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與一個個婀娜的男裝女仙擦肩而過。這些女仙雖然身着男裝,卻不忘描眉畫眼撲粉打鬢。男裝似成了一種代表美麗的潮流,而不是爲了遮蓋性別。
爲了防止再傷了寒風,我與白皓各自披着一件裘皮斗篷,罩着裘毛封邊的大帽子。白皓的帽子壓得很低,旁人幾乎看不清他的面容,可即便如此,俊逸不凡的氣質還是吸引許多女仙的目光,有的駐足打量於他,有的乾脆直接上來搭訕。白皓卻兀自走自己的看自己的,視若無睹。
“看!那仙君!英姿颯爽!太帥了!”
“你連模樣都沒看到就移情別戀了?”
“現實點嘛,雲霄上神看不見摸不着的,這仙君的氣質多俊朗不凡……”
“那你去啊……過去……”
一些女仙竊竊私語。
“我覺得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我對白皓道。
“嗯。”白皓輕輕應了一聲。
我心想他這街上再走幾圈,這些拜師的女仙有一半便要來拜他了。
“嗯!你見過雲霄上神嗎?”我問道。
“見過。”白皓平靜地道。
他竟然見過雲霄上神!
“他真的有她們說的那麼好嗎?”
“沒有。”白皓神色淡然。
他竟會說雲霄上神不好,這麼快便想開了?我心裡想道。
“你住的客棧在哪裡,可有東西取?”白皓道。
我嘿嘿一笑,“我沒住客棧,客棧都滿了。”
“那你住哪裡?”白皓問道。
“化了真身去樹上睡啊。我的真身是寒鴉,很小的,不怕沒地方睡。”我笑道。
“若遇大風雨雪呢?”白皓竟關心起我的住宿問題。
“屋檐下、巖縫裡躲起來呀,沒的躲就受着嘍。”我不以外然。
“你的父母家人呢?”白皓問。
“不知道。小時候與別小鳥們在一起。有的小鳥修煉我便與它們一起。”我道。
“飛昇成仙的劫你怎麼受的?”白皓問。
提到飛昇,我美滋滋的,“沒受過。”
“沒受過?”白皓奇道。
“是啊,我也納悶。他們說要是修爲不夠,就要有大修爲的仙神護着。我又不認識這樣的仙神,也沒誰護過我。要不就是什麼時候悄悄的受了不記得了。反正每個人的不一樣。大概就是那次吃魚扎刺。”我笑道。
“哦,你過得倒是很省心。”白皓一笑。
“我不懂推算,而且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沒法子推算,只能聽天由命啦。”我無奈的攤攤手。
“御劍之術你也不會嗎?”
“不會。”
“結界、封印之術呢?”
“不會。我只會基礎的仙法。你說的這些高深的我都不會。”
“遇險如何自保?”
“能跑就跑,能躲就躲,不能就用它!很好用的!”我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晃了晃。
白皓看了一眼那匕首問道:“這匕首甚是鋒利,你怎麼得到的?”
“買的。”
“哪裡買的?我看看。”
我將匕首遞給了白皓,“賣贗品的攤子上啊,不但鋒利還很有靈性呢。可以藏在羽毛裡。十個銀葉!很划算哦!”
白皓將匕首拿在手中端詳了一番又遞給了我,我將匕首收了起來。他竟連匕首都感興趣,我越來越放心了。
“這三千年你都做什麼了?”白皓繼續問我。
“長大啊,謀生啊,自己慢慢修煉呀。”我道。
“沒去仙山拜師?”白皓似有些稀奇。
我嘿嘿一笑,“去啦,沒錢沒推薦,仙資又不夠,遭嫌棄。”
“哦,蓬萊去過嗎?”
“沒有,小山都不收
呢,名山哪裡敢去拜。”我笑道。
“哦,或可一去。”
“聽說那裡很好,希望有機會吧。”嘴上說着,心裡卻覺得白皓也太看得起我了。
“嗯,適合你。”
我心裡納悶,我這樣的仙資和法力,他是從哪看出我適合蓬萊的呢?不過,我還是很感激他能如此鼓勵我。
邊走邊說,路過鎮中心的大戲臺,熱熱鬧鬧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仙衆。
問了一個仙友,那仙友很熱情,“這是名徒榜。上面有衆多來拜師的仙人的名牌,大家可以選擇仙人壓注,若壓的仙人能入得玉清境成爲雲霄上神的弟子,便可以大賺一筆,可以躋身仙界富豪行列呢!”
“哦,就是賭博嘛。”我道。
那仙友忙擺手道:“不一樣。對於壓注的來說是賭博,可對於放上去名字的仙人就是個雙重機會。會有別的仙山的人來挖人才的嘛。有的自覺進不了玉清境,便自己將名號和信息留到這裡,等待貴人相識。”
“名牌怎麼掛上去呢?”我向那仙友打聽。
“去那邊,找那負責的仙友,花些銀錢就可以了。”仙友指了指人羣裡面。
“還要自己花銀錢?”我問道。
“當然啦!有名氣的自然會找着倒給錢掛上去,比如一些帝君的親眷之類的。名氣不大的當然要自己花錢了,掛上去也便跟着有了知名度,若再有人跟壓些金銀寶貝,即使拜不得雲霄上神,旁的知名仙山派來的使者看到了,感興趣遞了邀請貼,便有了更多機會。”那仙友道。
我想這是個好機會,把白皓的名字掛上去,再壓些錢,一來萬一雲霄上神不收他,他還有別的選擇。二來他若成功,便可大賺一筆。
“走,咱們進去。”我對白皓說罷便擠向人羣,一路“過關斬將”好不容易擠到了前面,回頭找白皓卻不見他。
“你要做什麼?”身旁白皓的聲音。他竟然悄無聲息地站在我旁邊,淡然自若,完全不似我滿頭大汗,髮髻散亂的樣子。我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擠進來的?”
白皓一笑,“我不用擠。”
一個負責掛名牌的仙人上來招呼,看見白皓驚呼,“哎呦!這位是哪來的神仙,絕了絕了!大家壓他吧!一定能中!”他這一呼頃刻圍上來一堆仙人,將我擠到了一旁。
見白皓被衆仙關注圍在其中,沒一個人搭理我。無奈,我只好自己先看那些名牌,看看有沒有東方默。如果有,或許會留有他居住的信息。這些天一直都沒看到了他,明天開始崑崙虛就會正式開放迎接這些準仙徒們上山。不知我明天再登山能不能趕上與他證明。
我在一旁尋着牆上掛着的名牌,沒發現東方默的名字。
“沒有東方默嗎?”身旁白皓的聲音。
我又被嚇了一跳,他竟又悄無聲息的來到我身旁,再看那幫仙衆羣還在嗚嚷嚷的圍着。若非大白天,我便真的以爲他是個仙家魂魄了。
“嗯!”我拍了拍胸脯,定了定神,繼續尋着名牌。
“你莫找了。我會留意的。”白皓揹着手看着那些名牌。
“多謝仙友,可是我還是想早點找到。”
“他很優秀嗎?”
“嗯,和今天早上見到那個仙友一樣,我覺得他不錯。就是人太傲氣了,罵我。”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罵你?因爲你弄壞了他的推薦信?”
“不是。因爲……有壯漢欺負我,我打鬥時用匕首將那壯漢的褲子割掉了,那壯漢羞憤的跑了。他認爲我無恥下流……”我呵呵一笑。
白皓微微一笑,轉頭看了我一眼,“這事他卻該與你道歉。用兵之道避實就虛,不是僅僅一身的傲骨就能打勝仗的。”
“哦,但是他很在乎那推薦信。我覺得我還是在場比好。”我鬱郁的。
“你不生氣,還要與他作證,看來你很在乎證明之事。”白皓
道。
“我當然生氣,我最討厭別人冤枉我。我只想問心無愧。”我道。
白皓沉默不語,繼續看着榜上的名牌。
此時,掛名牌的仙人在桌案後喊道:“大家將自己的名字寫上去!會有仙山大德關注哦!金銀寶貝,賣身賣地都可以!”
聽到他這樣喊,我心裡有了主意。
“你先幫我找找東方默,我去那邊看一下。”我對白皓說罷,來到桌案前,“我買白皓。剩下的抵了錢壓他的注。”我想從懷中掏出那個在玉碎泉撿的白色髮帶。身上的錢大多被男老鴇白曦訛詐了走,這個白色髮帶好似寶石織就的一般,與衆不同,應該也能值些錢。
我的手伸到懷中,手臂卻被定了住,使了幾下力氣,全身竟絲毫動彈不得。
桌案對面的仙人見我只說不壓,鄙視地看着我,“可以啊!但是您倒是買啊!壓啊!”
白皓來到我身旁,從腰間解下了一個十分精緻的白玉佩,“虞飛。”他不慌不忙地將玉佩放到了案上。
“好!買定離手!精雕羊脂白玉佩一個,抵金葉一百!虞飛!崑崙虛知名仙人!還有下注的沒有?”那掛牌的仙人喊道。
見白皓竟然用自己的隨身玉佩爲我掛了名子上去,我急了,“啊!你做什麼?壓我等於白扔這玉佩,我不是拜師的,雲霄上神也不會收我。”
“我知道。玉清境不會收你,掛上去多一些機會。出來得匆忙,得空我會用金葉換回玉佩。”白皓倒是氣定神閒。
“一百金葉!我仙資這麼差,掛我上去沒用,不如寫上你的名字啊。”我想要將那玉佩拿回,卻白皓輕輕攔住了手臂。
“我不需要。”白皓微微一笑。
“我也不需要。更何況……一百金葉,我……我該怎麼還你……”我犯了難,沒想到他一身簡單青衫布衣的打扮,居然隨身佩戴着這麼昂貴的玉佩,他待我一番好意,可白曦搶了我一個金葉我就幾乎傾家蕩產了,一百個金葉我賣身也還不起呢。
“不用還,就算白曦補償你的。”
“他欺負我應該他來補償。”
“無妨,身外之物。”
“投注人寫誰?身份備註寫什麼?收信函的地址在哪?”負責記錄信息的仙人頭也不擡。
“投注人虞飛。出身玉清境醫館。若有仙山有意,令其將信函送至醫館。”白皓對那仙人道。
“玉清境醫館?這來頭不小。自己壓自己倒是可以。若是去了別的仙山不拜雲霄上神,這注可就白壓了,沒的賺了哦。這些錢只能將排名靠前一些讓那些仙山來訪的使者看到。”那仙人提醒。
“無妨。”白皓道。
“何必如此浪費,沒有仙山收我的……更何況我只是在醫館治病,我什麼都不會,這樣說豈不是誆人家……”我小聲對白皓道。
“治病也是出自玉清境醫館,如此說便會有仙山來信。看看緣分吧。你現在身體感覺如何?”白皓道。
“沒有又冷又熱的感覺了。”我活動了活動筋骨,身體從內到外都比出門前舒暢了許多。
“回去吧。”白皓道。
“哦”我怏怏的,覺得有些不盡興。
“走吧。此時不可貪玩。”白皓轉身逸步而走,飄然出塵。
“剛剛出來就回去啊。還不到中午。”我緊跑幾步趕上了他。
“嗯,到了中午就過了。”白皓道。
“過了?”我不解。
“你內受熱毒又外遇風雪,陽氣被遏。於你內服寒涼之藥。以天時爲引運化內熱,使陽達於表積熱漸清。若等到正午之時,外陽過盛過猶不及。”白皓邊走邊道。
我向他投去感激和崇拜的目光,“你不要去拜師了。你當師父綽綽有餘,你乾脆自立門戶我拜你爲師好了。”
白皓一笑,“你的師父不是我,你自有你的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