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那些還未徹底適應城堡裡來了真正的主人的女僕們穿着睡袍，睡眼朦朧的走在迴廊上準備起夜。
直到依舊燈火通明的大廳以及裡面的細碎輕言將她們驚醒。
這羣稚嫩的姑娘們怯生生的撇了眼大廳裡的人影，便踮起逃也似的奔離了靠近大廳的走廊。
然而這一切大廳裡對於正在大廳裡商討的人們來說，恍若未覺。
昏黃的燈光下，少女正耐心的在書桌前書寫着什麼，她的身側，烏爾麗卡默默的站在一旁侍候。
老婦被少女以年邁爲理由請回了房間，如今的大廳裡，只剩下了少女與烏爾麗卡兩人。
“嗯....十五套服裝....刀具破舊的就好....馬匹也儘量選擇瘦弱的.....”
桌前，少女一邊在紙上刷刷書寫着一邊喃喃自語。
“那個....大小姐....”
烏爾麗卡站在少女身旁盯着她所寫的計劃看了許久，忍不住出聲道。
“爲什麼...要向帝都的府邸要人...我們這裡雖然男人少了些，但是十幾人，還是湊的齊的。”
“哈？”
少女一臉無語的回頭看向烏爾麗卡。
“開什麼玩笑，你說的這羣農家漢子，他們會演戲麼？我可不想到時候弄出什麼馬腳讓人恥笑。”
“不...不是這樣的。”
烏爾麗卡擺動着雙手極力解釋道。
“他們....都是很樸實有耐心的老實人...他們...一定會好好完成大小姐您的任務的。”
“是麼。”
少女點了點頭表示知曉，隨即臉上神情一改，衝着烏爾麗卡咧嘴一笑。
“既然他們真如你所說是樸實誠懇的老實人，那麼讓他們將這次機會讓給我從帝都請來的專業人員，應該沒有問題，對吧？”
烏爾麗卡：“.......”
看着少女狡黠裡帶着些許嘲弄的笑容，婦人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就這麼無措的楞在原地。
但少女顯然不準備這麼輕易的放過這個她從一開始就不怎麼感冒的管家。
即便她是自己曾經最要好嬤嬤的女兒。
唰！
白嫩的手掌輕輕放下了握在指尖的筆桿，下一秒，以常人無法看清的速度扼上了婦人的咽喉。
“唔.....”
輕微收緊的力道讓婦人感到一陣呼吸不暢，她眼裡閃爍着惶恐，渾身顫抖的看着自下而上盯着自己的幽綠瞳孔。
“烏爾麗卡對吧。”
盯着婦人看了半晌，少女嘴脣微啓開口道。
“你給我記清楚了，你是紫羅蘭家族的管家，並非珀比領的管家，不要把那些所謂的人情帶着這裡......想想你效忠的到底是什麼。”
說罷，少女又繼續盯着婦人的眼瞳看了許久，直到婦人眼神開始躲閃之後，少女這才鬆開了扼在婦人脖頸的手掌。
“咳咳...咳咳....”
撇了眼癱在地上不住咳嗽的婦人，少女的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她繼續拿起桌前的筆桿，開始了書寫。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
噠....
在地上癱坐了許久的烏爾麗卡平復了心情，眼裡雖然還殘留着後怕，但是她依舊咬牙來到少女的身後。
少女聽着身後響起的腳步聲，繼續低頭書寫着，頭也未回的說。
“我許久沒有回來了，南方諸省的情況你瞭解多少？”
“啊....”
烏爾麗卡顯然沒想到少女突然會問起這些，沉默了許久她才猶豫的開口說。
“除了貼近海岸線的一些漁村不怎麼清楚.....其他的....應該瞭解一些。”
少女點了點頭。
“很好。”
回頭瞥了烏爾麗卡一眼，少女繼續問。
“知道羅斯領麼？”
“沒人不知道。”
烏爾麗卡苦笑着搖了搖頭。
“那裡可是玫瑰卿的領地....號稱是這個帝國除了帝都外最富饒的地方了。”
“是麼？”
少女輕笑了聲搖了搖頭，沒有選擇再說。
管家看着少女這副模樣不由覺得有些奇怪，疑惑之餘帶着幾分不服氣的問道。
“大小姐，難道我說錯了嗎？”
突如起來的問話讓少女一愣，半晌，她纔回頭看着身後那好似已經將剛剛自己的威脅忘的一乾二淨，臉頰微紅的婦人。
盯着烏爾麗卡看了許久，少女啞然失笑的搖了搖頭。
“你啊.....果然是嬤嬤的女兒。”
“額.....”
目光如炬，等待着少女解釋的烏爾麗卡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後她有些尷尬道。
“咱們現在談的應該不是這個吧....大小姐。”
“好。”
少女見狀撐了個懶腰，放下了雙手的筆，轉過身子一本正經的看着烏爾麗卡。
“那麼就讓我們回到剛剛的話題，羅斯領是除了帝都外最富饒的地方。”
少女重複了遍，隨即自顧自的嗤笑了聲搖了搖頭。
“這顯然是無知者的認知，論富饒，帝都作爲一塊貼近北方的貧瘠土地，不論水源，土地，乃至道路，都是差的一塌糊塗！”
“那爲什麼......”
聽到少女的解釋，烏爾麗卡滿臉的疑惑，下意識的說。
啪！
“因爲帝都擁有一個羅斯領永遠無法擁有的東西。”
烏爾麗卡的話語好似刺激到了少女的心中某處，她激動的一拍桌角，對着烏爾麗卡大聲吼道。
“唔...”
突然起身的少女讓本就受到了一輪驚嚇的婦人面色蒼白的後退了兩步，有一次癱坐在了地上。
咚！
身軀落地的聲音在少女耳畔響起，但這一次少女好似渾若未覺一般，轉頭看向自己面前的晃動的燭光，喃喃着。
“不是智慧...不是知識.....那是血...那是背叛....那是赤裸裸的侮辱....”
“唔...大小姐...您...您沒事吧.....”
跌坐在地上的婦人顫抖了會，見到想象中的怒火沒有在降臨，等她再擡起頭時候，便看到了少女如同夢囈一般，望着燈火，面色不斷的變換着，時而咬牙，時而怒罵。
短短的時間已經經歷了太多大起大落，但即便如此，身心俱疲的烏爾麗卡還是咬牙站起了身子來到少女的耳畔大聲說道。
“大小姐！！！”
響亮的嗓音穿過少女的耳畔，少女微微一愣，隨即回過聲來。
“我......”
她衲衲的巡視了圈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了面色通紅的烏爾麗卡身上，慢慢的，她的視線逐漸柔和。
“抱歉。”
在烏爾麗卡驚訝的目光注視下，少女衝着自己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