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嫺郡主來過觀景樓兩回,現在的觀景樓與之前並無不同,所以也沒提那些誇讚的客套話了。
相互見過禮後,冰嫺郡主就直接開門見山了,“辛夕,我今兒來是有事要問你的,你也知道,躍林和阮大公子的親事原是定在這個月的月末。
可我聽到流言說延期了,還是因爲躍王爺的事,你大哥跟着躍王爺去找鐵匣子至今音訊全無,可是出了什麼事?你別瞞着我,我知道你消息靈通。”
辛夕搖搖頭,展流暄的去向她還真不知道,就是躍王爺的事右相也一再叮囑不許泄密。
辛夕寬慰道,“大哥吉人天相,能出什麼事,那些流言大嫂放在心上做什麼?”
當真是流言就好了,這可是太后身邊的嬤嬤告訴她母妃的。
躍王爺一個多月沒有音訊傳回來,太后質問皇上,皇上如實說了。
冰嫺握緊了辛夕的手,眼眶有些紅,“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才刻意隱瞞的,那日父王炸了御書房所用的是炸彈吧。
你把鐵匣子打開了怎麼不說,何苦讓你大哥去追一個空匣子,以致我現在都沒他半點消息。”
辛夕聽得眉頭緊蹙,卻是不言一語,冰嫺知道炸彈可以說是巧合,可知道鐵匣子被打開能說是巧合嗎。
同時知道這兩件事的無非就是她和展墨羽還有王爺以及皇上還有右相,不知道她今天跑來到底是想問些什麼。
就聽冰嫺半抽泣半抱怨的說着,原來是想看看鐵匣子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理由倒是合情合理。
她也做過半年之久的世子妃,這鐵匣子就是從他們手裡頭丟的,更是連累大御遭受戰亂,她一直心愧難安。
不管展流暄是不是王爺的兒子,但是福寧王府的子孫那是肯定的。
當初若非因爲展流暄可以繼承世子爺之位,手握這鐵匣子,成爲大御唯二的鐵帽子,寧王爺也不至於把她嫁給展流暄。
現在鐵匣子和世子的位置都還給展墨羽了,她只有一個心願,就是親眼瞧一瞧鐵匣子裡面裝的東西,也算是曾經擁有過了。
當初她沒能打開是她福薄,想沾着點辛夕的福運。
辛夕聽得眸底逐漸深邃起來,她既是知道鐵匣子裡面裝的是炸彈的配方,還藉着這些理由想看,辛夕不得不懷疑。
展墨羽一直懷疑寧王爺有異心,早在上戰場之前就已經讓暗衛去查了,更是把這事告訴了王爺,也不知道查的如何了。
辛夕想着便笑道,“寧王爺倒是什麼都跟你說,他都不怕你知道太多有危險,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鐵匣子的確是被打開了。
也多虧了那場大火,不然相公也打不開鐵匣子,只是纔打開呢,皇上就派了公公來收走鐵匣子。
大嫂也知道,習武之人對於重量的覺察比一般人靈敏不知道多少倍,相公便將炸彈記在了心裡,又把東西原樣放了回去。
鐵匣子引起三國戰亂,要是知道被打開了,還不知道給我們帶來多大的災難呢,所以我和相公便瞞着了。
前些時候才研製了兩顆炸彈出來,原是想送給皇上的,哪知道皇上不要,還說是煤炭。
父王覺得他侮辱了福寧王先輩們的智慧,這才讓皇上見識一下煤炭的威力。
後來鐵匣子的事就被皇上知道了,記載鐵匣子開啓的密碼的畫軸也被父王送給了皇上。
你知道的,皇上怕我和相公守不住,他得自己保管了才放心。
現在鐵匣子丟了,要是畫軸也丟了,福寧王府可真擔待不起,我們是臣,拗不過他。
鐵匣子還是原來的鐵匣子,只不過曾今被打開過了一回,後來父王知道我們曾經打開過,沒動裡面的東西還隱瞞他,把相公一頓訓斥了。”
辛夕說了一大通無非就是關心第一句話時冰嫺郡主的反應,果然有一瞬間的錯愕,但隨着辛夕後面的話漸漸的沒什麼起伏了。
辛夕卻是嘴角微弧,看來皇上身邊果然有寧王爺的人,王爺的確曾秘密的把畫軸給皇上送去過,不過那是假畫的畫軸。
這事夠隱秘,知道的沒幾個人,辛夕反握着冰嫺郡主的手,“當初是我和相公刻意隱瞞才使得鐵匣子的秘密沒幾個人知道。
父王和皇上是不許泄密的,你既是知道,那我告訴你也不算是泄密,但是你得發誓不外傳。”
冰嫺郡主點點頭,還是不大確定的來了一句,“當真沒拿出來?”
辛夕搖搖頭,“那時事發突然,我們也不知道父王是要把鐵匣子給皇上送去,當時是想拿出來的,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我們也沒那個膽子。
鐵匣子是福寧王府祖傳的,看看尚可,誰敢拿出來,萬一損毀弄丟了,這責任誰擔待的起?只要東西記住了,有沒有又有什麼關係。”
冰嫺郡主這才惋惜的嘆了口氣,說既然瞧不見,那她就先回去了。
辛夕站起來要送送她,給紫蘭和南兒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的送冰嫺郡主下樓,送她們出了絳紫軒,然後便往王府的大門口處走。
走了好一段路,南兒才嘆息的道,“少奶奶現在撒謊的本事越來越高了,真真假假的,誰分得清楚。”
紫蘭忙瞪了她道,“別亂說話,少奶奶是信任我們才什麼都不瞞着我們的,方纔不也沒騙郡主麼,不過就是稍稍隱瞞了一點點嘛。
那灰不溜秋的球配方就擱在畫軸裡,皇上又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沒什麼用,不是被少爺改過了麼,沒什麼威力的。
最多也就是炸個魚什麼的,這還是少奶奶幫着出的餿主意,上回少奶奶笑的那個得意勁,少爺都說她是狐狸投胎的。
有的縮小了十倍,有的五倍,誰知道呢,得一個個的試,要試上四五十回呢,誰有那閒工夫,一個不好會死人的。
一般人只會認爲自己制的不對,絕對不會想到他們敢騙皇上,少奶奶最狡詐了。
誰讓皇上老欺負她的,就該把他最想要的東西放他眼皮子底下,讓他到處找去,找到了還是錯的,得走快些了,五姑娘應該就快要到了。”
兩個丫鬟一路將辛夕一頓好誇,身後頭掩在大樹敝處的丫鬟扭着眉頭,疾步往回了走。
觀景樓上,辛夕正好目睹丫鬟向冰嫺郡主稟告這事,嘴角弧起一抹弧度。
稍瞥了下頭,吩咐墨蘭,“去將負責查寧王爺事的暗衛給我找來。”
墨蘭點點頭,福身往下了走,約莫半刻鐘後,一個暗衛出現在辛夕面前。
辛夕啜着茶,問道,“這些時日都查到些什麼了?”
暗衛忙回道,“寧王爺的親信是掌管國庫錢糧的,當初潼南賑災的銀子有一半被吞,就是歷年賑災一般都是寧王爺親去的。
不是他也是他的親信,屬下已經讓人分批去查那些親信了,昨兒有個招認了,其餘的暫時還沒有消息。
還有,寧王爺手下有不少的人,像是個秘密的組織,屬下已經稟告王爺了,只是那日暗衛下手時,不小心逃了一個,只怕已經打草驚蛇了。”
辛夕聽得點點頭,王爺貪墨可不是件小事,寧王爺在朝中的位置不低,需要那麼多的銀子做什麼,賑災都是些肥差。
一般歷代皇上都不奢望那些賑災的銀子悉數用在百姓手裡,但是儘量選清廉官吏去辦這事,就怕銀子被貪墨了。
“沿着這條路往下查,證據足夠的時候,整理成冊拿給我看一下,或許就有貪墨的賬冊在,找到它,另外派幾個暗衛潛進皇宮。
去找右相,讓他安排你們守衛御書房,幫皇上抓賊。”
暗衛點頭領命下去,暗衛一走,樓下就有個甜濡的聲音傳來,辛夕臉上綻開一抹笑意,辛優來了!
辛夕才站起身來,那邊樓道就有噔噔噔的聲音傳來,三姐姐幾個字一直就沒停過。
辛夕也是高興呢,辛優揹着個小包袱上來,見了辛夕,忙打開了,“三姐姐,這是我幫着抄的佛經,給你。”
辛夕翻看着,那個汗滴滴的,七八天的時間,她可是一篇也沒寫呢。
辛優倒是寫了不少,辛夕忙拉着辛優坐下,“你上午得去公主府學習,下午還得幫着抄佛經,吃了不少的累吧。”
辛優連着搖頭說不累,辛夕給她倒了杯茶。
辛優喝着,眼睛卻是瞅着辛夕的肚子,“娘說,現在能聽到寶寶的動靜了,是不是真的?”
辛夕點點頭,辛優眼睛睜得圓溜,耳朵直接就湊到辛夕肚子上了,屏住呼吸,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
好半天,才擡頭看着辛夕,“三姐姐,他們估計是睡着了。”
辛優有一絲絲的失望,但是一想她可以在這裡住四五日,總能聽到的,就跟辛夕聊起天來。
正聊着呢,北兒上來稟告道,“少奶奶,長公主府的小世子來了。”
辛夕聽得有些愣住,辛優也不解,他來做什麼?
辛夕讓墨蘭下去接他上來,然後才捏了辛優的小臉,笑道,“他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定是找你來的。”
辛優嘴巴撅着,“他今天可沒少奚落我,我纔不想見到他呢,三姐姐,我進去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