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得知消息,悵然若失,Kai尤其傷心。
“媽媽,我以後見不到夢曉了嗎?”
“不會的,李叔叔可以帶她出來跟你一起玩。”
“她到底去了哪裡?”
路漫漫說實話:“住在司徒叔叔家,他們家房子大,人也多,熱鬧。”
Kai好似明白了,點點頭。
這天晚上,司徒修遠來找路漫漫,她接到電話,不敢不下樓去見他,只得把Kai託付給田甜,叮囑他不許調皮,看完動畫片就上牀睡覺。
“媽媽,你會回來陪我的哦?”
“當然,媽媽一定回來。”說這話的時候,路漫漫自己都心虛。
他開一輛漆黑的蘭博基尼,車身是啞光漆,在夜裡好似幽靈一般。路漫漫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他開車和穿衣服類似,只有黑白灰三種顏色,他這個人也是如此,深不可測。
上了車,司徒修遠黑着臉,一言不發,跑車駛出城區,漸漸往人煙稀少的山上開,車速不斷提升,在彎道上漂移,幾番與對面的來車緊貼着擦過,嚇得路漫漫一身冷汗。她瞄司徒修遠,他凌冽的薄脣抿得緊緊的。她心中驚恐,今夜,難道要和她同歸於盡。
外面下起雨來,細密如網的雨絲模糊了車窗,往外看,窗外的燈火好似水彩畫一般溶解,深深淺淺五顏六色的光斑。終於,車子停在半山的一處景區外的露天停車場,深夜,只有零星幾輛車,路燈慘白,真是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熄火,下車,二人靠在車頭,無邊絲雨細如愁。
司徒修遠開口:“你欠我一個解釋。”
“我需要解釋什麼?”
“你跟兆駿。我以爲經過去戛納那次驚心動魄的冒險,你已經死心塌地地愛着我,只愛我一人。”
“愛?我們之間的關係是愛情嗎?那不過是情慾和佔有。你不尊重我,也不會給我婚姻的承諾,憑什麼不許我和其他男人交往?你是我的誰?男朋友?前姐夫?包養我的金主?我憑什麼跟你解釋?”路漫漫質疑他。
司徒修遠盯着她,眼裡有憤怒和不解:“漫漫,我不過是要你一個解釋,你明明不是那種女人,爲何不辯解?”
“我巴不得你誤解,然後嫌棄我,從此一刀兩斷。何況,那也算不得誤解,我跟兆駿,雖然那一晚並沒有做什麼越軌之事,但是他抱着我入睡,令我覺得那樣安全,可以把一生託付給他。也許,在某一天,真的會發生些什麼,我對他有那種感覺。”
司徒修遠聞言,大笑起來,那笑聲聽起來悲傷又憤怒。他緊緊扣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齒地說:“他哪點比我好?我難道不夠愛你?難道我沒有令你快樂?”
路漫漫冷靜地說:“除了錢沒有你多,任何一點都比你好。他符合我對男人的理想,見到他,我已在腦海裡和他走完一生,生兒育
女,其樂融融。”
她不要心軟,也不稀罕他的寵愛與關心,她不要鑽石華服,她要擺脫這個危險的男人,無法原諒他曾給她造成的傷害。她不願再交出真心,讓他踐踏。
然而,當他憤怒地攫取她的脣瓣,深深的忘我地吻她,她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意志力轟然倒塌,沒有自我,沒有尊嚴。她仍舊是他的女孩,一直都是,騙得了全世界,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一吻結束,兩個人身上都被雨水濡溼,她睫毛上掛着水珠,不知是淚水還是雨。心裡有個聲音在說——給他一巴掌,然後跑下山去。但今日的路漫漫已不是當年那個愚蠢的小女孩,爲了爭一口氣,折磨自己。
她平靜地說:“送我下山。”
“今晚到我那裡去,再往上十五分鐘車程,就是玫瑰別墅。”
她一愣,然後大笑,笑得眼淚迸出,笑得直不起腰。
“真是荒唐啊!這就是命運吧,你可知道兆駿是如何認識我的?那一年聖誕節,你叫我到玫瑰別墅來陪你跳舞,司徒大小姐發現我,罵我婊子,當場潑我一身的酒。我不堪受辱,跑出別墅往山下走,天那麼冷,滴水成冰,我穿着紗裙和高跟鞋走在山路上,凍得瑟瑟發抖。兆駿發現我,好心載我一程,送我下山。我一直沒忘記他,一個善良,慷慨,體貼的好男人。再度重逢,我那麼高興,哪怕他叫我與他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跟着去。”
“原來如此,一切苦果,都是我種下的因。”他想起那晚,兆駿來得那樣遲,對他說——遇見一個美得不像真人的女孩子在山路上禹禹獨行。他笑說兆駿見鬼,呵,不是見鬼,是遇到了路漫漫。冥冥中自有定數,今日兩個好朋友爭一個女人的局面,多年前已經埋下伏筆
無限惆悵,司徒修遠載路漫漫下山,雨停了,車窗打開,她一手撐住頭,靠在座椅上,閉着眼睛,任由風捲起她的長髮,吹得一頭一臉。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司徒修遠走近客廳,倒一杯白蘭地,不加冰,火辣辣地灌下去。他睡不着,打開電視,深夜重播的財經新聞里正在說:“司徒置業最新開發的精品樓盤,逆市上漲,發售價8萬8每平米,據悉開盤一週以來,以及賣出三成房源,銷售勢頭突飛猛進。”
他靜靜聽着,背後大門打開,卓雅的腳步輕盈,踩在地毯上一點聲音都沒有。她輕聲喚兒子:“修遠,回來啦?”
他應一聲,卓雅雙手按在他肩膀上:“別喝這麼多烈酒,上次胃出血的教訓還不夠慘痛?”
他嘆息一聲,放下酒杯。
新聞還在播,卓雅說:“近來工作辛苦,最近幾筆投資都很準,集團的股票又漲了7%。看見你成績這樣出色,我真高興。你父親若在,一定爲你感到驕傲。”
“媽媽,我很累,心累。賺這麼多錢有什麼意義呢?錢多到一定程度,不過是數字遊
戲而已,我們三輩子都花不完這麼多錢,隨心所欲,呼風喚雨。可是,我仍然不快樂。”
“兒子,你想要什麼?只要能讓你快樂,媽媽一定滿足你。”
“我想要路漫漫,想要她在我身邊,生幾個孩子,像她,也像我。”
卓雅的聲音冰冷:“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出身,她是露娜的妹妹,她和兆駿糾纏不清,她收養那個野種!一切的一切都令我憎惡。”
司徒修遠掩面,想哭,但是流不出眼淚,他是男人,豈能如此軟弱?
他啞着嗓子問:“如果兆駿想娶她呢?你會和李家絕交嗎?”
“兆駿?他爸頭一個跟他斷絕父子關係!你也好,兆駿也罷,誰要娶她,先踏過我的屍體!”
卓雅把話說得這樣決絕,司徒修遠一顆心,沉到谷底。
路漫漫每日除了照顧Kai,就是馬不停蹄地找房子搬,她不願耽誤田甜和許願的戀情進展,另外也想讓Kai有一個好的居住環境,只屬於她和孩子兩個人的。三環房價已在5萬,讓她感慨這個世界太瘋狂,要多有錢才能生活得有質量?她把銀行戶口反覆看,考慮是否要再拿出一大筆錢來,買一個公寓。可想到母親治療癌症的後續費用,Kai年紀還小,未來十幾年的教育費用是一大筆錢,她現在可不能大手大腳花錢。
走了幾家中介,問了幾處看起來不錯的房子,網上也找過,發現她看得上的新建樓盤,無一例外是司徒集團開發,她不想要。可半個城都屬於司徒集團,天羅地網,她能逃到哪裡去?
李夢曉住進司徒家,給卓雅這些年來一灘死水般的日子注入新的活力。她一大早起來就指揮全家上下奔波忙碌,力求讓李夢曉獲得最好的照顧。而李兆駿近來也少去公司,只是電話遙控,大半時間待在司徒家,陪女兒在花園散步,搭積木,黃昏時去海灘喂海鷗。
但是李夢曉一點也不開心,司徒家再豪華,沒有同齡人的陪伴,對於小孩子來說也無聊透頂。她幾度鬧着要跟Kai玩,都被卓雅拒絕,拿蛋糕和芭比娃娃哄她,可沒用,住了幾天之後,她哭着要找Kai,無論如何哄不住,臉漲得通紅,一抽一抽,簡直要厥過去。
李兆駿恰好不在,卓雅急得團團轉,打電話跟李建明商量,他在電話那頭沉吟半晌,說:“那就把Kai接來。”
“我討厭那個小孩。”
“卓雅,說到底,這個Kai,是阿雄的骨肉,不如趁此機會奪過來。你喜不喜歡他,無所謂,關鍵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緊,免得以後節外生枝。這孩子的存在就像一個定時炸彈,天知道以後路家母女會不會利用他來要挾司徒家,每當想到這件事,我就寢食難安。”
“路漫漫絕對不會同意,那孩子是她心肝寶貝。”
“交給我來辦,我一直盯着他們兩個,我心裡有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