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人族修士爆發出強大的氣息,舉起拳頭,徑直衝向距離他最近的相承。
這名石人族修士位列澆靈階,且這一族的血脈天賦也不容小覷,人族歷史記載中,便出現過“七竅石人”的傳說。
石人族比起巨人族、僬僥族或許略微遜色了一籌,但比起相承所屬的象人族,絕對是要強悍珍貴許多的。
因此,這名石人族修士根本不將相承放在眼中,來自種族地優越感,讓他的自信心幾乎要從天靈蓋溢出來。
而此刻,相承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打出的拳影,裹挾着超乎尋常的力量,可在他對方的崔封,手握一支禿筆,在虛空中筆走龍蛇,劃出一道道圓潤的軌跡,將相承打出的力量卸向四周,氣爆之聲在崔封周圍連連響起。
石人族修士見狀,輕蔑之色更濃:“這是什麼花架子?被這人族修士奴役之後,就開始配合對方演示這種可笑的把戲了麼?當真可悲至極吶!”
相承對石人族修士的嘲諷充耳不聞,他越是出拳,越是感覺自己力有不逮,而崔封的神情始終保持不變,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而那名石人族修士看到這一幕後,止住了身形,他看着相承與崔封兩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兩隻野狗在撕咬,這讓他忍不住想要停下來見識見識,這兩隻弱小的生靈究竟最後誰能取得這可憐的勝利。
這是一種來自絕對實力的心態,就好比本想碾死兩隻螻蟻之時,卻發現這兩隻螻蟻正在互相廝殺,於是就抱着戲耍的心態,想要看看這兩隻螻蟻最後誰會勝出。
忽然之間,相承感覺自己轟出的拳頭,竟然猛地傳來一陣劇痛,而崔封則嘴角一咧,他嘗試了無數次,終於是成功擊打到了對方拳頭之上最薄弱的地方。
相承眸光一冷,龐大的身軀驀地高高跳起:“讓我見識見識,今天你能否破解我這一招!”
一道大喝聲傳出,相承的氣勢陡然攀升到極致,他身軀周圍頓時化作真空,一股無形的力量拘禁了一切。
石人族修士驀然間感覺到一陣心驚肉跳之意,還不待他緩過神來,相承便已然如同一座山嶽般,雙腿踏向了崔封的頭頂。
“這是什麼力量?!怎麼……怎麼可能?”石人族修士脊背一片冰涼,方纔那一剎,他居然感覺到了一股難以逾越的氣息,這對他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誰能接受,一隻螻蟻,猛地化作一尊洪荒兇獸?
崔封目光如火炬般燃燒,他緩緩擡起禿筆,食指與中指一挑,原本握在手中的禿筆被他拈在手中,動作甚是隨意。
相承雷霆萬鈞,一雙腳掌之上已然冒出了縷縷青煙,氣流翻攪,發出喋喋刺耳之音。
十萬火急的瞬間,時間彷彿小心翼翼地靜止了一剎,崔封手拈禿筆,朝外輕輕一撥,一股勁力沿着空氣傳蕩而出。
而後,崔封又蜻蜓點水般觸點近前的虛空,一圈圈肉眼不可見的波紋擴散開來,一切都是那麼的行雲流水,不沾染絲毫兇猛之意。
“這人族修士是在找死麼?被嚇得連靈力都來不及使用了?”石人族修士嗤之以鼻,他甚至已經準備好,崔封一死,他就以排山倒海之勢,將相承猝不及防地鎮殺。
然而,夢幻的一幕出現了。
相承急速墜下的身子,無比詭異地向一旁歪去,他面露焦急之色,顯然並不是他故意控制身子歪向一邊的。
沉猛剛力宛若流隕,相承感覺到自己雙腿上的力道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向一旁。
最後,相承雙腿一軟,一落地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而崔封同樣不好受,相承腿上的勁力被吞沒的剎那,他所在之處的四周,空氣開始連連爆炸,一股股卷積着剛猛力量的氣浪將他衝擊得拋飛而出。
摔落在地的崔封,苦笑着暗歎了一聲:“還是差得很遠吶……”
相承氣力迴歸,他站起身來,一道大笑聲卻忽然響了起來:“我還以爲你有兩下,想不到一切都是在演戲麼?”
石人族修士指點着相承,譏誚道:“看似兇猛的一擊,原來不過是外強中乾而已!”話音落下,他周身騰起一抹青灰色光芒,迅疾地掠至相承面前,他手掌向下壓落,一道巨大的磐石光影從他掌心噴出,砸向相承的天靈蓋。
相承本來低垂着眼瞼,他心中五味雜陳,“事到如今,連我凝聚全部肉身力量的一擊,都能輕易化解了麼……”
石人族修士的攻擊,相承似乎根本不以爲意。
而正當那磐石光影要落在相承頭顱上之時,相承嘴邊兩根象牙,驀地綻放出璀璨無比的白色光華,那青灰色的磐石光影瞬息間破滅。
相承身軀一晃,一對象牙瞬間暴漲變大,化作兩口巨大的長矛架在石人族修士的肩上,一道淡漠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本不想對同爲異人族的你出手,但我也不可能任你羞辱,剛纔你說的那些話,就化作一個巴掌好了。”
在相承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同時,他已然擡起手臂,石人族修士甚至看不清相承的動作,便被一掌扇在了臉頰之上。
“啪”的一聲,石人族修士側身栽倒,一頭狠狠地撞在了地面之上,他的左頰之上,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痕。
對於石人族修士來說,頭顱上的裂痕是一生的恥辱,而這名石人族修士,就這樣蒙受到了生平最大的恥辱!
只不過,他完全興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方纔相承釋放出靈力的一剎那,他就已經明白,自己與對方的差距,堪稱天淵。
哪怕同爲澆靈階修士,他也覺得,眼前這名象人族,巍峨得猶如一座雄峰,自己與之動手,完全是蚍蜉撼樹。
相承宣泄一番後,心中的情緒平復了下來,他一把拎起地上被打蒙了的石人族修士,沉聲喝問道:“異人族準備大舉圍剿過來了麼?”
石人族修士對相承一點也硬氣不起來,順從地答道:“我們姑且算是打頭陣的,不久之後,屍人族之王,將親自率領各族生靈,剿殺過來。”
相承神色一沉,別過頭望向崔封。崔封從地上爬起,將體內的難受之意驅除後,輕笑着說道:“放心,他們攻不過來的。”
石人族修士對相承低眉順眼,但在他眼中,崔封這個被相承擊飛的人族修士,顯然就不配讓他裝孫子了,他立馬挺直脊樑,遙遙指向崔封喝罵道:“你這卑賤的人族,你有說話的資格麼?作爲我象人大哥的手下敗將,還口出狂言,簡直不知死活!”
“……”相承神情變得精彩起來。
那石人族修士繼續說道:“聽說你使用各種陰謀詭計,將屍人族坑殺得幾近滅絕,想來,你也是通過卑劣的手段,纔將象人大哥擊敗的吧?只不過,看樣子,你那些陰險的招數,已經不管用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越過相承的身軀,主動請纓道:“象人大哥,這種孱弱地人族,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之擊殺!完全不必勞煩你出手!”
石人族修士緩步走向崔封,他在相承那裡吃個大虧,心中一股怒火熊熊燃燒,亟待宣泄,自然地,他將這個宣泄的對象定在了崔封的身上。
在他看來,崔封不過是利用小手段制服了相承與易嵐青,而今日,因爲某種原因,相承擺脫了崔封的小手段,展現真實實力,將崔封打壓得連靈力都釋放不出。
而他,恰巧撞見了這一幕。
木屋之外,易嵐青抱胸而立,她看着石人族修士的舉動,臉上的寒霜化開,她笑得很燦爛。
相承見石人族修士真的朝着崔封走去,他想要上前阻攔,崔封卻遙遙地對他擺了擺手,他瞬間領會了崔封的意思。
“這傢伙還真是瘋狂……與我們鬥膩了,如今想要拿石人族修士開刀了麼……”相承暗自搖了搖頭。
“你叫什麼名字?”崔封開口問道。
石人族修士冷笑一聲,嘴部的石縫中傳出不可一世的聲音:“就憑你這個即將成爲一攤肉泥的廢物,根本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崔封將禿筆捏在右手之中,左手輕輕地撫着禿筆尾部的那塊月白色金屬:“在你將我打成一攤肉泥之前,我想先問問你,你是想動用靈力呢,還是不動用靈力呢?”
易嵐青雙肩抖動,她覺得崔封這小子心思太陰暗了。
相承也是一陣無語,心中感嘆道:“再過一會兒,這石人族小子怕是會懊悔得口吐鮮血。”
不出所料,石人族修士以無比嘲諷的口吻說道:“動用靈力?不動用靈力?我覺得,你還是先動動腦子吧!”
話音落下,石人族修士身形暴掠而出,腳掌落下,地面龜裂。鴉青霞光浮若錦緞,石人族修士一指長空,一道長虹頓時橫亙其上。
瞬息千鈞,虹光噴薄,數之不盡的鴉青色光團飛速墜落,光焰躍動間,毀滅的氣息席捲四面八方。
崔封目光一凝,石人族修士的靈術,他自己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安然無恙地在其中穿梭。只不過他身後辛苦搭建的木屋,卻是會被毀得一乾二淨,這是他決不允許的!
“很好。”崔封面沉似水,現在他即便是想不動用靈力,也不得不動用靈力了。
屈指一彈,禿筆迅速地插在崔封的腰間,而後,他雙臂一展,兩隻手掌掌心對準空中,小雙星手霎時間施展,九幽靈力依照着靈彈連珠術的框架流轉起來。
一顆顆九幽靈彈破空而出,木屋上空,六七道鴉青色光團被準確地擊潰,烏光閃滅不定,玄霧輝霞吞吐,那鴉青色光芒連翻騰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撕絞磨滅爲了虛無。
地面上,石人族臉上的得色,逐漸變得絕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