唐興知道說動了他們,不過他沒有再進攻。他告訴奢香及各位土司,是否在宣慰府辦漢學,要請夫人和衆位土司三思而定。
各部土司商議後,贊同在宣慰府辦漢學,並讓唐興做第一位漢學老師。
接着奢香批專款,批地方,創辦宣慰府第一家漢學堂,並讓隴的做漢學堂的第一個學生。隨後宣慰府各部百姓,陸續將彝家孩子送到漢學堂學習。
在奢香的主持下,宣慰府各地先後創辦多個漢學堂,宣慰府各部孩子都學漢學了。
隴的在學漢學的過程中,發現彝家除了在處理政事、占卜等個別地方用到彝家文字外,別的地方都不用彝家文字。不像漢人那樣,方方面面都使用漢字。於是隴的建議奢香,擴展彝家文字用途,將彝家文字推廣到各個方面。
奢香聽了隴的的建議,號召宣慰府推廣彝家文字,將彝家文字細化到生活的各個方面,促使彝家文字的發展。
彝家人認識到,如果利用得當,辦漢學不僅不會讓彝家傳統丟失,還會促進彝家傳統的發展。於是彝家人,就一邊學習漢學,一邊努力發展彝家傳統。
此後,彝家傳統和漢學,齊頭並進在宣慰府繁榮起來。
就在宣慰府轟轟烈烈辦學發展傳統的時候,沐英手下的一個副將,拿來了兩道聖旨,其中第二道聖旨讓奢香深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