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雕是不用孵化的,只要放在不要太冷的地方,每天曬得到太陽就行。贈送給談瑋蒔的那四枚銀雕蛋按照阿薩德的說法,最多十天內就能孵化出來了。至於怎麼飼養銀雕,在解釋了半天也沒有弄明白之後,阿薩德索性將他的一名隨從一併贈送給了談瑋蒔。而那四隻阿富汗獵犬,則成爲了談瑋蒔珍愛的寶貝。出生才一個多月的小獵犬活力十足,即使在不停晃盪的船甲板上也沒有絲毫改變,它們在談瑋蒔身邊轉悠着,對這個新主人顯得很熱情。整天忙碌着各種事情的阿薩德雖然喜歡豢養獵犬,但卻沒有多少時間和它們建立親密的關係,於是,這一窩小傢伙很快就被談瑋蒔征服了。
在兩艘瀾水艦向冰鯊島上的海盜船隊齊射出六枚“火星彈”的時候,談瑋蒔正懷抱着一直小獵犬,在甲板上好奇地張望。小獵犬在談瑋蒔的懷裡顯得有些無聊,正起勁地用沒什麼力氣的牙齒扯着談瑋蒔的袖子,偶爾會咬在談瑋蒔的手上。小獵犬還沒法讓談瑋蒔覺得疼痛,最多就是有些癢而已,談瑋蒔會慈愛地拍拍小傢伙的腦袋,來回應小獵犬的好奇心。
“葉韜……姐夫……你怎麼不早說海戰那麼不好玩嘛,早知道我就不來了。”談瑋蒔朝着站在一旁用望遠鏡在仔細看着戰局的葉韜,有些喪氣地說。
“你敢說我沒說過?”葉韜撇着嘴,無奈地說。
海戰的確是有些無聊。一艘滄水艦和兩艘瀾水艦主攻,對於冰鯊島上只有十來艘小船的海盜來說都有些奢侈了。而在不遠處,兩艘瀾水艦還在虎視眈眈。
甚至於阿薩德帶來的那兩艘武裝商船在得知了月牙島的打擊海盜的行動後都興沖沖地加入了這支七海商社、宜城水師的聯合艦隊,此刻正拉滿了帆從海盜船隊地後側急衝而來。波斯風格的武裝商船有着狹長的艦身,弧形的艦首和尖銳的水下撞角,比起瀾水艦和滄水艦都更適合衝撞作戰和跳幫作戰。而阿薩德船上的精銳的波斯武士更是很容易就會在戰鬥中陷入狂熱的人。這些人對於能夠參與一次必勝地海戰來舒展一下身體十分熱衷。
有這樣的陣容,葉韜早就提醒過談瑋蒔和談瑋然,作戰必然是無聊的。談瑋然此刻正在進行主攻的一艘瀾水艦上,在近距離觀看海戰,親身體驗戰鬥的氣氛。海盜船隊缺乏遠程打擊手段,十二個內廷侍衛足以讓談瑋然在任何情況下保證安全。而談瑋蒔和葉韜,則在遠處的這艘滄水艦上觀看整個戰局。葉韜還要評估那些“火星彈”的威力到底如何,但對於談瑋蒔來說。就完完全全是在看戲了。她能看到瀾水艦上,一個個火球飛出去,砸在海盜船上或者掉進海里。而在這樣的距離上,她不必看清楚海戰其實還是很血腥地。那些滿身是火的海盜的慘呼,也傳不到這裡。
“好嘛,算是我不對。”談瑋蒔嘟着嘴說,那一點點不愉快很快就被懷裡的小獵犬湊近她的腦袋地溼溼的舌頭舔去了。“早知道,我也跟二哥一起到那艘船上去了。好歹還近一點。能看清楚一點。”
“別折騰了好不好?要是真的讓你上那艘船,回了丹陽我可就要倒黴了。”葉韜苦笑着說。
火星彈的威力讓他很滿意,也讓滄水艦上地東平水師官兵很驚訝。不少人在聽聞了火星彈出色的安全性之後都表示要讓閔越考慮轉用火星彈。而弩炮的精度、射速以及射程,也讓他們悄悄地問葉韜,到底是不是能弄一些讓他們玩玩。他們這一次一共帶了二十臺弩炮。四艘瀾水艦上每艘裝備了三門,而兩艘滄水艦上每艘裝備了四門。到現在還沒有開火機會,讓他們所處的這艘滄水艦的官兵們很是鬱悶。實在是太無聊了。
“公主殿下,葉公子。請回船艙。”
站在桅杆頂端的旗鬥裡瞭望的軍士發現遠處出現了一支艦隊,似乎有十二艘到十六艘船。而看船帆的佈置和船地航速,顯然都是戰艦。這艘滄水艦的艦長一邊向戰局中的同伴示意,一邊就要求談瑋蒔和葉韜進艙暫避。出了任何問題,他可承擔不起。
“四艘飛魚艦,六艘鰱魚艦,兩艘鯨魚艦……掛的是黑鷹旗。”旗鬥裡的瞭望兵大聲喊着,“是黑鷹幫。準備作戰!”
“艦長,齊老爺子在的那艘瀾水艦降指揮旗了……你看?”甲板上的一個軍士遲疑地問道。
看了一眼將不情願的談瑋蒔推進封閉地艦橋,自己卻朝着底艙匆匆跑去地葉韜。艦長苦笑了下,底艙裡存放着葉韜硬是要帶着的一堆東西,其中包括他地兵器和鎧甲,葉韜是明顯不會旁觀的了。而現在有兵部職司,還是兩軍查閱府文書官的葉韜,有着整個戰場上最高的軍階。
齊老爺子真是不讓人安生。這時候還想着讓葉韜揚名立萬呢。“升指揮旗!”艦長喊道。
猩紅色的指揮旗一升起來。這位名爲歐震的艦長很快發現,黑鷹幫的艦隊明顯把速度降了下來。
“老頭子在耍我!”歐震立刻就明白了。原來齊鎮濤降下指揮旗並不是因爲想着要讓葉韜揚名立萬而是想讓宜城水師來頂缸。
黑鷹幫的勢力範圍從春南、東平一直到北遼,遍佈幾乎整個海岸線,無論如何都算是最大的海盜團體。平時,黑鷹幫也就打劫一些沒什麼背景的中小海商,對於那些勢力雄厚,又有着官面上的朋友的大海商和海商商團,他們一般是不碰的。就算劫了之後,也會將船和貨物交回,而後,投桃報李地,被劫的一方會酌情支付一些“贖金”。黑鷹幫要說富裕是富裕不到哪裡去,但卻也不可能犯窮。偶爾,他們也會爲一些關係不錯的“合作伙伴”做一些有針對性的事情。相比於東平的海商和水師,黑鷹幫和春南的那些大海商的關係跟親密一些。甚至和海上力量比較薄弱的北遼的關係也比和東平方面好。從春南方面,黑鷹幫可以從海商的貿易中獲得相當份額的孝敬,而對於無法突破東平的海上封鎖的北遼來說,他們唯有通過黑鷹幫才能購入一些特別的貨物。而東平,海上貿易固然是逐漸追趕春南,但有着濃厚的軍事傳統的東平哪怕在當初只有孱弱得甚至不足以護衛自己的海岸線的時候都是那麼強硬地拼死剿滅海盜,當臥薪嚐膽地搞出了滄水艦瀾水艦等一系列優秀船型,大量裝備神臂弓、投石車和火油彈,訓練出了強悍的水師官兵,徹底打了翻身仗之後,就更加沒給過黑鷹幫爲首的海盜什麼好臉色看。
這幾年來,黑鷹幫對東平沿海的幾個港口駐紮的水師,總是採取“惹不起還躲不起嗎”的戰略,凡是有東平水師的地方,黑鷹幫必定退避三舍。這批黑鷹幫的艦隊用的鰱魚、飛魚、鯨魚三型戰船,還都是春南水師這些年換上了按照東平提供的圖紙製造的盜版瀾水艦和滄水艦之後換下來,先是被和春南水師關係甚好的大海商買下,然後再轉手賣給黑鷹幫的。也正是因爲受了春南海商那麼大的人情,在得知了七海商社要攻打冰鯊島的時候,黑鷹幫纔出動了這麼一支堪稱絕對精銳的艦隊來救援冰鯊島,要想方設法地打壓七海商社。
但是,龐然大物的滄水艦升起了指揮旗,攔在黑鷹幫和冰鯊島外的戰團之間,卻讓黑鷹幫不得不斟酌一番。的確,黑鷹幫和東平幾支水師都幹過仗,說起來也算是互有勝負。可黑鷹幫也非常明白,無端惹上了東平的水師,是極爲麻煩的。
帶領黑鷹幫這支艦隊的是現在黑鷹幫的虎鯊堂堂主蔣方舟。執掌着黑鷹幫全部戰力的蔣方舟是黑鷹幫的第三號人物,本來他得意洋洋地親自帶隊想在七海商社面前耀武揚威一番的,沒想到卻撞上了東平水師。他一疊聲的“娘希匹”充分顯示了他此刻的心態。
“三當家的,這個是咋整的呢?打不打?”一個幫衆小心翼翼地問道。
“船隊散開了,我去談判。媽的,冰鯊島就那麼幾條破船,怎麼會把東平水師的滄水艦惹出來的。”蔣方舟惡狠狠地說。
“三當家,不止滄水艦,你看那邊……四艘瀾水艦呢,掛着的是七海商社的旗子,天曉得咋回事。還有那邊,那兩艘船不像是東平的啊。”另一個幫衆好心地提示道。
蔣方舟還真看了看遠處那兩艘全部的帆都是黑色的武裝商船,好容易纔在桅杆頂上發現同樣黑色的旗幟,當他看到黑色旗幟上的白色月牙和星星圖案,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奶奶的,薩米爾家的船怎麼跑這裡來打冰鯊島了?薩米爾家族和七海商社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