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回屋內的蘇采薇沉下臉來, 那個礙眼的女人。
系統提示,攻略人物目標好感度降低,請宿主再接再厲。
蘇采薇輕哼一聲, 嘴角牽出冷冷的笑, 那個女人從來都不是她要攻略的目標。那個人, 那個人, 她一定要得到他。
芊芊玉手握緊成拳, 蘇采薇眼裡閃動着勢在必得的瘋狂。她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對,她本應該知道這裡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趕緊完成任務回去纔是最正確的選擇。可是當她在茫茫人海里一眼就看到了那卓然而立的妖孽時, 執念心生,早已註定了萬劫不復。
什麼任務, 什麼系統, 統統都被拋擲腦後, 當她一眼看見那人時,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是她的,誰都奪不走!
……
屋內,窩在太師椅上的夏合歡痛苦地咬着筆桿子,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羅列下來,這個世界的變數太多了, 想要平安的生老病死好像不是那麼容易呢。
“宿主真是太沒出息了, 別人都是系統在手, 天下我有, 怎麼宿主儘想着做路人甲。”系統小聲抱怨。如果當初不是它拿準宿主怕死的命脈, 恐怕現在這個宿主還在消極怠工。
“因爲……沒有慾望啊!”夏合歡拖着腔子回答,無論在哪裡, 她都只是想做一個平凡的小百姓,每天的生活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而不是打打殺殺累煞人。
“那宿主不想回去嗎?”
夏合歡眨眨眼,愣了許久,才明白系統口裡的回去是指什麼,她無意識地擺弄着手中的羊毫,任由其在宣紙上拖出彎彎扭扭的墨跡。
“忘了。”
“怎麼忘了?”
“大概是記憶不夠深刻,所以纔會覺得無可留戀。”夏合歡垂下眼眸,淡淡回答,“也有可能是我太涼薄了。”
“合歡不是這樣的人。”一隻大手撫上頭頂,聲音自上而下傳來,淺淺如樹葉婆娑往往讓人在不經意間就失了警惕。
夏合歡後知後覺發現,貌似妖孽又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套話了,該死的系統,怎麼也不提醒她一聲。
“師父不是要賞花嗎?怎麼又突然回屋了?”
太師椅不如貴妃榻寬敞,妖孽擠進來的時候,夏合歡不得已便被他圈在懷中,稍稍往後一靠就能察覺到對方的心跳和呼吸。
就譬如現在妖孽低笑兩聲,夏合歡就能感覺到對方整個胸膛的震動,似極其歡愉一般。夏合歡臉頰發燙,就算不是第一次被取笑,但是這妖孽就不知道給她留些顏面嗎?
“合歡走了,留爲師一個人待着又有何意義?”殷孽把玩手指間的髮絲,漫不經心垂下眼眸,“合歡是唯一特殊的存在,合歡在哪裡,爲師自然在哪裡。”
夏合歡眼觀鼻鼻觀心,妖孽的話太多了,要是句句當真,還怎麼過日子。心思念轉,夏合歡筆下卻是接連寫出幾個名字。
蘇采薇、杜仲南、慕天澤、牡丹、長寧……
要完成任務就必須讓牡丹泯然與衆,也就是要在牡丹和慕天澤見面之前,果斷下手。可這突然冒出來的蘇采薇和杜仲南又是何解?想想之前不友好的碰面,夏合歡第一個否定了蘇采薇豬隊友的身份,這樣的話,是敵非友好像事情又複雜了。
咬着筆桿,思索了半晌,夏合歡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之前她一直忽略的一個問題。既然那五個人都不是尋常人物,又和她有關。那她是不是可以說先從身邊的人開始排查,先把那五個人確定下來纔是最重要的,至於找出來後要做什麼,暫時就不在夏合歡的考慮範圍內了。
最重要的是先把名單確定下來,後面要殺要剮都容易的多了。
想通這一點的夏合歡又重新拿了張紙,開始羅列誰是誰的前世今生。殷孽饒有興致地看着小徒弟的一舉一動,一句也不提點。
首先牡丹已經確認了是太子,那就是還剩下前世的王爺、首富、盟主、劍客四個人不知道是誰了?
夏合歡絞盡腦汁,堪堪將自己身邊所有知道名字的雄性生物都羅列上去,才發現好像多了?
“慕長弘、長寧、杜仲南、荊陵遊、慕天澤……”
細細思索,夏合歡才發現原來她這十六年就認識了這麼幾個雄性生物嗎?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慕天澤……慕,等等,”夏合歡猛然擡起頭,問,“師父,慕天澤和慕長弘沒關係吧?”
殷孽狀似低頭思索了一陣,才淺笑說:“嗯,爲師沒記錯的話,慕長弘好像是個奪位失敗的王爺。”
“……”能容忍奪位失敗的王爺在江湖上繼續組織自己的勢力,這個皇帝也真是個人物啊!夏合歡心道。
彷彿看出了夏合歡的想法,殷孽笑眯眯地說:“合歡,難道不覺得留下這麼個隱患,這個世界會多出不少意思嗎?”
夏合歡看着殷孽似笑非笑的神情頓悟了,感情不是皇帝手下留情,又是妖孽師父惹出來的亂子。她就說嘛,就算皇帝再怎麼腦殘,也不該腦殘到放虎歸山的地步。
所以兜兜轉轉一圈,原來世界不安定的最大因素還是殷孽嗎?
夏合歡視線在幾個名字之間遊移了一會兒,最終定格在了長寧上。近水樓臺先得月,想辦法先看看長寧身上有什麼胎記沒有?
不過,話是這麼說的,她該拿什麼藉口來扒光長寧的衣服呢?而且如果胎記不巧是在什麼尷尬的地方……夏合歡偷偷瞥了眼旁邊老神在在的妖孽,爲什麼她總會覺得自己一定會倒黴的?
夏合歡倒黴不倒黴,暫且還是未知數。這兩天的長寧卻是倒大黴了。吃飯的時候要提防飯菜裡面有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迷藥,走路的時候要提防隨時會從天而降的污水垃圾,就連睡覺的時候,都要時刻提防不知道會從哪個角落冒出來意圖不軌的夏合歡。
“你到底想幹什麼?”長寧咬牙切齒地瞪着眼前一臉無辜的小丫頭,要不是公子的緣故,他肯定早就讓這小丫頭好看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身體而已。面對長寧質疑的眼神,夏合歡攤手嘆氣,她本純良,奈何被這系統毀得形象全無。
“我說,你就不能老實點讓我看看嗎?”
“你就不能不看嗎?”長寧下意識地抓緊衣襟往後退了一步。雖然他不知道夏合歡想看什麼,但是公子的眼神告訴他,敢讓她看,你就等着吧!
人人都說惹不起躲得起,可他這既惹不起又躲不掉的時候,該怎麼辦?
“公子……”
瞧見自己居然把長寧一大老爺們給逼成了被惡少調戲的良家婦男的形象,夏合歡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小聲嘟囔:“不就是看下嗎?又不會少塊肉。”
不會少塊肉,但是可能會沒了小命啊!長寧苦笑地望着一言不發的公子。雖然公子大多時候對夏合歡都採取的是縱容態度,不過,要問誰能制住夏合歡,那除了公子,沒有別的人選。“公子,您看……”
“師父……”
兩個人一同望着雙臂環胸,好整以暇看戲的黑衣公子。
“合歡一定要看?”殷孽掃過一旁的長寧,問滿臉祈求之色的小徒弟。
“嗯。”夏合歡用力點點頭,這可事關長寧的前世今生,事關整個世界的和平與正義,她怎麼能退縮呢!
“那就以合歡意思爲主。”
就算妖孽絕對不同意,她也要抗爭到……底。等等,剛纔妖孽說了什麼?“以……我的意思爲主?”
“是,合歡,可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妖孽言笑晏晏,看也不看被自己轉手賣了的可憐下屬。
“沒,實在是太滿意了。”夏合歡笑眯眯,磨拳搽掌向着柔弱的小白兔樣的長寧走去。
“公子!”那含冤帶泣的喊聲簡直令聞者泣淚,見者悲傷。妖孽眉梢清揚,在夏合歡差點接上一句經典臺詞之前,慢悠悠補充說:“爲師也要一起。”
“這不好吧?”夏合歡看着妖孽嘴角的笑容頭皮發麻。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才更容易叫人閒話。”涼涼的手指理過耳邊亂髮,妖孽凝視着笑容僵硬的小徒弟,道,“爲師也是爲了合歡好。合歡覺得呢?”
夏合歡木然點點頭,在妖孽強大氣場之下,她敢說一個不字嗎?
總之,在三方有兩方達成共識的條件下,作爲悲催方的長寧註定了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脫。
不過,還好沒等到長寧脫完,夏合歡就在長寧鎖骨處看到了一枚銅錢大小的紅色胎記。
原來長寧是首富嗎?夏合歡若有所思,同樣若有所思的妖孽則是靜靜望着自己的小徒弟。接下來,你又會做什麼呢?合歡,爲師當真十分期待。
夏合歡望着長寧落荒而逃地身影,悵然道:“我還以爲長寧會是武林盟主呢!畢竟他的身手那麼好。”
武林盟主?“合歡,武林盟主可不單是要武功出衆。”能從僞善的正道中脫穎而出的,又豈是泛泛之輩?殷孽像是想起什麼,眼眸裡泛起陰冷的殺氣,“只有武功沒有腦子,那不就成了別人手裡的工具。那人可沒那麼蠢。”
敏銳察覺到殷孽氣場變化,夏合歡突然覺得心裡怪怪的,不是害怕,不是憐憫,更不是同情,而是……無力,一種深深的無力挫敗的感覺。和殷孽相處越久,每當偶然窺得有關他過去的點滴時,這種感覺越是鮮明。這到底是爲什麼?
“合歡又在發呆。”
額頭被人不輕不重彈了一記,夏合歡茫茫然然擡頭的時候,正看到衣袂飄飄的殷孽眼眸含笑瞧着她的模樣,剎那間,心跳漏掉了一拍。
妖孽,真是妖孽。夏合歡心想,她或許知道了爲什麼上任完美攻略者會如此執着於殷孽了。
因爲,彼其之子,美無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