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嬸子的墓就在城西的‘抱合園’。
楊叔也埋在那裡。
到了墓園,大門口守墓園的大爺見我一個小姑娘又是香又是紙錢元寶,也是好奇的問道。
“丫頭,你自己來的?你家大人怎麼沒來?”
我頓住了步子將這些東西往上拉了拉:“大爺,我嬸嬸前段時間送過來的,我想她了,來看看。”
那大爺從守衛室裡出來,好心道:“膽挺大,幸虧現在是白天,行了,你去吧,趕着大中午早點出來。”
說着他指着裡面最長口的路道:“前段時間送過來的只有火瓦巷一家姓楊的老太太,十來年前她老公送過來的時候也是我在,現在老夫老妻也算是葬一起享福了。”
聽到享福兩個字我心裡沒由來的難受。
“謝謝大爺,我就燒個紙錢元寶就出來了。”
“去吧去吧。”朝我擺擺手,我這才往墓園裡面去。
順着剛纔長口的路道很快我就在墓園的盡頭處看見了楊嬸子的墓碑。
墓碑上的楊嬸子笑的極其燦爛。
對我來說,這不是遺照,是生前她曾來過,並且過得很幸福的象徵。
我看了好一會兒,默默的跪下來朝着楊嬸子磕了頭。
楊嬸雖然不是我的親人,可是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我早就已經認定楊嬸子就是我的母親了。
“嬸子,對不起。”我伸手,擦了擦楊嬸的照片,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
“嬸子,您不要怪我,許朗哥的事情,我不會手軟了...”
我盤腿坐到了楊嬸的墓碑前。
低頭才見楊嬸墓碑上的號碼是905。
墓園裡每個公墓都有一個排號,就類似於小區住戶401,402這樣的號碼。
陽人住陽宅,陰人就住陰宅,陰宅就是人死後所住的地兒。
而這些公墓上101.102.103的排號就相當於是陰宅的小區住戶號。
說句讓人膽顫的,去世的人只不過是從陽宅換成了陰宅,從陽人變成了陰人生活。
而這些墓園裡埋葬的其他去世的人,就相當於他們在陰間的鄰居。
也很有可能當你在家裡因爲親朋好友去世而難過的時候,他們或許已經開始到處串門,這邊聊聊那邊說說了。
當然,人死前有陽壽,死後自然也有陰壽。
等到陰人的陰壽耗完,那這個人就到了投胎轉世的時候。
我將紙錢元寶燒完後,又將帶來的香全部都點燃了。
墓園裡還有一些沒有到時間投胎轉世的陰魂。
這香和紙錢元寶是我用來買通他們幫我給楊嬸楊叔看墓用的。
等到紙錢元寶和香都燒完了,我才起身離開。
剛走了沒兩步,墓園的正大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一陣嗩吶鑼鼓的喧天吵鬧聲。
而且在這吵鬧聲中還摻雜着不少哭天喊地的大叫聲。
我眉頭緊了緊,快步往那墓園的正大門去。
人還沒到大門口,就聽見了男人女人嘈雜的大哭聲!
“我可憐的兒子啊!”
“你怎麼就丟下了媽媽自己走了啊!”
“你讓爸爸媽媽怎麼活啊,我的兒啊!”
“白髮人送黑髮人吶!”
等我到大門口的時候,墓園整個門口已經圍了好多的人。
順着那聲音往人羣看去,明明是送葬,可是整個送葬的隊伍里居然沒有任何亡者的照片!
按照習俗來說,亡者的遺照和骨灰應當是直系小輩捧着,然後送入墓地。
可現在我居然沒有看到任何遺照,着實奇怪。
往旁邊站了站,朝着左側,我看見了一個帶着孝帽的小姑娘手裡捧着一個骨灰盒。
那個骨灰盒並不大,方方正正的通體暗紅色,在骨灰盒的上面一塊紅色呢絨布正蓋的嚴實。
如果說沒有遺照已經很奇怪,那麼現在我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骨灰盒更奇怪!
因爲我在骨灰盒的四周居然沒有看到任何的陰氣或是死氣!
人死後火化成一捧骨灰,這骨灰或多或少帶着黑色亦或是白色。
黑色的骨灰代表了人生前身體不好,也就是藥物或是毒物攝入,死前仍有殘留,這樣的骨灰會散發着黑色的陰氣,而且氣味發臭。
而灰白色的骨灰則說明亡者生前沒有遭受太多的病痛折磨,亦或是忽然得病暴斃,這樣的人骨灰也是灰白色的,泛着死氣,沒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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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我看見那個女娃娃手裡的骨灰盒是空的。
空的也就是說裡面沒有東西。
既然如此,這抱着一個空盒子也沒有遺照,跑這墓地哭喪是個什麼意思?
抱着看熱鬧以及好奇的心理,我又往旁邊站了站。
做我們這行的,總是對這一類稀奇古怪的事情比較上心。
那守墓園的大爺臉色很黑,原本就有些兇的表情這會兒更兇了。
“我都跟你們講了,你們是買了這裡的墓地,骨灰,送進去,可以!哭着送靈可以!但是你們不能敲鑼打鼓放鞭炮的往裡送啊!這裡是公墓,公墓啊!”
公墓是先人葬的地方,這種地方需要保持清淨避免打擾到先人休息。
這些送葬隊可以送到公墓門口,但是往公墓裡面去只能哭不能敲鑼打鼓又放鞭炮,這樣只會引起先人的不滿。
稍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就會被某些東西纏身。
大爺話一出,嗩吶敲鑼打鼓的聲音沒小反而更大了。
我感官本來就比一般人來的厲害,這會兒更是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趕緊捂了捂耳朵,聲音小了點。
送葬隊裡,那領頭哭的正傷心的大娘扯着嗓子叫喚的厲害。
“我的兒啊!你死的太冤了!屍骨不寒,不願下葬啊!”
我皺了皺眉頭,屍骨不寒,不願下葬?
這抱了個空的骨灰盒過來,難不成是沒有屍骨,直接做的送葬?
大爺哎呦的叫了一聲:“造孽啊!送葬不走回頭路,你們也不往裡走,也不能回頭,這到底送不送啊!”
那大娘哭的直接坐在了地上,然後忽然反手掐了一把身邊抱着骨灰盒的小姑娘。
小姑娘被掐的臉上一擰瞬間就哭了出來。
喪葬,人死入土必須要大哭,不然容易被去世的人覺得自己不受重視。
尤其是家裡的老人去世下葬的時候一定得哭,就算是眼淚不掉也得大哭,不然老人會覺的孝子沒有孝心,一生氣,就極有可能纏上孝子。
這輕的生病,重的估計就該找先生了。
就算是先生給瞧好了,這被纏上的人多少都會落的身體有點毛病。
這也是爲什麼葬禮迎人,送葬,哭靈棚的原因。
表孝。
那小姑娘疼的眼淚只往下掉,嘴裡還在哆哆嗦嗦的叫着:“哥,你走吧,你走吧!”
整個送葬的隊伍裡頓時哭成一片。
我奇怪的往大爺旁邊湊了湊。
這種時候正常人在旁邊看戲都是要觸黴頭的,但是我不一樣,我畢竟不是正常人。
“大爺,怎麼回事兒?這送葬隊都送到公墓門口了,怎麼不進去?”
骨灰盒裡沒有骨灰,周圍也沒有任何亡者的氣息,按道理說喇叭停一下直接送進去,燒紙哭靈填墳土,一路不回頭,跨過門樑進正堂,這送葬就結束了纔對。
這怎麼會到了公墓門進不去了?
這左右也沒東西攔着。
我到墓園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進來後又在楊嬸子的墳前呆了一會兒了,這會兒已經太陽已經有點往下去了。
大爺眼見着太陽要落下了,着急道:“城東姓劉的,前段時間過來買過墓地,說是兒子在外面打工然後失蹤了。”
“後來找了好長時間在京都有了線索,但是警察卻說人死了,屍體也沒找到!劉家就請了個先生,那先生說劉家的那小子的確是死了,而且是死無全屍,就算是找也找不到屍體了。所以劉家人就和那先生商量了一下,說是放個劉家小子生前隨身帶的東西進去直接下葬就行了!”
說着他努了努嘴朝着送葬隊的中間看去。
我順着大爺的目光看過去。
送葬隊的中間站了一個男人,看面相,五十一,雙眉朝下,雙眼倒三,賊眉鼠眼,尖嘴猴腮。
這種面相,屬於小人了。
這會兒那先生站在人羣裡有些着急的左看右看。
我眼睛微眯,朝着那先生的眉心看去,命宮一點紅,的卻是有幾分本事的,只是這幾分本事是正是邪有待考證。
“生前隨身帶的東西?不是說,屍骨無存嗎?”我疑惑的問道。
大爺瞄了我一眼:“生前穿過的衣服也算,你個小丫頭不懂這個門道也是正常的。”
看着大爺,我點點頭沒再說話。
我看了半晌了,那骨灰盒裡的確沒有任何的氣息。
就算是放了穿了一次的衣服也應該會帶着一絲人氣纔對。
這就跟你穿一件衣服,衣服上面會帶着你的味道一個意思。
可那個骨灰盒裡別說是人氣兒了,就是陰氣和一點的怨氣都沒有。
所以我敢肯定,骨灰盒是空的。
說到後面,那大爺就開始捂着腦袋有點犯愁了:“剛纔這送葬隊到了墓園門口死活就是不進來!一問,他們只會說什麼進不來進不來!大爺我看墓園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邪乎事兒,這墓園門開着也沒人攔,怎麼就進不來了?”
我朝着大爺又看了一眼,大爺三宮帶火,眉目帶凶,這樣的面相一般的鬼是不敢近身的,再加上看管墓園這麼久,這久而久之周圍的那些東西就不敢靠近。
這守墓園的大爺就相當於小區拿着電棍的保安。
即便是半夜在墓地睡一晚,那些東西都不敢近他身。
因爲別人克陽,他克陰。
我擡頭,將周圍的氣場看了一圈,沒有什麼不對勁兒的,除了墓園裡面陰氣重點,還真沒有奇怪的地方,這送葬隊怎麼會進不來?
“然後呢?”我又問。
那大爺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覺的我一個小姑娘對這個事情上心有點奇怪:“哪兒還有然後,今兒就是第一天!”
我原本已經被勾起來的疑惑蟲瞬間就被大爺一句話說沒了...
合着半天我已經看了個全程。
正覺得有些索然無味要離開的時候,人羣裡不知道誰忽然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