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髮絲含在妲雪的脣瓣兒裡,她低垂着眉眼,睫毛微微抖動,內心的侷促全部在她蝶翼般的睫毛上浮現出來,那蝴蝶簪子被妲雪捏在手中,指腹摩挲着那一棱一角,溫潤的觸感讓妲雪的心恍若流淌了一股清泉,咬了咬下脣,周圍靜謐的空氣讓她略有些不安,她的語氣加急了一分:“我真的會還給你的。”
倏然擡眸。
瀟竹冷俊清涼的容顏映入她的眼簾,兩個人近在咫尺,妲雪甚至能在他幽深的瞳仁裡看到小小的自己,她的呼吸一瞬停在了那裡,屏住呼吸,凝注氣息,定定的望着他,抿了抿脣,妲雪侷促的重複:“我雖然現在沒有銀子,但是等我弄到銀子以後真的會還你的。”
瀟竹靜靜的凝着她,不言不語,弄得妲雪愈加的焦急了,他這一副平靜的樣子讓她不知所措。
想了想,妲雪將手心攤開湊到他面前,蝴蝶簪子躺在那裡,妲雪有些不捨的說:“你若不信,我便不要了。”
半晌。
一雙大手將她展開的小手合上,那蝴蝶簪子的棱角鉻的妲雪有些痠疼,她皺了皺眉秀眉,頭頂一道深沉黯啞的聲音襲來:“你我之間沒有還借,你不必跟我這麼客氣。”
花言巧語終是毒藥。
妲雪將小手收回,蝴蝶簪子被她掖在了袖袍裡,她仰起小臉兒,燈籠的光暈將她的輪廓照的暖暖的,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冰寒刺骨:“我若想借你的命呢?”
平靜如水的話硬生生在瀟竹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深深的望着她,似要將她看穿,許久,瀟竹淡淡地說:“你若想要,我便給。”
心裡‘咯噔’一聲,妲雪的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染盡了她的心頭。
“走吧,夜色晚了。”瀟竹打破那份尷尬的氣氛,行至上前,牽起妲雪的手。
妲雪往後一縮,極爲排斥的躲開他的碰觸。
瀟竹的手尷尬的擎在空中,頓了頓,瀟竹將自己的白袍長袖往前抻了抻,露出一大塊兒布料:“你牽着我的袖子。”
猶豫了一分,那雙玉手最終還是搭了上去。
兩個人一路尋了不少客棧,但都滿員了,一個門臉不大,有些泛舊的客棧吸引了瀟竹的注意,他指向那處,驚喜的道:“雪兒,前面有一家客棧。”
一聲‘雪兒’如一個魔音一般‘轟’的攻到了妲雪的腦袋裡,空白的腦袋裡一瞬閃現出一個場景。
在白茫茫的千年雪山,冰冷異常,那山巒上一個身着白衣飄飄的男子在深情的呼喚一個名字。
那便是‘雪兒’。
但是妲雪的腦海裡模糊一片,怎麼也看不清楚那個男子長什麼模樣,只是那個聲音頗爲熟悉,彷彿就跟眼前的瀟竹有着一樣的聲音。
瀟竹朝前面走了幾步,卻發現身後安靜異常,沒有動靜,他回眸,發現妲雪愣在原地,他折了回去,輕聲詢問:“怎麼了?”
“沒事,走吧。”妲雪回過神來,徑直走到客棧門前,推開了門。
夜色漫漫。
挨着客棧門口的木桌上,店小二迷迷糊糊的杵着腦袋快睡着了,妲雪拍拍桌子,店小二一個激靈嚇醒了,擦了擦口水:“打尖兒還是住店?”
“住店!”
“客官您幾位?”
“兩位!”
“兩......”店小二話說一半,惺忪的瞅着妲雪:“客官,只有一個房間了。”
二話不說,妲雪轉身就走,只有一個房間該怎麼住?
手腕灌了一股子力道,瀟竹跟了上來,從袖袍裡拿出來了一錠銀子拍在店小二面前:“就開那一間房!”
“不行!”妲雪果斷地否認。
“爲何不行?”瀟族挑眉問她。
妲雪將他拉到了一邊,瞪了他一眼:“男女授受不親,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不能住一個房間!”
“誰說的?”瀟竹擰了擰眉頭,問,轉而又補充了一句:“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相公,住在一起自然是理所應當的。”
妲雪氣的直跳腳,忽然覺得他太能耍賴了,她急急的抓住他的衣角:“你不許胡說!”
“我沒有胡說。”瀟竹真誠的望着她:“我們拜過堂了自然是夫妻。”
“拜堂?”妲雪疑惑的自言自語,捲了捲髮絲:“我怎麼不知道?”
瀟竹將銀子推到店小二面前,示意他儘快開.房,瞄了一眼妲雪,道:“因爲你忘了。”
片刻的功夫,店小二便從木桌後繞出來引領着去二樓的那件素房。
木階上,瀟竹一步步走着,妲雪仰着腦袋氣呼呼的喚他:“喂,你給我下來,我是不會跟你住一起的。”
“......”瀟竹對她的話語置若罔聞,我行我素的繼續走着,一個拐彎,在木階下就看不見瀟竹的身影了。
不一會兒。
安靜的客棧就聽到‘噠噠噠’爬木梯的聲音了,瀟竹依靠在門口,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累的氣喘吁吁的妲雪一上來就看到了悠閒自得的瀟竹,她上前,叉着腰問:“喂,你怎麼不聽我說完?”
瀟竹脣角一勾:“聽你說完你還能上來?”
“......”
話一說,妲雪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她跺了跺腳轉身要離開,忽地,腰間圈上了一個強有力的力道,整個身體旋轉了一圈隨即跌撞進了瀟竹的懷裡,頭頂那道霸道醇厚的聲音襲來:“今晚我不准你走!”
心,砰砰亂跳。
乾淨素雅的房內被瀟竹用仙法將蠟燭點燃,紅色的跳躍的蠟燭‘滋滋’燃着,綠色的光芒被瀟竹隱於指尖,妲雪湊上前,望着那青藍色的火芯,問:“你究竟是誰?爲何會法術?”
瀟竹負手而立,閣窗的月光灑在窗臺上擺放的花瓶上,他望了一眼閉葉的花,反問:“把你關起來的人沒對你說?”
“沒有,主宮只說......”後知後覺的妲雪這才意識到瀟竹在套她的話,她急忙閉上嘴巴,導致差點咬了舌頭,妲雪有些溫怒的站在那裡,望着他看不清表情的側顏。
墨黑的雲端忽然漸漸的朦朧起來,那隱藏在雲後的月兒緩緩的探出了腦袋,距離月亮不遠處有兩顆相互對望的星星,它們閃爍非凡,比其他的星星都要亮,彷彿一顆璀璨的碎鑽。
今夜是牛郎織女星彙集的日子。
王母得知妲雪灰飛煙滅後便又重新下令讓牛郎織女匯合,這道命令讓瀟竹覺得有一股子深深的嘲諷意味。
他將視線收回落在妲雪身上,幽幽的說:“我是仙界的上竹神尊。”
“你是神仙?”妲雪驚愕。
“是。”
那一團團如亂麻的問題迅速纏繞在她的心頭,按理說神仙是不讓與人談情的,可爲何主宮卻說她與瀟竹戀愛了許久,而且他還背叛自己,更要殺自己滅口?難道天庭不阻攔嗎?
有機會一定要回去問問主公。
將種種問題壓在心底,妲雪知道一些話是不能問瀟竹的,畢竟曾經他殺害過她,雖然他現在的動機並非殺戮,但是也還要小心爲上,防範爲佳。
多變的氣候讓夜晚的風有些涼,涼風拂過妲雪單薄的衣裙,只見妲雪的秀眉一皺,雙手下意識的撫上小腹,難耐的痠痛感再次襲來。
見狀。
瀟竹指尖旋起一個綠光將閣窗‘啪’的關嚴,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她打橫抱起,徑直行到面前的軟榻上,待她穩穩的坐好,妲雪的眼前竟然不知何時冒出來一個木盆,木盆裡盛着滿滿的熱水,冒着徐徐的熱氣。
那氤氳之氣薰的妲雪的睫毛溼漉漉的,未等反應過來,瀟竹將袖子捲起,大手拖住妲雪的腳踝,褪掉了她腳上的繡鞋。
妲雪前後縮了縮,警惕地問:“你要做什麼?”
“寒從腳下生,你的小腹疼痛想必是方纔受了寒,我用熱水給你暖暖腳,我在水裡放了一些活血通氣的中藥材。”瀟竹一邊說着,一邊將妲雪的小腳往木盆裡放。
暖暖的熱氣順着腳底心鑽了上來,鑽到了妲雪的小腹處,果不其然,小腹真的沒有那麼疼了,她漸漸放鬆下來,將兩隻腳全部沒在了水中。
溫了她的腳,同時也溫了她的心。
視線落在前方,瀟竹彎着身子,認真專注的盯着水盆,那雙溫暖的大手呵護的捧着她的玉腳,那滋味兒如一撮羽毛撩撥着她的心,癢癢的,暖暖的,悸動不已。
一刻鐘後,呆不住的妲雪開始在水裡晃着腳丫,一些水珠濺在了外面,瀟竹*溺的拍了下她的腳背:“又調皮。”
“可以拿出來了嗎?腳都泡皺了。”妲雪歪着腦袋問。
“好,我來幫你擦一擦。”說着,瀟竹一手執着乾布,一手托起她的腳。
“不要,我自己擦。”妲雪的臉一窘,急忙從軟榻上站了起來,前傾着身子去搶瀟竹手裡的乾布,腳下一滑,一個踉蹌沒站穩整個人栽到了地上,那水盆也隨之打翻。
忽地。
妲雪只覺得臀部的布料一股子溼熱之氣傳來,她意識到了什麼,雙手急忙捂住了小臉兒:糟了,糟了,好丟臉。
那紅色的裙襬暈染了一小塊兒紅色的鮮血,顏色相對於那紅裙稍稍深一些,瀟竹的視線不經意落在那裡,臉瞬間通紅,但是四仰八叉的妲雪卻又讓他不能不管不顧,於是,瀟竹只好硬着頭皮湊上前去扶妲雪。
“不要,你不許過來。”妲雪只覺得窘迫極了,恨不得挖一個地洞鑽進去,瀟竹的氣息離她愈來愈近,最後,她只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懷抱裡。
嚶嚶嚶啊。
妲雪的小手緊握成拳頭,死死的抓着瀟竹的衣裳,臀部落在了軟榻上。
只覺得周身一股子涼氣襲來,她下意識的鬆開手朝自己身上望去。
“啊——”尖叫聲響徹房頂,她雙手環在胸前:“你......你這個流.氓,你居然脫我的衣裳,而且還是用下三濫的法術,你不要臉。”
“又不是沒看過。”瀟竹輕聲嘀咕,他的手掌一抹,將八仙桌上的蠟燭熄滅:“現在好了,我看不到你了,你的裙子我會幫你弄乾淨,塌上有一套新裙子你自己穿上吧。”
漆黑的屋內伸手不見五指。
妲雪摸着黑在軟榻上摩挲着,卻依然沒有摸到瀟竹所說的那套裙子,她一手將錦被扯了過來裹在了身上,急急的問:“裙子在哪呢?”
“就在那裡。”瀟竹素手一指。
妲雪氣的牙癢癢,那裡是哪裡啊,烏七八黑的誰能看見啊,她抻着脖子朝瀟竹再次吼着:“快把裙子給我拿過來。”
嚶嚶嚶,當着一個大男人的面脫光光好丟臉啊,雖然彼此看不見對方那也很尷尬好不好。
“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是不過去了。”瀟竹悠閒的站在原地,早已將弄髒的裙子用仙術變乾淨了。
氣死人不償命啊。
妲雪急的在軟榻上直晃悠,晃悠的軟榻‘吱吱’作響:“特殊情況特殊對待,蠟燭被你熄了也看不到什麼,你趕緊過來。”
聽及。
踏實的步子步步朝妲雪湊近,兩個人的呼吸一瞬間融在了一起,整齊規律的吞吐着,靜謐的空氣裡浮着一抹氤氳之氣,瀟竹修長的大手摩挲着,疑惑的自言自語:“我明明把裙子放在這裡了,怎麼不見了?”
嚶嚶嚶,妲雪急的咬着後槽牙,小手從錦被裡伸出來,拍了拍瀟竹:“你放哪了?好好想想啊。”
冥思了一會兒,瀟竹頎長的身子擋在了妲雪面前,大手由軟榻的邊緣漸漸輾轉到妲雪的錦被下,他驚喜道:“你往旁邊坐一坐,我好像摸到裙子了。”
聞言。
妲雪毫不猶豫的朝一旁挪了挪,留下了好大一個空餘,瀟竹藉着尋找衣裳的由頭順勢坐上了軟榻邊緣。
裹着被子的妲雪下意識的蜷起了雙腿,鼻息間縈繞着瀟竹清香的竹香之氣,如此近的距離讓妲雪的呼吸一緊,只覺得有些尷尬,小手將錦被朝身上拉了拉,小聲地問:“找到了嗎?”
瀟竹避而不答,那低沉醇厚的聲音在黑漆漆的房內顯得尤爲明冽:“你的肚子可好些了?”
那嫋嫋聲音如一縷柔風吹在妲雪的心窩裡讓她陶醉不已,她的聲音也由方纔的急躁轉爲柔和:“好......好些了。”
女子幽幽的體香迷失了瀟竹的心智,他愈發湊近了,那柔軟的髮絲撩撥在瀟竹的臉頰,搔的他癢癢的,情不自禁的聲音有些沙啞:“你真香。”
那聲音如魅惑的魔音淬不及防的闖入妲雪的心頭,在這寂靜的夜裡攻克着人最柔軟的內心深處。
“啊?”呼吸凝重的妲雪倏然擡眸,陡然撞入了一個沉重的呼吸裡。
呼吸裡纏繞着盡是瀟竹獨有的竹香之氣,墨黑的眸子裡那晶亮的瞳仁熠熠生輝,彷彿天幕上那盈盈的星光,四目相對,中間劃過一道流星,緊促的喘息蘊着絲絲熱氣,瀟竹只覺得渾身一熱,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臂,聲音微啞:“妲雪,我想你。”
聽的他的話語,她忽的腦袋一激,瑤池仙姬鬼魅的聲音響徹在她的耳畔,句句字眼兒告訴她萬萬不能深陷其中。
她那小臉兒皺成了一團,這般話如一個致命的錐子似的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心口,反感的超後面退去,力道沒把握住的她脊背狠狠的磕在了堅硬的塌板上。
‘嘶’的一聲,妲雪疼的倒抽一口冷氣。
望着妲雪強烈牴觸的反應,瀟竹的心彷彿被人提到了空中又狠狠的摔落一般疼痛,他伸手將驚慌失措的女子攬入懷中,將手臂圈緊,安撫的撫摸着她後背的蝴蝶骨。
“你這樣,比殺了我還痛。”沉厚沙啞的嗓音從他的喉嚨緩緩溢出,帶着刺心的痛楚。
一個擁抱,卻隔了兩兩相思。
一個天涯,卻斷了情情心扉,
那些時日,我用盡生命將你思念,我將自己埋葬于山谷之間,靜聽那涓涓流水,風兒吟吟,卻吟不完我一生的思念。
顫抖的雙手慢慢的從瀟竹的肩膀上落了下來,無力的耷拉在兩側,那酸澀的眸子有些溼潤,乾裂的脣瓣微微張着,窒息的感覺席捲而來,她那淺熱的吞吐氣息噴灑在瀟竹的耳畔,卷長的髮絲調皮的鑽進瀟竹的脖頸裡。
僵硬的身子依然抵擋不住滾熱的細胞在體內橫衝直撞,錦被內是她軟滑細嫩的肌膚,鼻尖繚繞的是彼此教纏在一起的香氣,夢幻般的感覺如一個噩夢一般壓抑在瀟竹的心頭,黑夜愈甚,那份不真實的感覺愈真,迷離的神智驅使着瀟竹不安分的手掌,他緩緩的繞到錦被下面,大掌順勢伸了進去,輕輕撫着,觸到了她那光滑如玉的脊背......
------
第一更,稍後該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