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杜安然這個狀態，有點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是啊是啊，我們也是這麼認爲的。”
“大事？能有什麼大事？失戀？或者插足破壞別人婚姻被發現了？”
“呸，你們電視劇看多了吧，要真是被發現了，人家不鬧到公司來纔怪！”
“上次那個孕婦不就鬧到公司來了，不過後來事情究竟發展到什麼地步了？好好奇啊！”
當然，不止她一個人好奇，幾乎所有人都很好奇。
他們都覺得杜安然像一個謎，卻又沒有人能去解開。偶爾有那麼幾個膽子大的想去解，結果都是鎩羽而歸。
杜安然那段時間久久無法從悲慟中走出來，好幾次馮京都鼓起勇氣想去問個究竟，但走到她辦公室的時候都退回來了。
他有時候在門外能看到杜安然一個人站在窗口，一言不發，只是站着。
此時此刻，馮京其實挺想給她的家人或者朋友打電話的，但這時才發現，他對她，幾乎是一無所知。
這一天晚上下班的時候，馮京特意跟杜安然一起加班加到了九點多。
他其實並沒有給她很多任務，一個下午就能做完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杜安然怎麼一直呆到了晚上九點。
等他進她辦公室的時候才發現，她還在研究着辛氏的安園項目。
“安然，安園項目不用這麼急，我們速度太快的話，辛氏那邊也會跟不上的。而且，內容是需要隨時調整的。”馮京道。
“我知道的，我只是想讓自己做的工作更完美一點。”杜安然淡淡道。
馮京一下子無言以對，他看到杜安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比之以往少了很多活潑。
他記得她剛來公司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後來看到她的那種沉鬱慢慢散去才替她高興了很久，沒想到，他現在在她的臉上又看到了這樣的神情。
沒有神采的雙目，沒有笑容的臉龐。
“安然，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馮京道。
“沒事的，我住的地方離這兒不遠，您是知道的。”杜安然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正好順路。”馮京道，儘管難以開口，他還是問了，“如果你有什麼心事，又把我當作朋友的話，可以對我說一說。”
當初，他也是當她是朋友，對她說了很多心事和往事，他希望，她也能對他敞開心扉。
杜安然沉默了半晌，良久才擡起頭，她對馮京微微一笑，純粹是出於禮節的笑容：“馮總，我沒有什麼心事的，時間不早了，您早點回去吧！”
馮京知道她是鐵了心不願意說了，他也不想勾起她太多不好的回憶。
他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很尊重地點了點頭。
待到馮京離開之後，杜安然才慢慢地收拾了東西，揹着包離開了辦公室。
雖已是晚上九點，但寫字樓旁邊燈火不熄，依舊很熱鬧。杜安然站在寫字樓的最外面，轉身看着這個流光溢彩的世界，忽覺四處荒涼。
有一個人，再不會看到這繁華的世界。
站立良久，她才默默低頭離開寫字樓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辛先生，要過去嗎？”
不遠處，一輛黑色奔馳停在馬路邊。老展坐在駕駛位上，但他已經將車停了很久了。
“不用。”辛子默看着前方。
自從杜安然不肯回別墅，又一次開始加班加點的工作後，他怕她吃虧，也天天按時跟着她。
這麼多天過去了，她的心情看上去還是毫無平復。雖然辛子默相信，時間能撫平創傷，但他不願意看到她這樣。
她這樣難受，他的心裡也不好受。
等到杜安然走遠了一些，辛子默纔對老展道：“跟過去一點。”
老展這時才啓動車子跟過去了一些，辛子默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杜安然的身影。
杜安然走得很慢，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他真想下車去抱住她，可他還是剋制住了這樣的衝動。
等到她走進小區，等到她樓上的燈亮了，辛子默才讓老展將車開回去。
這樣的日子來來回回很多次，辛子默都找不到合適的辦法。他只有去找柳彎彎。
柳彎彎也知道了晉少南去世的消息，但因爲她是孕婦，不能傷心過度，她剋制住了心裡的難受。
因此，她比杜安然早些從這個消息中走了出來。
柳彎彎完全能理解杜安然，是杜安然陪着晉少南走完了最後一程，她內心裡的感受是誰都無法感同身受的。
柳彎彎特地挑了一天中午飯點的時候去找了杜安然，杜安然還在工作，當然是忘記了吃飯。
這也是柳彎彎第一次來杜安然工作的地方，自從安然的孩子沒有了之後，她幾乎都快失去了和安然的任何最新消息。
她總覺得安然是在逃避，或者是在努力去忘記。
“安然。”柳彎彎來到杜安然辦公室的時候輕輕敲了一下門。
杜安然特別意外柳彎彎會過來，上次見到她還是在她的結婚宴席上。
“彎彎，你怎麼過來了？”杜安然道。
“有沒有吃飯呢？我們邊吃邊聊？”
杜安然這才放下手裡的工作：“嗯，你跟我去餐廳吧！”
杜安然扶着柳彎彎，柳彎彎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杜安然怕她有閃失，一路都挽着她。
見到柳彎彎她很高興，看到她孩子都這麼大了，她也很高興。
“彎彎，幾個月了？”
“四個多月了呢！”
“孫平對你好不好？有沒有定期跟你去醫院檢查？”杜安然懷過孩子，她知道的，懷孕很辛苦。
“他哪敢對我不好，他要是對我不好，將來孩子生下來都不許叫他爸！”
杜安然被柳彎彎逗樂了，她一下子就笑了。
柳彎彎還是老樣子，估計孫平也是。
“安然，你和辛子默還沒有進展？”柳彎彎道。
這次是辛子默找到她的，她猜辛子默是對杜安然戀戀不忘。可是他們倆之間算什麼呢，辛子默對杜安然的近況知道的還很清楚的樣子。
“我們……已經領過證了，只是還很低調，婚禮也沒有辦。”杜安然輕聲道。
她也不打算瞞着柳彎彎了，畢竟柳彎彎是她在A市最好的朋友。
輪到柳彎彎大吃一驚了：“安然，你竟然瞞着我，這種好事你怎麼能瞞着我呢？”
“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礙於身份和場合。”杜安然道。
“別低調了，婚宴怎麼能不辦呢？不會是辛子默那傢伙不打算花錢吧？就一本紅本子把你娶回家了？太便宜他了！”柳彎彎抱不平。
“噓，小聲一點，我公司裡還沒有人知道的。也不是不辦吧，大概是他還沒有想好，正好我最近也沒有這個心思。”杜安然還是低着頭慢慢走着路。
“太過分了，辛子默他太過分了！我猜他就是成心的，婚戒呢？你手上怎麼什麼都沒有？”
杜安然看了看自己的手上，確實什麼都沒有。
“這些都是形式表面的東西，我不計較的。”杜安然笑了笑。
“這怎麼能不計較呢？安然姐，你真是傻傻傻！女人要是婚戒也沒有、婚禮也沒有，就這麼嫁過去了，除了他以外，誰承認啊？不知情的還以爲你是小三呢！”柳彎彎異常氣憤，心直口快道。
“我都懂的，也許是他沒有準備好，給他點時間吧！”
杜安然不知不覺跟柳彎彎聊了許多辛子默的事情，等到到了餐廳的時候，柳彎彎才稍稍提及了一點晉少南的事情。
杜安然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其實她知道，柳彎彎找到中業來，一定是辛子默告訴的。
至於目的，她也猜得出。
“安然姐，雖然我們三個以前經常在一起工作、聊天，但現在社長走了，你也要早點走出來，社長一定不想看到你傷心難過的。他最喜歡看你笑了，你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柳彎彎的安慰很直白，也很真誠。
以前他們三個在同一個地方工作過，彼此的感情都很好。柳彎彎其實是瞭解晉少南內心的，因爲她記得，有一次在醫院裡的時候，她給晉少南和杜安然拍照片，晉少南看着杜安然的目光裡都是溫柔。
尤其是杜安然笑的時候，他也就笑了。
杜安然咬着飲料的吸管，她點了點頭。
她不是走不出，只是還需要時間。
“就當社長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彎彎聲音很輕。
杜安然仍舊是點了點頭，她看着杯子裡的檸檬汁。
檸檬汁酸酸的，但添加了蜂蜜，入口後的那一縷酸澀很快就化作了淡然。
她想，她心裡的這份酸楚在經過了時間和生活的調劑後，也能劃歸平靜。
“安然姐，說件好玩的事情。前幾天大晚上小傢伙踢我，半夜裡我就騷擾孫平，我說我想吃櫻桃了。你猜他怎麼着？”
“這個季節哪有櫻桃？”杜安然道。
“是啊，孫平也是這麼跟我說的，結果我不同意啊，我半夜纏着他，不給我買到櫻桃，我就讓他出去睡。”
“孫平也是被你折磨得夠可憐。”杜安然笑道。
“他纔不可憐，他被我踹出去後，沒過半個小時就回來了，你猜他怎麼着，買了一盤假櫻桃。虧我還以爲是真的，扔了一顆進嘴裡，虧他眼疾手快，不然我現在牙齒都被磕壞了！”柳彎彎氣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