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以後還會見面嗎?”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聯繫對方,即使只是一個暑假,他們都不知道怎麼才能找到彼此,河南?那是個多遙遠的地方,火漁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不知道那裡有多遠。
“今天就要走了?”火漁詫異的看着她,韓層層的什麼都沒有帶,包括書包,什麼都沒有,“恩,我今天就不會來報名了,本來是說好前幾天走的,但是我求了媽媽半天,他們才答應我可以跟你們告完別……”悲傷一時間蔓延開來,火漁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先行離開,雖然彼此不曾天天相見,但只要想到對方還在這所校園裡,就好像心裡踏實了許多。
“層層……”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要分別的這一刻,彷彿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火漁抱緊了韓層層,看着她眼裡閃動的淚花,也禁不住一陣熱流涌動。於洋只是站在旁邊靜默不說話,不知不覺校門口來來往往報名的同學越來越多,鬆開了抱着彼此的手,韓層層拉着火漁往學校裡走去。
“小漁,還記不記得這片樹,我們以前總是在這裡玩,一到秋天就在樹底下追着落葉跑來跑去。”韓層層笑着說,這是一片見證他們成長、見證他們友誼的樹。
“就算是我們已經長大了這麼多,兩個人還是不能合抱住呢!”火漁輕輕的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笑道。樹上佈滿斑駁的紋路,它經歷過多少的風霜雪雨,見證多少人的友誼,又看透了多少的人情冷暖,依舊屹立在這裡,看着他們一代代的人在樹下嬉戲,然後漸漸長大,再一個個的離開。
“還有我呢!”於洋插進嘴來,三個人對視了一眼便笑開來,默契的伸出手環抱着大樹。
“看,三個人抱住剛剛好呢!”於洋開心的笑了,好像是因爲他的加入,爲這樣的“剛剛好”添加了“命定”的味道。
“哈哈……這就註定我們三個人是朋友!密不可分的朋友!”火漁也是開心的大笑起來,臉貼上樹身,粗糙的挨着自己的臉,感覺到樹皮的不均勻,在這個初春的天氣裡,涼涼的穿透皮膚滲進了血液中,使得整個身體都開始透着涼意,緊握在一起的手不曾放開,又這樣透着暖意,一邊冷一邊暖,就這樣交替着,兩邊在較着勁。
“我們是好朋友!我會永遠記得你們兩個的!”韓層層輕輕的說,聲音裡卻聽出來隱隱的哽咽。
“層層,走,我們去鞦韆上坐坐!”火漁拉起她的手又走向了操場,熟悉的鞦韆還在微微的晃盪,好似在像她
們招手:“你們快過來呀!你們怎麼還不過來呢!”走過去坐在鞦韆上,於洋在身後一人一下的推着,風吹起了她們的頭髮,她們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匆忙行走在報名路上的同學們都忍不住駐足觀望,在父母的訓斥下又漸行漸遠。火漁和韓層層笑的更大聲了,看她們笑的如此愉悅,於洋也微微笑起來。上帝彷彿在這一刻賜予了他們很多。
“層層、於洋,我都沒有給你們看!我種了仙人掌哦,你們快跟我來!”火漁拉着韓層層的手跑起來,於洋緊隨其後,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一切,害怕,害怕離別,害怕有些話再也不能說給她聽。
“你都不知道,我們那個班主任有多討厭我,遇到事情,只要和我有關,她就會特別的注重,就差沒叫家長了!”火漁一直都在嘮叨着她的生活,從討厭的班主任開始說起,到劉沈的好意,到張智慧。
“層層,於洋,你們都不知道,沒有你們我發現好多事情我都不會,以前生火都是你們幫我的,到了新的班級才知道,原來這幾年都是靠你們的幫助,所以我纔會過的那麼輕鬆。”火漁的眼淚掉下來,身體不斷的一抽一抽的。
“你也不知道,數學老師還是那麼喜歡於洋,你走了之後,數學老師每次都習慣性的喊我‘火漁’,我都嫉妒你呢!她好像還挺想你的呢!你知道嗎?花花最近對於洋可好了,哈哈……於洋,別推我,難道我說錯了嗎?花花每次都找你借這借那的,還總是粘着你,哪節課下課不是黏在你旁邊啊!”韓層層大笑起來,於洋在旁邊不好意思的拿手去推她,誰知道韓層層一點也不識趣,一個人自顧自的講着,笑的眼淚都留下來了,還在不間斷的說:“上次花花還搞笑些,她竟然以爲於洋喜歡的是我!哈哈……可把我給笑死了。”韓層層笑的眼淚不斷的往下掉,她伸出手不斷的擦着,直到手上已經全部都是淚水,再也擦不乾淨臉上的痕跡,淚水沾滿了整張臉。
“哼,你還揭我的短。小漁,你都不知道,每次數學老師喊道‘火漁’的時候,層層都會站起來,還會說‘到’,每次都在數學課上把大家逗笑,然後數學老師根本就沒有辦法正常上課!數學老師後來看到她後害怕哪裡還敢喊她!”於洋也是抖韓層層的笑料。三個人坐在廢墟堆裡笑的很是大聲,眼淚卻都是滿滿的淚水,大笑過後便是異常的安靜,很安靜,安靜到什麼聲音都沒有,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好了,小漁、於洋,你們該去報名了。”在很久之後,韓層層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
塵土,火漁和於洋也跟着她站起來,她的話輕飄飄的在空氣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沒有人知道分別以後會有什麼,三個人互相看着。
“層層,你要記得想我,記得想我們,不可以忘記我們。”火漁開口,這幾乎是一場不會再相逢的分別,也許時間能使人忘記一切,大概很快便不會再記得彼此了吧!
“我會的!你們也一定不可以忘記我!不然我就天天到你們的夢裡去裝鬼嚇你們,到時候讓你們都不敢忘記我。”韓層層低下頭笑了,拽着自己的衣角,身體在輕輕的顫抖。
“我走了。”韓層層擡起頭來,看着他們兩個輕輕的笑,眼淚卻順着臉頰一路流下來。矛盾卻又和諧的美,在這一刻淋漓盡致的展現。
“我們送你到校門!”火漁開口,於洋也在點頭,看着兩個人難過的表情,韓層層輕輕的搖了搖頭,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擠出來一個微笑“算了,就到這裡吧!你們快些去報名!要努力哦……我也會努力的!說不定某一天我們會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再相遇!”韓層層轉身離去,沒有回頭。火漁和於洋站在原地,沒有了反應,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於洋,我是不是在做夢?剛纔層層是不是來過?”那背影完全消失,被一棵棵的大樹擋去了,火漁彷彿置身在夢境中。
“看來我們都沒有做夢,層層是真的走了。”於洋嘆了一口氣,確定了這是真實存在的,不是一場離別的夢。
“於洋,我真捨不得層層,以前雖然也沒有天天和你們見面,甚至會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你們,但是隻要想到你們還在這所學校,心裡就還是覺得很踏實,你們就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只要有時間我還是能夠見到你們,但是現在,層層走了,就算我有時間,我依然見不到她了……”火漁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好幾年的感情,就這樣說分開便要分開,沒有一點的心理準備。
“別難過了,我們都要努力不是嗎?只要努力以後我們一定還可以再見面的!”於洋蹲在火漁的旁邊,安慰道。是嗎?我們還會再見是嗎?這是一個新學期的開始,卻充滿了離別的傷感,火漁一整天都是恍恍惚惚的,領完了書本便回家了,沒有作多停留。
閉上眼睛感覺自己身在另一個時空,所有一切都是自己想象中的樣子。天上一聲響雷,嚇得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看着灰濛濛的天空,真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個夢境,她大概永遠都生活在自己製造的夢境中,嘴角揚起一抹嘲笑,收回目光,漸漸往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