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麼個遇人不淑法?”崔封眸子一眯,露出頗感興趣的神色,問道。
曹禮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塵,他臉色平靜,一點沒有狼狽的樣子。崔封卻是看得出,曹禮那雙眸子中,充斥着無邊的憤怒與怨毒,這種神色,以前絕對不會出現在曹禮那雙清澈的眸子之中。
“說起來,也都是那人,才使得我淪落到如今這地步。當初,我與他也是無話不談的好友,誰知他人面獸心,早已暗中覬覦我那芸兒妹妹。有一日,竟想施暴於她!虧我還一直將此人當作推心置腹的好友!真是瞎了眼啊……”
崔封感覺頭顱彷彿被一記重拳擊中了一般,若是換做前幾日,崔封很難想象,自己在聽到這番話後,會有何種過激的反應。
好在,今時不同往日,他擯棄了心浮氣躁,腦海中掠過數個念頭,便壓下了心中的難過與憤怒,平靜道:“是啊,你的確是瞎了眼了。”
曹禮並未聽出崔封話中的意思,還以爲對方與他的想法一致,於是繼續大倒苦水:“後來,此人醜惡行徑敗露,,被逐出了村子,或許已經是曝屍荒野了吧。”說到這裡,曹禮露出了一副釋然快意的神情。
崔封掐滅內心最後那一簇火苗,心底對曹禮此人已然不報任何希望。
“不久之後,天降大運,我與芸兒妹妹雙雙被引入東籬宗,好似神仙眷侶一般!就在我以爲,一切都步入正軌之時,誰知芸兒妹妹竟忽然離我而去!!”忽地,曹禮語氣激動起來,他五官扭作一團,露出了極其畸形的表情。
崔封可以感受到,曹禮那不由自主浮現的神情之下,所隱藏的暴怒。
“你知道,她爲什麼離開你麼?”崔封淡淡地問了一句。
曹禮像是找到了宣泄的豁口,咆哮道:“都是因爲那個人!那狼心狗肺的傢伙!自從那人意圖侵犯芸兒後,芸兒便一直籠罩在陰影之中!直到那一日,她再也忍受不了內心的煎熬折磨,告訴我,要離開我一些時日。”
“結果,芸兒妹妹這一去,我就被何椽那畜生給橫刀奪了愛!”曹禮攥緊拳頭,指甲刺入了掌心,“這一切,都得歸咎於那個禽獸!都是他!害得我和芸兒妹妹勞燕分飛!!都要怪他!”
崔封眸子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曹禮目中的癲狂,讓他再一次心寒無比。
曹禮,已經被江芸徹徹底底洗腦了。
曹禮口中唸唸有詞,不時發出一道低吼,但他面容卻平靜了下來。兩相對比之下,更襯得他陰森恐怖,散發出一種無聲的悚然之感。
崔封不再出聲,他心中五味雜陳,初時見到曹禮的喜出望外一絲不存,他如今只想以強橫的手段,逼迫何椽與江芸這對狗男女吐露實情。可轉念一想,崔封自嘲地笑了笑,即便如此,他與曹禮還能回到當初推心置腹的樣子麼?
不能。
順着山徑離去,曹禮仍在原地,渾身繚繞着濃厚的煞氣,不知口中在咒罵着什麼。崔封長嘆一聲,再也無法平靜地留在原地,匆匆離去。
泉怡峰,環境優美,常流泉順着河溝蜿蜒而動,上百條泉澗縱橫交錯,泉水叮咚之聲隨處可聞。崔封沿着溪流走着,腦中思考着很多東西。
走着走着,他忽然瞥見,小溪對岸,一個竹籬笆圍成的大院內,有幾隻麋鹿正悠然愜意的吃着地上栽種着的花草藤葉。
崔封走近,發現大院不止一個,一院又一院,中有獸類安詳地棲息着。
赤睛虎、青莽、梅花鹿等,分區而豢,既有兇悍的生靈,也有諸如野兔這類溫順的小獸。
崔封一見之下,大感興趣。他知道,這裡應是泉怡峰豢養走獸飛禽之地。遠處還有層層疊疊的稻田,想來是種植靈谷的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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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封隔着竹籬笆,觀望着其中的種種生靈。一些大院之上還罩着羅網,那些飛禽被籠在下面,展翅也無法飛離。
而在這看似朽爛的竹籬笆上,崔封再一次感受到了,當日在傳功閣感覺到的那種氣息。
實際上,這竹籬笆被加持了禁制,靈氣循着某種軌跡、規則,守護着這裡。崔封也知道,這種地方一般有專人把守,他自然不會因爲好奇,而去觸犯宗規。
而就在這時,一陣嘹亮的女子尖叫聲傳入崔封的耳中。他循聲趕去,目光越過重重樹影后,只見一隻鐵甲犀,正晃着自己那鋒利的巨角,對着它對面之人。
崔封眉頭一挑,鐵甲犀對面,站着一個滿面驚恐的女子,即便隔得老遠,她那張不施粉黛卻清麗脫俗的鵝蛋臉,依然讓崔封暗讚一聲。
但也僅僅是暗讚一聲,他可不是多情之人,最近與方九凌相處,對方一些莫名其妙的行爲,已經讓他頗爲頭痛了。漸漸地,他對女子的熱切之心,已不似先前那般狂烈。
也不知那女子是如何躍到獸圈中去的,鐵甲犀這種生靈,性情暴烈,向喜獨居一域,它們絕不允許有其他生靈踏足自己的領地。
崔封作壁上觀,這鐵甲犀雖說兇猛,但顯然並沒有要攻擊那女子的意思,只是晃着那隻巨角,威脅、驅逐女子。
看來,這鐵甲犀在東籬宗的豢養下,兇性大減。
那女子不住尖叫,那張漂亮的臉蛋也始終蒼白恐懼。崔封旁觀了一會兒,便覺得心煩意亂。他不由地想到,這女子心性,也就只能在家族、宗門的庇護下修煉,一旦獨自遊歷闖蕩,必定會被各種險惡吃得骨頭都不剩。
搖搖頭,崔封轉身離開此地,想必不久之後,便會有人聞聲而來,古道熱腸地要拯救此女。
反正古道熱腸之人,不是自己。
崔封邁步離去,殊不知,他這一冷漠的舉動,爲自己今後,埋下了無窮的禍患……
離開豢養獸禽、栽種靈谷的地方後,崔封再無心情去那石臺叢尋方九凌。他詢問了幾個修士後,回到了方九凌的寢屋。
盤膝坐下,崔封壓下心頭的煩悶,運轉十殿閻羅訣,開始了枯燥無味的修煉。
……
第二日一早,一則爆炸性的消息席捲了整個東籬宗。
“內門排名第三的美麗仙子莊瑤,在泉怡峰被毀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