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沈落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蘇執略微有些訝異,但只瞠目一瞬,隨即眯眼笑了起來,柔聲喚了一句‘夫人’。
沈落自是聽到了蘇執的聲音,卻不回答,只在牢房門口來回踱了幾步,神色幾經變化。
這會兒功夫,領路的牢頭看了蘇執的眼色,已經取了腰間的鑰匙將關押蘇執的牢門打開了,隨即他看了看沈落,沒出聲,只朝兩人各拱手躬身行了個禮,便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沈落站在牢門口,雖停了來回走動的步子,卻仍是不進去。
蘇執這傢伙,不愧是上殷說一不二的攝政王,這他孃的是在坐牢嗎?這明明是來享受消遣的吧?
沈落看着蘇執面前的美酒好菜,連他坐的椅子也是從攝政王府中搬來的上好楠木的官椅,心中憤憤。
“娘子?”
牢頭已經退下去了,蘇執便又喚了一聲‘娘子’。
我在外面爲你跑前跑後,這裡翻牆,那裡盯梢的,你卻在這裡吃香的喝辣的,好不自在……
努力壓制住心中的不滿,沈落瞟了一眼桌面。
連王府中喝酒的青白玉杯子都帶過來了……好啊,好得很!
沈落硬生生擠出一個笑來:“王爺…好雅興……”
“娘子快來坐。”
蘇執說着,已經站起了身,將自己坐着的那把椅子往外拖出來一點,又連忙走到牢門口,拉了沈落進去。
沈落心中雖氣,覺得是自己瞎操心,多管閒事了,但終究只能忍着,乖乖走到了那官椅前,又被蘇執輕輕地按在了椅子上。
見沈落順從地坐下了,但仍是不說話,蘇執掃了一眼桌上的酒菜,這才反應過來,心中不覺又驚又喜。
“娘子是不是生氣了?”
沈落挑了挑嘴角:“平白無故我生氣什麼?”
蘇執半蹲下身子,拉着沈落的手在掌中摩挲:“娘子是不是擔心我?如今見我如此安逸,所以生我氣了?”
話既然已經說到這裡了,沈落自然是再忍不下去。
“王爺明知我擔心,你既然無事,還有時間將這些椅子杯子的全搬到牢裡來,怎麼沒時間派人通傳我一聲,也好叫我安心?”
蘇執見沈落是真有幾分生氣了,連忙收斂了眸中欣喜:“我當然派人給娘子你傳信了,只是你不在府中啊…”
沈落的神色微微一變,連忙抽了手出來,佯裝嗔怒:“那還不是爲了王爺去郊外青雲寺上香祈福了!”
蘇執埋下頭,抿嘴偷笑。沈落是什麼樣的人,她信不信鬼神,他是最瞭解的,看來她果然是去幫自己想辦法了。
心中一暖,蘇執又將沈落的手抓了回來,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娘子,你摸摸。”
“摸什麼?”沈落嘟嘴問道。
“它說它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讓娘子擔心了。”
沈落白了蘇執一眼,趁着手在蘇執的胸前,狠狠擰了他一把,心中怨氣盡數發泄在這一下上。
“嘶~”
蘇執皺了眉,卻是不躲,只看着沈落一臉怨氣的模樣,眸中生出幾分愛憐來。
沈落覺察到蘇執的目光,手中鬆了勁,心中的氣卻是沒消:“王爺在這裡這般滋潤,看來是不急着出來了,那我也不必憂心,更不必四處爲王爺奔波了。”
蘇執哈哈笑了兩聲,忽而抓住沈落的手往懷裡一拽,一把便將沈落拉到了面前,兩人四目相對,鼻尖幾乎貼在了一起。
反應不及,蘇執已經在沈落的脣上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只蜻蜓點水一下,復又退開,蘇執隨即將兩人的額頭緊緊抵在一起。
“牢裡到底不是什麼好地方,娘子放心,只肖在府中乖乖等我即可。”
蘇執說話的語氣甚是溫柔,只是眸光中卻有幾分不容反對的堅毅。
直覺告訴沈落,蘇執一定是揹着自己有什麼計劃,但到底什麼,她也不便追問,便只是點了點頭。
蘇執作勢站起身子,沈落以爲他要送自己出去了,誰知蘇執卻是附耳靠近她,語中似有深意;“娘子既然好心提醒了本王,本王自然不會放着不管的。”
沈落心中一震,知道蘇執說的是護軍參領馬廉的事,但只是裝作不知,傻愣愣問:“王爺吃醉酒了吧,在說什麼胡話?”
蘇執對沈落一貫溫柔,瞥眼看見沈落那張說謊的小嘴,恨不得咬上一口,生生按捺住,只是對着沈落耳邊輕輕吐氣:“娘子說本王醉了,那本王便是醉了吧。”
說完,他退開身子去,一身華服鶴立在沈落面前,笑意沉沉,只是周身方纔那種纏綿之意已經蕩然無存,只餘一片清朗。
沈落心中罵了一句,強撐起已經被撩撥的有幾分發軟的身子,沒露出端倪來。
自打嫁給了蘇執,別的不說,在夫妻房事方面,他絕對是佔據完全主導權的,每每弄得沈落精疲力竭,甚至懷念起從前打打殺殺的日子來。
最要緊的,便是蘇執已經瞭解了她身體的一切,她哪裡最受不得撩撥蘇執都一清二楚,只需一兩個動作,便能讓沈落渾身發酥。
混賬東西!以後得了機會,定要叫蘇執好看!
心中這樣罵着,沈落已經走到了牢門口,回身仍是溫柔一笑,蘇執自是不知她心底已經將他打了一千八百回了。
如果蘇執知曉以後很難再見到這麼乖順的沈落,恐怕會懷念今日這個敢怒不敢言的假面王妃吧。
出了大理寺的門,沈落徑直朝馬車過去,芙蘭不在馬車中,卻是在外面等着。
“王妃,怎麼樣了?”
見芙蘭一臉的關切,沈落心中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氣又涌了上來,恨恨說了一句:“他死了!”
“什麼?!”
“舒服死了!”
“啊?”
芙蘭一臉茫然,忙跟着沈落上了馬車,這才知曉了事情原委。
主僕二人實在相似,芙蘭也是氣得不行,只是可憐了沈落,回攝政王府的一路上,又聽着芙蘭抱怨了一路,只覺頭疼得厲害。
沈落闔上雙目,腦子中的念頭皆被芙蘭的碎碎念給打亂了,索性不再去想,淺淺睡了一路,回了攝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