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放開!!”
易衝淵暴喝一聲,深綠色的風靈力從他雙翼之上呼嘯而出,四散開來的芒痕如花瓣般展開,而後又匯聚在一處,化作一柄翠玉長矛,朝着崔封的頭顱狠狠地釘去。
崔封感覺得到,這是易衝淵煉氣八層修爲所能激發出的全部力量,若是自己真的只是個煉氣二三層的修士,對方這一記靈術,顯然是要自己十死無生,沒有半點手下留情。
“這麼狠戾?”易衝淵迫不及待地出手後,崔封心中一動,思緒變得活絡了起來。既然對方搶先出手,那麼他自己便佔據了絕佳的有利位置。光是以下犯上這一條罪行,便能讓對方受到不小的懲處。
崔封可以以此爲口實,讓易衝淵一干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只不過,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對方願意認可他這個天衛長的前提之上。只要對方根本無視自己的身份,將自己的權威視若無物,那即便崔封掌握再多的口實,也無法威脅到對方。
易衝淵揮出的那柄翠玉長矛,乃是他所掌握的最強靈術,此刻他貫注全力施展出來,威力自然不容小覷,連被摟在崔封臂彎中煉氣九層的“婉兒”,都感覺到了陣陣死亡的氣息。
煉氣八層的修士,能夠激發出威脅到煉氣九層修士的靈術,這已然是難能可貴之事。然而,崔封並非煉氣九層的修士,他如今已是築基期第二階闢層階的大修士!
易衝淵的靈術,那迅若雷霆的翠玉矛頭,在崔封眼中,卻緩慢得猶如施施而行的綠毛龜,待到那青色長矛距離崔封頭顱只剩下二十釐左右的距離時,他才佯作有驚無險地偏過頭顱,躲開了這一記靈術。
避過了易衝淵這記靈術後,崔封鬆開了懷中的翼人女子,而後面沉似水地悶喝道:“膽大包天!你這是要以下犯上了嗎!我身爲翼人族天衛長,你一介平民,竟然敢對我下殺手!給我等着族規懲處吧!”
“哼!”易衝淵冷笑一聲,不以爲意道:“一個人族修士,居然如此大言不慚,你以爲我翼人族族胞,會爲了你一個人族,而懲處我這個流淌着本族血脈的翼人麼!癡心妄想!”
“實話告訴你,你不僅無法在天衛長這個位置上坐穩,還會有性命之虞!如果我是你的話,早就夾着尾巴滾離此地了,你卻還不知死活地在這裡晃盪,簡直愚蠢到了極致。”
面對易衝淵字字鏗鏘的誅心之言,崔封深知,對方說得沒錯,只不過,易衝淵忽視了一點:“無論是亂世還是治世,總歸是需要有人作爲犧牲品的。即便我難以在你翼人族生存下去,但至少也可以拉幾個陪葬的人。”
“忘記告訴你們了,易嵐青登上族王之位,是得到了易峻與易彌鬆兩位前輩認可的。相信你們也知道我與你們新任族王的關係,假如我丟掉了性命,你們以爲她不會拉幾個人爲我陪葬?像你們這種無足輕重的翼人,處死還不是就處死了,根本濺不起任何波瀾來!”
易衝淵神色一滯,那名爲婉兒的女翼人也面露震駭之色,她一番思索,便領會了崔封話中的含義。
易衝淵戾氣深重,仍倔強地辯駁道:“那又如何!只要我們將你悄無聲息地殺死,又有誰知道你是死在我們手上的?哼哼,我從古籍上閱讀到過,你們人族似乎對我們翼人族的羽翼很是青睞,在古時候捕殺我們翼人族這種行爲氾濫成災,我今天便讓你來償還一下,人族欠翼人族的血債!”
崔封本想兵不血刃地將這幾名翼人修士嚇退,可眼下看來,這個名叫易衝淵的翼人男子,脾性激烈、殺伐果斷,崔封雖然很欣賞這種人物,但對方此刻是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他也就不願再大費周章,只好將眼前幾人盡數殺死了。
可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虎嘯聲從林間忽然間傳來,五名翼人修士身形齊齊一震,他們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吐出了“虎人族”三個字來。
“怎麼會這樣?!雲耳崖之上……不是佈下了大陣,虎人族修士怎麼可能進得來?!”一名女性翼人神色張皇失措,語無倫次起來。
易衝淵迅速將注意力從崔封身上轉移開來,他朝着傳來低沉虎嘯聲的方向踏出一步,將被他稱作婉兒的女翼人護在身後,沉聲道:“全力戒備起來!事出反常必有妖異,說不定這些虎人族修士,就是這個人族內奸帶進來的!”
臨危之際,易衝淵都不忘給崔封潑上一盆髒水。
虎人族修士似乎也察覺到了崔封等人的存在,一道道眈眈目光穿過鬆林凌空射來。崔封心中疑竇叢生,虎人族修士的降臨,讓他嗅到了一縷古怪,今天發生的一切,他總覺得像是某人早就計劃好了的一般。
此刻虎人族修士入侵,恰巧撞上了易峻帶着易嵐青前往朱武大陣接受傳承的時候。
而翼人族中的那十餘名精銳也因族王之位的問題,表面上雖然還是同進共退,但內裡怕是早已變得心口不一、堆滿了芥蒂。
在這種時候想要翼人族團結起來一致對外,是一件異常困難之事。
因此,虎人族修士能掐準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選擇入侵翼人族,這着實無法不讓人心生疑惑。尤其是崔封,他通曉所有的內幕,更是清楚翼人族今日所出現的局勢,乃是天大的機緣巧合,虎人族修士根本不可能早有預料,除非……幕後有一雙巨手在推動!
撇開其中複雜的穴竅不談,光論眼下這個時候,崔封與易嵐青處於風口浪尖之時,虎人族恰好作爲外力來橫插一手,這種讓崔封爲自己賺取聲望名譽的天賜良機,就可遇而不可求。
“難道這又是易長元佈下的一盤棋?”崔封心中疑惑,虎人族修士或許認爲自己抓住了翼人族最空虛羸弱的時候前來侵襲,但崔封清楚,虎人族此刻出現,來得正是時候!
一名虎人悄然出現,斑斕的花紋纏在他那壯碩的身軀之上,透發出相當恐怖的氣息。崔封神識飄過,瞬息間便洞徹了這名虎人的修爲。
包括這名虎人身後的另外數名虎人修士,他們的修爲最高的有煉氣九層,最低的纔不過煉氣六層,在崔封看來,這些修士就算燃燒生命精血,以命相搏,恐怕也擋不住自己隨手打出的一顆九幽靈彈。
雖然有着實力上的絕對壓制,但崔封並不着急着動手,他需要等待一個時機,等待一個能夠一舉俘獲在場所有翼人修士忠誠的時機。
幾個閃掠間,草屑紛飛、木枝飄舞,足足七名虎人族修士分散四周,將崔封與五名翼人包圍在中央,他們紛紛露出獠牙與利爪,凶煞之氣如洪水般自其軀體之中奔涌而出。
“孱弱得不像話,給我殺!”那名煉氣九層的虎人男子悶喝一聲,伸出利爪在空中劃出數道金光璀璨的光華,金光芒痕迎風而變,化作一枚枚銘刻着金色字符的獠牙,朝着易衝淵等翼人疾衝而去。
易衝淵揮動雙翼,盪開層層青色靈力光輝,怎奈那虎人族修士劃出的金系靈力沉猛凝實,眨眼間便將易衝淵揮出的靈力撕碎。
五名翼人族齊齊揮動羽翼沖天而起,他們可以憑藉着自身天賦優勢,翱翔於天際,從而立於不敗之地。
幾名翼人修士散開,將崔封暴露在虎人族修士眼前,崔封周身不緊不慢地涌出一圈濛濛烏光,將那些四散激射開來的金色光輝吞沒湮滅。
“什麼?這裡居然還有一個人族修士?”那名煉氣九層的虎人族男子雙眉挑起,像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玩物一般。
另一名女**人族修士,面露那種獵人看到獵物時的垂涎之意,輕笑道:“這不就是那個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人族修士麼,想不到長得還挺俊俏的,一表人才、細皮嫩肉,口感肯定很好。”
“人族修士怎麼會在雲耳崖上?是被擒住了麼?”
這時,低空之中,傳來一道易衝淵的聲音:“這個人族是我們翼人族的天衛長,你們若繼續在此放肆,他必定會將你們就地格殺!”
“哈哈哈!”那煉氣九層的虎人仰天大笑,笑聲收歇,他瞪起一雙虎目,氣勢洶洶地望着易衝淵,沉聲道:“先不論一個人族修士,在你翼人族高層立足,這是一件多麼荒謬可笑的恥辱。就單說,這麼一個連靈力波動都微弱得不得了的人族,能將我們就地格殺?”
“我讓他十招,他都未必能傷得了我分毫!”
崔封在心中啼笑皆非,一個煉氣期修士,竟然說要讓自己十招,這着實令他感到陣陣眩暈之感。
而眼下,崔封也總算是認清,自己在桓均峰力場時,前來剿殺自己的異人族修士,恐怕皆是各個異人族中的精銳。
那些動輒便是築基期闢層階、澆靈階的強者,比起眼前的這些煉氣期修士,根本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存在。
那些曾參與過剿殺崔封的異人族精銳,恐怕都對崔封的真正實力諱莫如深。或許也正是因爲如此,此刻出現在崔封眼前的這些在異人族修士,才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實修爲。
陰差陽錯,造就了眼下的局面,虎人族修士開始對着崔封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在他們眼中,能殺了這個一直以來傳說纏身的人族修士,也是一份無上榮光。
就在幾名虎人族修士蠢蠢欲動之時,一道燦銀色的影子,倏忽間出現,萬重寒山般的氣勢,從空中垂落而下,狠狠地壓在在場所有人的心間。
易衝淵臉色慘白,嘴脣抖動不止,喃喃說道:“是幽……幽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