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庸看向藤椅上躺着的崔封,其他幾名東籬宗高層卻不爲所動,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
出聲之人,自然是崔封無疑。此刻,他見只有大長老吳庸一人看向自己,明白事有蹊蹺,彷彿這些人早已預料到自己會有事相求一般。
“說說看,你所求爲何事?”吳庸雙眸宛如風平浪靜的湖泊,崔封難以與其對視,微微頷首答道:“弟子與那名爲寧衝的修士,情同手足,他定然不會將今日之事泄露出去,畢竟他也是當事人之一,我想請大長老及各位師叔,讓他免去囚禁之災,還望成全!”
“哦?爲了宗門萬無一失,纔將這一干人囚禁,你爲了一己之私,便要整個宗門,陪你冒這個風險麼!”吳庸拍案而起,“砰”的一聲震得崔封心驚肉跳。
一股無形的壓力浮上崔封心頭,吳庸冷哼一聲,暗道:“這小子神識也這麼強悍?五成‘神威’都不能讓你顫抖麼?老夫就陪你玩玩!”
鄭宗鋒見吳庸眸子深處浮上一抹熾熱,忍俊不禁,知道自己這位師兄見獵心喜,欲要與一位小輩展開神識的對抗了。
“六成!”吳庸雙目中精芒一閃,“神威”再度強盛了幾分。
崔封本就身受重傷,這一下承受着吳庸的神威,只感覺渾身的傷痕之上都被撒上了一把海鹽般,讓他宛若浴火沐焚,一道慘叫硬是憋在了喉嚨處。
將崔封還未敗下陣來,吳庸略感驚訝,不過他生性不願服輸,更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當即再度添柴煽風,神威足足釋放出了七成!
要知道,築基期修士的神威,乃是神識蛻變之後,所衍生的一種無形的力量,能直接對任何生靈的心神進行震懾。
吳庸在神識一道上,頗有建樹,東籬宗其餘築基期修士,拍馬也難以追趕。而崔封這煉氣期的修士,竟是硬生生地抗住了他六成神威,這令他氣惱的同時,也認可了崔封的實力。
七成神威,讓崔封覺得自己額上的青筋都快將肌膚脹破,他彷彿聽到了全身兩百零六根骨頭劇烈震顫的聲音。
崔封連忙盤膝而坐,運轉起十殿閻羅訣來,一股清涼的氣流頓時傳遍他四肢百骸,讓他肉身的不適減緩了不少。
吳庸詫異地看着崔封面露輕鬆之色,大爲震驚。他的七成神威,已是相當於大部分築基期“固宇階”修士的全部神識威壓了。
“九成!”吳庸把心一橫,直接提高了兩成神威,他想看看,崔封極限究竟在哪裡。
好在,當他神威攀升到九成後,崔封臉上終於浮上了一抹潮紅之色。吳庸見狀,知道再僵持下去,崔封必定會遭受到強行忍耐後的反噬。
於是,吳庸將神威散去,一番折騰下來,他也是有些氣喘。
反觀崔封,渾身被冷汗浸溼,身上細微的傷口不斷滲出鮮血,模樣令人觸目驚心。艱難地睜開眼,崔封虛弱地說道:“還望,大長老成全。”
吳庸板着臉,冷哼一聲,屈指一彈,一抹流光飛速竄入到了崔封的口中。
“這顆化青丸,乃是二品丹藥,價值一般在八百點貢獻額上下浮動,算是我的見面禮吧!”冷冷地說了一句,吳庸便不再說話。
崔封含着那顆化青丸,舌尖傳來源源不斷的甘甜與清涼,他含糊不清地追問道:“大長老,那寧衝的事……”
“不關就是了!”吳庸恨恨地打斷了崔封的話語,不耐煩道。
聞言,崔封露出滿意的神色,笑道:“多謝大長老成全。”
五長老劉甲平好不容易見到吳庸吃癟,連忙開口揶揄道:“吳師兄,閉關數個月,你的神識更上一層樓了啊。”
“你那殿宇中的東西,怕是全都不想要了吧?”吳庸淡淡地開口說了一句,立時讓劉甲平噤若寒蟬。
四長老楊輕煙,雍容華貴,她掩嘴一笑,搖頭道:“吳師兄與劉師弟的關係,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呢。”
鍾碧黎也打趣道:“呵呵,是啊,他們兩個,曾經還同睡過一張牀榻,關係自然莫逆。”
崔封在一旁聽得瞠目結舌,再看向大長老吳庸,只見他臉色鐵青,卻又無法發作,顯然對楊輕煙、鍾碧黎兩人極爲頭疼。
這時,陳鴻才一臉嚴肅地制止道:“好了,還有師侄在場,莫要讓小輩覺得我們爲老不尊。吳師兄,以後你也多多注意一下,多近近女色,不要老是獨守空房,這樣難免會引起流言蜚語。”
火上澆油、越描越黑!
崔封徹底無語了,他看得出來,自己師尊鄭宗鋒與刑罰堂堂主甄鳴,忍俊不禁。
這時,唯一沒有說話的許鈞,一副打圓場的樣子,道:“罷了,吳師兄醉心於修煉,不肯近女色,也是情有可原。你們再這樣下去,吳師兄在小師侄心目中,形象可就徹底坍塌了啊。”
吳庸臉上羞憤交加的神色,最終化作一抹無奈,嘆道:“所以,我很討厭與你們一起商議什麼。”
楊輕煙見吳庸心頭的不快,被自己等人插科打諢驅散得差不多了,當即轉移話題道:“馮師……哦,不對,現在應該是叫崔師侄了吧。”
崔封正欲打算全神貫注地煉化口中含着的化青丸,卻被楊輕煙點名,當即尷尬地搔了搔頭,道:“四長老,晚輩知錯,不應隱瞞自己的真容與姓名。”
楊輕煙臉上笑意不減,清麗脫俗的臉龐讓崔封心臟狂跳不止。
突然之間,楊輕煙神色一肅,一股威嚴之意油然而生,讓崔封心中一凜。
“崔封,即便你天賦資質再好,日後成就再高。我希望你能記住我這兩個忠告。”楊輕煙正容亢色,讓崔封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副肅穆的神色來。
“一,修真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倘若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日後又談何問道、談何證道?”
“二,身爲一個男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對一個女子下毒手。這是身爲男子,應有的覺悟!”
崔封愣了一瞬,臉上的嚴肅,忽地化作輕蔑與不屑,他哂笑一聲,直視楊輕煙,道:“四長老,你說的第一點,我深以爲然。”
“但第二點,這種狗屁理論,恕我不敢苟同!”
聲振屋瓦,崔封的話,讓在場幾位築基期修士,臉色連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