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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雲啓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好。我知道了。”李鈺點了點頭,伸左手手扯開了自己的腰封,忍着右臂的疼痛,把孔雀綠色的深衣一把甩到一旁。
“願意。”雲啓輕聲一嘆,手腕用力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有一天能娶你。”
“你會娶我嗎?不管那誰誰的反對,總之你願意嗎?”李鈺執着的問。
“嗯?”雲啓的手指揉捏着她的耳垂,她沒有帶耳環,耳垂軟軟的捏起來很舒服。
李鈺低頭看着他,似是沒聽見他的嘆息,忽然問:“你會娶我嗎?”
“呵……”雲啓笑着睜開眼睛,夜明珠在她頭上散着淡淡的清輝,她的五官躲在陰影裡有些看不清楚,只是這張臉的輪廓卻更加分明。他忍不住擡手撫上她的臉,輕輕地蹭着,“那怎麼辦?你又不能跟我去。”
“嗯。”李鈺大大方方的點頭,“那麼遠的地方,看不到摸不着的,我當然捨不得。再說,渝陽多美女,誰知道你去了那裡會不會被別人勾走了魂兒?”
雲啓擡手握住了她的手,閉着眼睛輕笑着,問:“捨不得?”
“你真的要去渝陽?”李鈺彎腰伸手,把那縷汗溼的碎髮撩到一側。
雲啓依然閉着眼睛,伸手摸了一個靠墊枕在腦後,低聲說道:“嗯。不是有話說嗎?說吧。”
“雲啓。”李鈺把他的鼻子耳朵臉頰都蹂躪了一番之後,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看着他紅暈的臉和額頭上被細汗打溼的一小縷碎髮,莫名的心酸。
馬車裡沒點燈,車頂上懸着一顆夜明珠。這顆夜明珠的清輝不是太亮,和蠟燭差不多,只是光線沒有火光暖,要比蠟燭清冷許多。
雲啓一靠在馬車的榻上便閉上了眼睛,任憑李鈺捏他的鼻子耳朵也只是搖頭卻不睜開。李鈺這輛馬車是公主制式的,四匹馬駕轅,特別豪華寬大。裡面的矮榻鋪了厚厚的錦墊,靠上去很是舒服。
“公主不讓。”西月曖昧的笑了笑,轉身上了後面雲越的馬車。
“你不進去守着?”長策疑惑的問。
西月站在車前長出了一口氣,吩咐趕車的長策:“穩着點,王爺和公主都醉了,晃得太厲害了兩個人都得吐。”
龍辰和馬午想要上來幫忙,被李鈺揮着胳膊趕開,只能看着這三個人跌跌撞撞的出了鵲華樓鑽進了馬車。
西月把已經昏昏欲睡的雲越交給長策,她自己上前去從另一邊扶住雲啓。
李鈺雖然喝了不少,但卻沒有醉到人事不知的程度,而云啓酒量有限,三杯差不多已經是極限。雖然他身體異於常人,喝再多的酒也不失理智,但身體的確是醉了,走起路來像是踩在雲朵裡,再被李鈺給故意帶着左搖右晃,下樓的時候兩個人差點摟在一起滾下去。
“知道。”李鈺笑了笑,眼神晶亮。
雲啓右臂一伸摟住了她的腰,一邊帶着她往外走一邊低聲勸道:“你慢點啊!”
“好吧。”李鈺拉着雲啓的胳膊站起來,左臂高高擡起勾上雲啓的脖子。
“沒有,我已經頭疼欲裂了。”雲啓臉頰泛起了紅暈,燈光下呈現出從未有過的誘人容色。
“呼——”李鈺長出了一口氣,不滿的哼道:“你耍詐!”
“走吧。”雲啓說着,伸手去拉李鈺的左臂。
李鈺驚訝的看着雲啓:“你還能走路?”
“我扶你。”雲啓皺着眉頭緩緩地站了起來。
“可是我已經喝醉了,走不動了嘛。”李鈺耍賴。
西月爲難的說道:“可我實在不放心你們兩個在這裡。要不,我跟小王爺坐一輛車,你們兩個同車,如何?”
“不好,我要單獨跟他說。”李鈺搖頭。
西月看了看吃飽喝足已經犯迷糊的雲越,又看了看已經喝醉強撐着的雲啓,嘆了口氣說道:“公主有什麼話去馬車上說,好不好?”
“我跟王爺還有幾句話說。”李鈺朝着西月眨眼,做鬼臉。
“那你們呢?”西月不放心的拿了帕子擦了擦李鈺鼻尖的細汗,“你也喝了不少了,不能再喝了。不如一塊回去吧。”
“姐姐,你送小崽子先回去。”李鈺轉頭笑看着西月。
“哇喔——好飽啊!”雲越摸着圓滾滾的小肚子打飽嗝。
“不着急。”李鈺擺了擺手,笑道。
“嗯。”雲啓擡手揉了揉眉心,利用腦袋裡備份的理智強撐着自己不倒下,“回吧?”
“醉了?”李鈺左手杵在桌子上,湊近了雲啓的臉,對着他笑。
雲啓一口氣被李鈺灌了三杯酒,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着,腦袋裡嗡嗡直響,眼前李鈺那張俏臉晃來晃去,晃得他眼暈。
整個飯桌上關山是最沉默的一個,他早就看清了形勢,麻溜兒的吃飽了蜷縮到一旁的角落裡閉目養神去了。反正外邊有烈鷹衛跟着李鈺,他也不必太過小心,只要屋裡這幾個不出亂子就行。
這頓飯李鈺專門選在了晚上。而且打定了主意不醉不歸,雲啓本就不善於多說,對上她這副架勢,更是無奈。
李鈺也不勸他,酒杯碰過就喝乾,喝完後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說話。雲啓就覺得一腦袋三個大,只得硬着頭皮陪着她喝。
雲啓酒量極差,平日應酬都是拿白開水應付的主兒,不過今兒晚上是做不得假了。
李鈺吃了幾口又想喝酒,轉頭看見西月正在照顧雲越,便拉着雲啓喝。
西月只得轉身去照顧他,把李鈺交給了雲啓。
“西月姐姐,你給我盛那個湯。”雲越拉了拉西月的手。
雲啓無奈的嘆了口氣,夾了鹿肉,鹿筋,熊掌等都放到她的碗裡,又給她盛湯。
西月忙又給她夾了一片,李鈺笑道:“好歹給塊肉吃,我又不是和尚尼姑。”
這道鹿肉冬筍是用正宗的野生鹿肉絲和冬筍片爆炒而成,鹹香美味。冬筍很新鮮,入味恰到好處。李鈺一邊吃一邊點頭,嘆道:“不錯,還要。”
李鈺轉頭看着他笑了笑,左手拿起湯匙把筍片送到嘴裡。
“現在想起自己受傷來了?”雲啓把冬筍放在她的湯匙上。
“哎,吃飯是我的大難題啊。”李鈺看着碗裡的冬筍,嘆道。
西月無奈的看雲啓,雲啓拿了筷子夾了一片冬筍放到李鈺的碗裡,沒說話。
“行,那先來個一心一意吧。”李鈺跟西月碰了一下,仰頭把杯中酒乾了。
西月哪裡敢跟她幹三杯,忙舉杯勸道:“公主,我看着一桌子的好吃的,好像多吃點啊,酒就意思一下,好不好?”
李鈺左手端起酒杯,先跟西月碰:“姐姐,咱們先幹三杯。”
坐在下手的關山拿了酒壺給雲啓和李鈺都滿上,然後給西月也倒了一杯,自己直接倒白開水。
“倒酒!”李鈺右手還是不敢動,只靠在椅子上吩咐。
夥計進來,先上了兩道點心,一壺熱茶。不久之後,各色菜品陸續端了上來。
“知道了。”
“好吧,只能喝一點,不能喝醉。”
“哎呀你怎麼這麼煩?”李鈺拉長了臉。
“身體要緊,以後有的是機會喝酒。”雲啓低聲勸。
“已經好了,不怎麼疼了。今天是給姐姐慶祝麼,沒有酒算什麼慶祝。”李鈺垂着眼眸說道。
“你手臂的傷還沒好,不能喝酒。”雲啓蹙眉道。
李鈺擡手拍拍小崽子的後腦勺:“怎麼不能?今天咱們敞開了吃,不醉不歸。”
“啊,要酒鍋啊?我能不能吃啊?”雲越眨巴着眼睛問。
“好嘞!請稍等!”小二痛快的答應着,抱着菜牌轉身跑下樓去。
“好了,就這樣。”雲啓伸手把李鈺手裡的菜牌抽掉,丟給小二。
“都要。”李鈺一拍桌子,“還有湯鍋,要那個什麼什盡玉液酒鍋。”
“有的!”小二趕緊的報上來:“秋葉,琵琶酥,雪衣豆沙,四喜燒麥。客官您看需要點什麼?”
“有點心沒?”雲啓又問。
“吃不了我看着,滿滿的一桌子心裡舒服。”李鈺那日砸了紫宸殿之後本來心裡舒服了點。今兒看見雲啓,又鬱悶上了。
“好啦!就我們幾個人,可吃不了這麼多。”西月忙拍拍李鈺的手,勸道。
“海米蕨菜、椒油榆黃蘑、醃漬香瓜、鹿絲冬筍、大馬哈魚籽、蒜茸黃羊肉。”李鈺又一口氣報了六道菜。
雲啓笑了笑,說道:“再加幾個清淡的。”
店裡的夥計立刻笑開了花:“有,都有!客官放心,我們這兒的山珍宴最地道了。”
“飛龍鮮香鍋、熊掌福祿壽、雙雉喜相會、人蔘長壽魚、翡翠鹿筋玉嫦娥、山珍松茸套金環,再加一個雪哈紅蓮。”李鈺落座後,一口氣報了七道菜名。
高黎人被寧侯滅族之後,俘虜作爲奴隸被賣到各大貴族家裡。後來經過兩百年的變革,高黎人跟漢民交錯通婚,逐漸被漢化,但他們做菜的手藝卻被傳承下來。而鵲華樓的廚子就是其中手藝較爲精湛的一位,專門料理各種山珍。
鵲華樓是帝都城的老菜館了,據說這家廚子的祖籍可追溯到二百年前的高黎。
……
“王爺請留步,在下告辭了。”花滿樓朝着雲啓拱手,轉身離去。
“多謝。”雲啓把茶壺放下,緩緩地站起身來。
花滿樓又喝了一杯茶,方嘆道:“好啦,在下還有事兒,就不耽誤王爺的正事兒了。明兒鵲華樓送行,屬下可能有事過不去,在這裡先祝王爺一路順風了。”
雲啓擡手給花滿樓倒茶,依然是但笑不語。
花滿樓看着他的神色,微笑着說下去:“雖然都說是旁觀者清,但王爺非尋常人可比。對公主,您自然是有數的,無需別人多說。”
雲啓微笑不語,只低頭沖茶。
“誰說不是呢!皇上心疼的要命,紫宸殿裡的東西,任憑她砸了一遍。”花滿樓笑道,“若說公主對王爺的那份心,實在是沒話說的。”
“她那手臂……”雲啓無奈的皺眉,鬧什麼呢,自己的傷還沒好呢。
“具體也說不上來,紫宸殿值守的羽林郎也說不清楚,總之是公主找茬,把皇上龍案上的文房四寶都掀到了地上。後來,還吵着去給周皇后守墓去什麼的,唉!”花滿樓說着,又搖頭嘆息。
“哦?爲什麼?”雲啓輕笑着問。
花滿樓想了想,又忽然笑了:“公主昨晚跟皇上鬧了一個晚上。”
“多謝。別的不敢說,自保應該沒什麼問題吧。”雲啓微笑點頭。
“唉!”花滿樓喝一口茶,嘆了口氣,說道:“王爺去西南,諸多風險,一定要多加保重啊!”
“花爺果然是懂茶之人。”雲啓輕笑。
花滿樓接過茶來湊到鼻息跟前輕輕地嗅了一下,笑道:“頂級的月光美人,來自西南的珍品。”
紅泥小爐上的水剛好咕咕的開了,他從旁邊的十來個茶罐中選了一隻黑陶茶罐兒,取茶勺從裡面的茶餅上取出適量的茶來,茶葉放入玻璃制的小巧西施壺中,取水,洗茶,潤杯,沖泡,分湯,最後將一杯琥珀色的茶水送到花滿樓面前。
雲啓進屋後,在茶海之後落座,又擡手輕花滿樓坐。
西月知道他們有話說,和關山一起退了出去。 шшш ⊙тt kΛn ⊙co
“有些日子沒喝到王爺的好茶了。”花滿樓隨後跟了進去。
“進來喝杯茶。”雲啓對花滿樓笑道。
花滿樓朝着雲啓笑了笑,卻沒說走。
“好啦!那我去跟鵲華樓的掌櫃的交代菜色去嘍!”雲越一陣風一樣高興地走了。
雲啓看了一眼花滿樓,微微笑道:“好,明天一定到。”
“叔王!姐姐說,明日在鵲華樓設宴,爲西月姐姐慶賀並未叔王送行。”
“叔王!叔王!”雲越歡快的聲音打斷了關山的話。雲啓和關山一起轉身看着小跑而來的雲越,以及他身後的花滿樓。
“可是,王爺……”
“不回了,有什麼話,去渝陽說。”雲啓擺了擺手。
關山聞言,忙上前去,低聲問道:“王爺,我們不先回東陵麼?”
“既然這樣,那就收拾行李,準備離京,前往渝陽。”雲啓無奈的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屋裡去。
“西月永遠是王爺的奴婢。”西月斂衽垂首。
“你不是奴婢了。這稱呼要改了。”雲啓微笑道。
“奴婢自然要隨王爺去西南。”西月欠身應道。
“你跟我去西南,還是留下來陪李鈺?”雲啓轉手把聖旨交給關山,問道。
雲啓和西月雙雙接旨,之後相視一笑。
第二日,加封的聖旨由禮部送到靖安王府。
“別哭了,哭也沒用。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我累了,什麼事兒都等明天再說。”
“嗚……”
“不行,這事兒不是你想不想就可以的。”
“姐姐……我真的很想嫁給他。”
“可你嫁給他的話,前路兇險,生死未卜……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裡跳!”
“可是,我不過是想嫁給喜歡的人。”楊心怡無力的坐在榻上,無聲的流淚。
“你真是……胡鬧!”蓮妃憤憤的說道,“楊家就剩了你一個人了!你死了,你父母在天之靈如何安寧?!”
“姐姐的意思無非是陛下許給他的權力太大,將來不會有好的結果罷了。”楊心怡扁了扁嘴巴,哼道,“我不怕。”
“唉!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還不明白?”蓮妃無奈的揉着眉心。
“爲什麼?”楊心怡一聽這話立刻止住了腳步,轉身走到蓮妃跟前,不服的問:“我爲什麼不能嫁他了?他當了西南王我就不能嫁了?只要萬歲下一道賜婚的聖旨,我就敢跟他去西南!”
“有什麼關係我不知道,但如果沒關係,陛下不會無緣無故的封東陵王爲西南親王,還讓他即日起去西南主政。”蓮妃皺眉道,“好妹妹,你別轉了!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你知道吧?!還有東陵王——啊,不,西南王,恐怕也不是你想嫁就能嫁的了。”
“六大家族!六大家族!這跟東陵王有什麼關係?!”楊心怡憤憤的嚷道。
“江南十萬水師滅了大齊!你聽說了吧?”蓮妃皺眉嘆道,“江南六省,從地方官到水師,哪個不都掌控在六大家族手中?!從大雲朝起,朝廷就看他們的臉色!你當到了現在陛下做了天子,就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了?”
“東陵王府的人怎麼了?!那也不過是個丫鬟!”
“憑她跟李鈺八拜結交,憑她投了皇后的眼緣,憑她是東陵王府的人!”蓮妃無奈的嘆息這,一句話比一句話的口氣重。
蓮妃宮中,楊心怡生氣的喝退了所有的宮女丫鬟,狠狠地摔上殿門氣急敗壞的踹翻殿內的一個香鼎,在殿內來回轉圈發瘋:“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李鈺鬱悶的窩在躺椅上不說話,雲越也不敢問她之前承諾出去擺宴請客的事兒還算不算數。
雲啓就這樣去,可謂兇險異常!
“可是,西南那地方……”李鈺無奈的閉上了眼睛,那裡是盛家的老巢,吳襄雖然死了,可西南地形複雜,人口更是繁雜不堪,光少數民族的寨子數也數不清,更別說還有盛家這個大仇敵!
“公主是希望王爺不答應麼?那樣的話,他就跟陛下直接站到了對立面了。”西月在一旁輕聲提醒。
“他怎麼就答應了呢?”李鈺喃喃的嘆道。
封西月爲郡主,自然是好事,可把雲啓給弄到西南去……父皇還真是讓雲啓給猜對了!不過他沒明着打到江南,他就下了這麼一道聖旨……
菁華館,李鈺聽見這消息的時候已經說不上是喜是悲了。
皇上封東陵王爲西南王,封西月爲郡主的消息在整個皇宮不脛而走。
“是。”何玉簡躬身應道。
“明日讓禮部和封西月爲郡主的聖旨一起昭告天下。”李闖吩咐道。
李闖接過來看了看,叫了掌印太監來,取出大寶,蓋上龍印。
何玉簡心裡有一萬個爲什麼在咕咕冒泡,卻也不敢有半點疑問,當即起身去旁邊的書案跟前,拿起筆來,唰唰揮寫,片刻後一道文情並茂的聖旨就完成了。
“嗯,何玉簡。擬旨吧。”李闖轉頭看向何玉簡。
然而,雲啓此時卻已經收斂了微笑,只是面色平靜的拱手應對:“得陛下賞識,是小王榮幸。”
這等於是和談了,能讓李闖把姿態放到這般,算是不容易了。
“好!”李闖高興地拍了一下龍案,又微笑道:“既然王爺不想做江南王,那就做個西南王如何?東陵麼,依然是你的封地,朕覺不動你的產業一分一毫。朕能得王爺襄助,已經足矣。”
雲啓微微皺了皺眉頭,拱手道:“既然陛下這樣說,那小王莫敢不辭。”
“可是西南初定,肯定政事繁瑣,民心不穩,朕也想不出由誰去做那邊的地方主官,王爺也知道,朕這皇帝做的捉襟見肘,要人沒人,要錢沒錢的,實在是窩囊。如今王爺既然一聲令下打下了西南,就勉爲其難過去管一管那個爛攤子吧。”李闖盯着雲啓的眼睛,感慨道。
雲啓拱手微笑道:“陛下這話可不敢當,江南王這樣的封號也自古未有。而且,小王懶散慣了,還是喜歡東陵,劍湖風光,清江碼頭,是小王自幼長大的地方,小王捨不得離開,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紫宸殿裡的幾位議政大臣都默默地繃緊了神經。
“東陵王真是年少有爲啊!從今日起,清江以南便盡歸你旗下了。東陵王這一封號已經名不副實,朕想,應該封你爲江南王了。”李闖笑眯眯的說道。
雲啓微笑道:“陛下的消息果然快,小王還沒聽說。”
李闖又笑道:“今日一早,朕收到西南的消息,說江南水師佔領了渝陽城,吳襄燒了齊宮,和他的妃嬪子女一起葬身火海,大齊已滅。”
雲啓忙替西月謝恩。
果然,李闖看過之後,笑着對何玉簡說道:“原來是東陵王妃的義女,怪不得呢。既然這樣,縣主的封號就不合適了,封爲郡主吧,封地,封號,着戶部和禮部的人議定。”
但這樣的出身雲啓是不能往上報的,皇上的意思他也猜到了幾分,所以他最終在宗蝶上寫下了東陵王府義女,並註明老王妃生前認西月爲義女的時間。
西月本是東陵王府的家生奴,自幼服侍東陵王老王妃,王妃去世後跟了雲啓。
次日,雲啓把斟酌思量之後方給西月製成的宗蝶親自送到了紫宸殿。
……
“吃貨!”李鈺低聲罵道。
“說定了!我要去鵲華樓吃山珍宴!”雲越笑嘻嘻的說道。
“噢!”李鈺點了點頭,“若真是這個事兒,我就去京城最好的館子擺幾桌酒席,好生慶祝一番。”
“當然是晉封了。公主的乾姐姐嘛,封個郡主也不爲過啊。”
“另一種可能呢?”李鈺低聲問。
“要宗牒麼,只能有兩個可能,第一是根據生辰八字賜婚,不過眼下沒有跟西月姐姐相當的文臣武將,再說,西月姐姐不是皇上的人,皇上可沒那份閒心管她的婚事。”雲越靠在李鈺的身邊,小聲說道。
李鈺低聲哼道:“好事兒有很多種,誰知道你這小烏鴉嘴裡說的是什麼。”
“明天就知道啦!如果我猜對了,姐姐陪我玩兒三天,怎麼樣?”
“什麼好事兒?”李鈺小聲問。
旁邊的雲越悄悄地拉了她一把,小聲說道:“恐怕西月姐姐的好事兒近了!”
李鈺的第一反應是皇上要西月的宗牒幹嘛?難道是要給她指婚?
衆人紛紛應和,舉杯相慶。
皇上沒再多說,只舉杯向衆人道:“來,大家再乾一杯。”
在座的衆人均是一愣,連雲啓都愣了片刻方徐徐起身,拱手應道:“是。”
“既然是跟鈺兒八拜結交的姐妹,那麼,麻煩東陵王明日把西月的宗蝶呈上來吧。”皇上微笑道。
“皇上一直說鈺兒自幼頑劣跟個男孩子一樣,沒有一個手帕交,如今終於有個說得上話的好姐妹了。”殷皇后笑道。
天承帝看着站在女兒身邊的西月,點頭讚道:“還是咱們東陵好啊,姑娘文雅嫺淑,頗有大家之風。”
李鈺忙拍了一下雲越的腦瓜讓他閃開,起身替回道:“回父皇,是的。西月姐姐算是我的患難之交呢。”
雲越還想說什麼,上面皇帝陛下說話了:“鈺兒,西月姑娘是東陵王府的人?”
這還是家學淵源。李鈺給了他一個大白眼,斥道:“胡說八道。”
“後宮女人素來如此啊。”雲越理直氣壯的。
“你這都是從哪兒學來的?”李鈺納悶的問道。
“她勾引你喜歡的人啊,你不是應該想個什麼辦法廢了她嗎?”雲越想當然的問。
“我幹嘛要生氣?”李鈺好笑的反問。
“姐姐你不生氣啊?”雲越眨着眼睛研究李鈺的神色,想從她臉上找出那麼一丁點的氣憤來,可惜沒有如願。
李鈺掃視了席間一眼,果然沒看見楊心怡的影子,於是輕笑道:“表白被拒絕了,肯定要找個地方傷心一會兒了。”
雲越果然伏在她的耳邊,巴拉巴拉說了一通,最後還補了一句:“姐姐看,她到這會兒都沒臉出來呢。”
“什麼事。”李鈺看他笑的那樣子,便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他現在雖然是靖安王,但也是把皇位傳給李闖的人,所以他的身份十分特殊,李闖再怎麼樣也不能慢待了他,所以他的位置安排在首席。
“姐姐,跟你說個事兒。”雲越舉着酒杯大大方方的坐在李鈺的身邊。
李鈺則非常清楚這些人是看在通州碼頭那八十多萬石祿米的份上纔會對自己如此客氣,但想想也算欣慰,畢竟一場辛苦沒有付諸東流,尤其是這些前朝遺老們,能有今天這個狀態,李鈺也知足了。
李闖看着這些臣子們十分上道兒,心裡自然高興。
另外作爲外賓,櫻井一郎也有幸參加這次宴會,雖然因爲身份的緣故他的位置很不起眼,但因爲身份特殊,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算是風頭十足。
何玉簡,胡宗瑞等跟着李闖造反起家的嫡系就不用說了,前朝大臣也以韓胄爲首紛紛向皇上和大公主舉杯表示祝賀。
易秋閣的宴會可謂高朋滿座,觥籌交錯。
“行了,她的事兒我去操心,你只管看着這些人把這裡收拾好。”蓮妃一甩帕子,轉身走了。
皇后身邊的周嬤嬤上前回道:“娘娘,皇后娘娘說這邊的事情交給老奴,請娘娘快去易秋閣。還有,楊姑娘也沒過去,皇后娘娘問,是不是不舒服呢?要不叫人去瞧瞧?”
“去找找!”蓮妃本來心裡壓了火氣,她一個孕婦,在別人都去吃飯喝酒的時候在這裡收拾這些雜事。
“回娘娘,奴婢沒看見。”旁邊的宮女忙應道。
“楊姑娘呢?”蓮妃早就想問了,之前楊心怡離場的時候跟她對過眼色,可是後來東陵王回來那麼久了,爲什麼她還沒回來?
衆人高呼謝皇上隆恩,然後隨着皇上皇后一起轉向易秋閣去吃酒。蓮妃則帶着宮女執事們留下來收拾這邊的一套鋪排。
皇上拉着李鈺的手微笑着宣佈:“寶華公主及笄禮成,諸位隨朕去東苑易秋閣開宴。”
之後皇上緩緩起身,所有賓客也忙跟着站起來。
殷皇后擡手叫起,李鈺站起身來之後,又朝着正賓,贊禮,贊者以及負責後勤事務的蓮妃以及蓮霧等宮女們各自行禮答謝。
李鈺跪在地上聽殷皇后嘮叨了半天,方叩頭應道:“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還是殷皇后執掌大局,像模像樣的對李鈺說了一番話,無非是教導她以後是大人了,要勤勉好學,修身養性,要賢良,要淑惠,身爲大公主要爲弟妹的表率,不要辜負父皇和母后的希望,云云。
李闖看着女兒一身盛裝的樣子,一時感慨,就沒出息的紅了眼圈兒。
李鈺又上前去跪在皇上和皇后跟前,聆聽父母的訓誡。
唐夫人回禮之後,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之後,便福身向唐夫人行禮。
李鈺皺眉,心想怎麼又給我取了個名字?‘素卿’這兩個字又是什麼意思?但雖有疑惑,也知道此時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只得按照人家給安排的劇本,答曰:“素卿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唐夫人面東而立,念祝辭曰:“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素卿甫。”
拜完,李鈺起身離席,站到西階東面,面朝南。
李鈺再拜,正賓答拜。
李鈺再次入席,跪着把酒撒了一半兒在地上作祭酒。然後持琉璃樽象徵性地沾嘴脣,再將酒置於几上,蓮妃娘娘奉上飯,李鈺接過,象徵性地吃一點。
唐夫人恭敬回拜。
李鈺行拜禮,接過琉璃樽。
唐夫人向着西邊,西月奉上酒,李鈺轉向北,唐夫人接過盛着醴酒的琉璃樽,走到李鈺席前,面向李鈺,念祝辭曰:“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參拜完畢,蓮妃娘娘帶人撤去笄禮的陳設,在西階位置擺好醴酒席。唐夫人揖禮請李鈺入席。李鈺於是站到席的西側,面向南。
穿戴整齊之後,李鈺緩緩地登上臺階,朝着皇上和皇后大禮參拜。
李鈺再次起身接受賓客的恭賀,然後回東偏殿穿上與金絲鳳釵冠相配的大袖長裙禮服。
華麗的九尾金絲鳳做的精緻逼真,鳳尾上鑲嵌的祖母綠寶石熠熠生彩,鳳喙銜着一顆渾圓的東珠,東珠之下是細碎的金流蘇,流蘇下同樣墜以三顆東珠。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唐夫人祝頌完畢,金絲鳳釵冠隨之緩緩地簪好。
雲啓和雲越二人回到重華宮的時候,李鈺已經完成了二加二拜之後,穿着一身大紅錦緞深衣再次跪在席上,等正賓給她三加縲金絲九鳳銜東珠的流蘇釵冠。
楊心怡聽着那一大一小兩個人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遊廊的拐角處,一時氣憤難當,擡手採下旁邊的菊花,狠狠地撕爛,丟在地上。
……
“長得俊俏嗎?沒怎麼看清楚。”
“切!你不用我幫,那你怎麼不早拒絕那女的?是不是看她長得俊俏動了心思?”
“小小年紀不學好事兒,我用得着你幫嗎?”
“叔王你不夠意思,我明明是在幫你。”
“好啊,那我也告訴你姐姐,說你滿嘴胡說八道,都是些下流低俗之語,看她怎麼收拾你。”
“你不說的話,回頭我告訴姐姐哦。”
“你剛纔那些話是從哪裡學來的?”
“叔王,剛剛那美女跟你說什麼了?”
雲啓也沒再等楊心怡說什麼,便徑自站了起來,彈了彈衣袍莫須有的褶皺,拉着雲越走了。
楊心怡一怔,她這次打定主意豁出臉皮破釜沉舟一回,原本是算定了自己這般說,對方怎麼也不好直接回絕,她單刀直入,對方總要拐個彎兒,所謂做人留一線,看着東陵王這個人溫文柔弱的樣子,就不像是太尖銳的人,否則他也不會任憑李鈺在他面前爲所欲爲——只是,自己剛剛是聽錯了嗎?
“楊姑娘。”雲啓打斷了楊心怡的話,聲音冷清而堅定,“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不過本王不能接納你,請你另作打算把。”
“你……”
“切!本王像什麼樣子也輪得到你多嘴?”雲越朝着楊心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你……”楊心怡的臉一時紅一時白,堪稱精彩,她憋了好久才罵道:“小小年紀滿嘴胡言亂語,象什麼樣子!”
“咦?你們不也在亂跑嗎?我又不是第一個。”雲越靠在運氣的身邊,上下打量了楊心怡一遍,雙手抱着臂膀,悠悠嘆道:“這位美女長得是好不錯啦,胸大,腰細,屁股也圓圓的,看上去應該挺好生養……臉蛋兒麼,也算標緻。只是想做我叔王的王妃,還差了些。”
楊心怡登時變了臉色,轉頭憤怒的看着雲越,咬牙道:“小王爺怎麼能到處亂跑?”
“哈哈!原來是美女思嫁啊?!”遊廊盡頭傳來一聲歡快的笑聲,雲越踩着遊廊的木板一路小跑過來。
“好,明人不說暗話。”楊心怡攪了攪帕子,心一橫,坦言道:“心怡自從在冀州初見王爺之時,便一見傾心。過了這麼久,今日再見,依然不改初衷。心怡父兄親人盡喪胡人之手,如今雖無家人可以依靠,但楊家的生意尚在,尚有萬千家資可養身。所以今日只想問王爺一句,小女子想委身王爺,尋王爺身邊一席之地安身,不知王爺可能接納?”
雲啓轉頭撇開視線,冷聲問:“有話直說。”
“王爺一個人躲在這裡賞菊,真可謂‘孤芳自賞’。只是嚴冬將至,這菊花再豔又能有多少時日呢?”楊心怡在雲啓的面前站定,擋住了他看菊花的視線。
雲啓沒有動,似是沒聽見有人說話。
“王爺。”楊心怡從遊廊的另一邊走了出來。這皇宮裡的太監宮女十有**都拿過她的好處,她想要知道雲啓去了哪裡不過是兩句話的事兒。
雲啓走了一會兒終於尋到一處清淨的小院落,院子裡有幾盆菊花開的正好,北風嚴霜下更顯鮮妍之色。他便隨意在廊檐下的欄杆上坐下來,靠着廊柱看菊花。
當然,羽林郎也只是各司其職,絕不會爲難身爲貴賓的東陵王。
雲啓出了宮門後在夾道里站了一會兒,便隨意往南走,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坐一坐。雖然皇宮裡到處都是羽林郎,不過雲啓沒在乎,他只是隨意走走,並不想怎樣。
楊心怡湊來搭訕讓他更加心煩,但他有不能朝着對方撒氣,所以只好找藉口離開。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爲什麼,從看見西月個李鈺梳頭的那一刻起,心裡就涌動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有懷念,有渴望,有壓抑,還有各種說不清的感覺,讓他有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煩惱和焦躁。
雲啓離席是因爲心裡有些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