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氣

這種怪物還有名字?莫名其妙!

澹臺鳳鳴瞥她一眼,見她小臉泛紅,眼裡含着喜悅與羞澀的光芒,是這幾日沒有見過的精神,也就把到嘴的指責嚥了回去。

“喂~”唐意見他興趣缺缺,不滿地責問:“你不好奇它叫什麼名字?”

“好吧,”澹臺鳳鳴從善如流:“它叫什麼名字?”

“不告訴你,哼!”唐意忿忿地把小熊抱在胸前,把頭勾下去,賭氣。

問得那麼勉強,根本沒有誠意嘛!當她三歲小孩子啊?

澹臺鳳鳴斜眼睨着她,有些失笑。

她現在的模樣,可不就象個使『性』子的小姑娘?哪裡有半點皇后的氣勢?

等一等!那隻怪物好象穿着短褂子和小褲叉?

這麼說,它,居然是……公的?

他蹙眉,忽地踅過去,一把奪過小熊,拿在手裡細瞧——顯然,他並沒有眼花。它,確實是只公的!

而她,居然把它抱在懷裡,摟在胸前?

“喂,還給我,噝~”唐意擡手,痛得呲牙咧嘴。

“哼!”他冷哼一聲,手一揚,小熊劃了個拋物線,咚地飛向妝臺,撞在窗櫺上,蹦了兩蹦,滾到了窗外。

唐意又驚又氣,熱氣直衝眼眶:“你瘋了?”

這是她們幾個人忙活了一天的勞動成果,他怎麼能不問青紅皁白,隨意糟蹋!

澹臺鳳鳴反脣相譏:“這裡是皇宮,朕娶的也不是個『奶』娃娃!”

“你簡直不講理!”唐意氣極,掙扎着想下地。

“你幹什麼?”澹臺鳳鳴喝叱,彎下腰來按她:“不知道牽動傷口,痛的是你自己嗎?”

“痛死也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唐意含淚低嚷,雙手抗拒地『亂』揮,竟然一掌摔在他的臉上。

“啪”地一聲,清脆的掌聲在夜晚顯得格外響亮。

唐意一呆,怔怔地看着他,顫着脣卻說不出道歉的話。

澹臺鳳鳴悖然大怒,摔門而去:“我看你不但發瘋,簡直是愚不可及!”

她閉上眼,聽見他離開的聲音,聽着門被大力摔上,眼眶忽地一熱,伸手去『摸』,竟『摸』了一手的淚。

她呆住,看着溼熱的指尖。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爲這種小事流淚?

而更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如此輕易就可令她傷心?

澹臺鳳鳴挾怒而走,在院外見到擠做一團,瑟瑟發抖的幾名宮女。

他停下來,冰冷地眸光從她們臉上掃過:“那蠢東西是什麼?”

“維,尼,熊……”閒雲囁嚅着小聲回。

“娘娘說趴着太難受,做只娃娃抱着睡覺,舒服一點~”趙醫女機靈地補了一句。

這麼個醜東西,她不但笑逐顏開,竟然還要抱着睡?

澹臺鳳鳴越發惱了,崩着臉,一言不發地拂袖而去。

武德貴小跑着追上去,不敢看他的臉,小心翼翼地問:“皇上,要去哪?”

“回御書房!”

“可是~”奏摺已經全部轉到瑤華宮,皇上去御書房幹嘛?

小安子剛要回話,被武德貴一瞪,又嚇得嚥了回去。

皇上這會子心裡正不痛快,你駁他的話,不是找抽嗎?

“皇上擺駕御書房~”

回到御書房,看着空空如也,乾淨得不染纖塵的桌面,澹臺鳳鳴有一瞬間的無所適從。

隨手抽了一卷書在看,勉強看了幾行,卻再看不下去。

“算了,回承乾宮。”他氣妥,扔下書冊,怏怏地出了門。

奇怪的是,躺在牀上,竟怎麼也睡不着。

親政七年,他勤政不輟,早習慣了夤夜奮戰,每晚批閱奏摺,最早也得過了子時休息。

突然無所事事,這麼早上牀,竟然不習慣了!

“痛死也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含淚低嚷的俏顏,突然出現在帳頂上。

竟然敢動手打皇上!痛死當然活該!

他恨恨地低咒,拉高被子蓋住頭,眼不見爲淨。

“閃開!”她衝過來,奮力抱住他,替他擋箭的一幕重又閃現在眼前。

算了,她是無心之失,也不是故意的!大男人就不要跟小女子計較了!

更何況,是他先扔了她的娃娃——雖然,她不該做只公的!

但,到底是隻布娃娃,也不是真獸!而且,她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幾經掙扎,幾翻躊躇,他終於翻身坐了起來,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悄然穿戴整齊,推開窗子,輕輕地躍了出去。

瑤華宮與承乾宮相距最近,只幾個起落之間,他已成功地避過侍衛的耳目,來到了寢宮的後窗。

那隻小熊已不見了蹤影——顯然,那幾個丫頭把它收走了。

房間裡沒有燈,也沒有任何聲響,她似乎已睡着了。

他隔窗苦笑——這種情況,竟還睡得着,倒也算是一樁本事!

猶豫一會,終是沒能忍住,單手撐着窗臺,輕盈地躍了進去,熟練地『摸』到牀榻旁,彎下腰去看她。

豈料,她圓睜着眼睛望着他,眼神溼漉漉的,在暗處閃着光:“誰?”

他一急,低頭堵住了她的脣。

溼熱,鹹鹹的味道躥進口腔——她哭了!

這個意識,擊潰了他的理智,令他原本冷硬的心瞬間柔軟了下來。

吻着她柔嫩的脣,熟悉的香味瀰漫在他的鼻端,將他包圍,滿心的憤怒突然化爲泡影。

這一刻,他只想這麼吻着她,到地老天荒……

他的吻好溫柔,夾着些歉意,帶着點憐惜,更多的卻是疼寵。

唐意愣了,心口疼,背後也疼,好象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眼淚凝在眼眶裡,打着轉兒,無限的委屈涌上心頭。

手,卻象是有自己的意志,怯怯地爬上他的脖子,輕輕地,輕輕地將他環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