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淡淡一笑:“不辛苦。”四十來歲的男人,冰山表情突然融化,看起來竟親切無比。
“反正最近也沒什麼事,不如你帶着方媽出去散散心吧!你們選好地方,我來安排。”
林沖臉上的笑容一收,皺眉:“不用……”
“就算你不累,方媽也需要啊!”顧亦澤搶言道,“不如去歐洲吧,我這就讓楚清歌去安排。”
說罷,再不容林沖拒絕,已經拔通了楚清歌的電話。
事情決定得很倉促,但安排得卻十分妥貼。第二天林沖就帶着方媽乘上了離開中國的飛機,飛往歐洲度假。
家裡突然少了方媽跟林沖,瞬間就安靜下來了。
從遊輪的奢華宴結束之後也不過三天,林沖跟方媽一走,安小夏呆在這空蕩蕩的大房子裡,覺得心慌。
顧亦澤還未下班,今天家裡請的保姆放假,園丁也不在。諾大的別墅裡只有她一個人。房子大得出奇,說句話都有迴音,上樓的時候腳步聲踩在木地板上特別詭異,令她有種陰風陣陣,後背發涼的錯覺。
端了杯豆漿,她便縮在臥室裡抱着筆記本翻求職網站,根本不敢下樓。
現在大局己定,顧亦澤也不可能放她走,她必須開始找工作賺錢,以後一但離開顧亦澤,她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很艱難!
房間裡除了鼠標的聲音之外,再聽不到其它的。
叮呤呤……
電話鈴聲急促響起,在空曠的房間裡就像一道催命鈴聲似的,安小夏正全神慣注地投入在電腦中,頓時嚇得渾身一抖。
怒氣衝衝的接起電話:“誰啊,有屁就放。”
“顧夫人,您的脾氣還是這麼大!”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緩慢又低沉。
安小夏一愣,這個聲音好熟悉!
對方見安小夏久不回答,便又繼續道:“顧夫人,您不會這麼快就忘記我也吧!這三天來我可是時時回想起像你我在遊輪上溫存的畫面!”
原來是他!難怪她覺得聲音熟悉。
這個卑鄙無恥的賤人竟還有臉提那天的事:“你想幹什麼?”竟然厚顏無恥地打電話給她!
“我只是想問問顧夫人,您的‘天使之淚’還要不要了?”對方的聲音裡充滿了譏笑的味道。
安小夏想到那條價值連城的項鍊,就這樣丟了,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怎麼?你會好心把它還給我?”那天晚上她把對方修理得那樣慘,他不借機報復打擊她就不錯了,她不相信對方會這麼好心,主動把項鍊還回來。
“顧夫人真聰明。”
“你有什麼條件,說吧。”安小夏身子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路燈下隨風晃動的枝椏,突然有一對小情侶從燈下匆匆跑過,男生怕女朋友凍到,戴着手套的雙手捂住女朋友的耳朵上。
“‘天使之淚’這麼寶貝,怎麼也得當面談吧!顧夫人我們見個在怎麼樣?”男人的聲音徐徐從電話裡傳來,把眼前的溫馨美景破壞殆盡。
見面?
在船上都敢對她出手,那可是顧亦澤的地盤!現在若真的跟他約了見面,若是他早做準備,還不把她給拆了?
只想一想安小夏就一陣心驚膽顫,她在蘇解之那裡吃過的冷槍可是數不勝數!於是冷着聲音:“不過是顆鑽石而已,我根本不放在眼裡。你們拿着它能幹什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它是顧家的,你還能拿出去賣了?你要是喜歡,就留着慢慢玩兒吧。”
她如此毫不在意,反而讓對方氣急敗壞:“安小夏,你今天拒絕我,別後悔。”
安小夏‘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
她看到顧亦澤的車回來了。
顧亦澤並不在意這條鑽石項鍊的去向,那她也不必費勁去找回來,她感覺得到,如果繼續追查下去,自己一定會陷入危險。反正損的是顧亦澤的財,她一點也不心疼!
安小夏其實餓得很了,一看到顧亦澤回來,就甩着腳丫子往外跑。
她剛跑出來房間的門,便看到顧亦澤推門進來。兩人都被對方的動靜嚇到,都往互相看過去,眼神撞個正着。
安小夏定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反而是顧亦澤輕輕抿起脣,漂亮妖冶的臉上笑意暈染開來,就連眼尾的那首傷痕都變得可愛起來。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
她有些尷尬,轉身就想回房間。
“你吃飯了嗎?”顧亦澤叫住她。
安小夏本想說吃過了,又覺得不能委屈自己肚子,搖了搖頭。
“今天家裡一個人也沒有,想你也沒吃過東西,下來幫我。”他一邊說着,一邊脫掉外衣、解開襯衣鈕釦挽起了袖子往廚房裡去了。
安小夏只能跟過去幫忙。
方媽昨天離開後,安小夏是刻意跟顧亦澤保持距離的,可顧亦澤卻恰恰相反,總是一臉高冷的來試探她的底線。安小夏雖有反抗,但她自己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底線在不斷降低,否則她早被顧亦澤氣得自殺幾百次了!
方媽一不在,顧亦澤的起居就全由安小夏一個人照顧打點。每天早上幫他穿衣起牀洗漱,給他的臥房和書房打掃衛生。她記得以前方媽在家時,他沒這麼嬌氣啊,每天都是自己起牀洗漱,下樓吃早餐。像起牀要人穿衣這種幼稚園以下小朋友纔會要求的事情他是絕計不會做的,可安小夏之前從未發現,原來顧亦澤超級挑食。
家裡傭人做的飯菜他連一口也吃不下去,他也不發火,只是不動筷,輕輕的用眼神掃你。傭人們個個嚇得心驚膽戰,膽子小的都哭出來了!
安小夏看不下去了,便瞪他:“有本事你自己做啊!”說做就做,顧亦澤進廚房隨便弄弄,做出來的食物就讓人垂涎欲滴!就這樣,做飯便由顧亦澤包了。
顧亦澤的烹飪水平極高,做出來的食物色香味具全,安小夏只是看着便覺得食指大動,不得不說他的確有挑食的資本!
安小夏看着剛出鍋的清蒸鱖魚,饞得口水直流!菜上齊了,安小夏迫不及待地開吃。
美美地吃了一頓,安小夏全身癱軟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揉撐得難受的肚子,那模樣就像一隻吃撐的大笨熊。
顧亦澤看得心裡軟軟的,捉住她揉肚子上的手:“別揉,對胃不好。”
安小夏睜開眸子,看顧亦澤,見他神情柔和,是真正關心,撅了撅嘴,默默地收手,不再揉。
顧亦澤喜歡做菜,卻不喜歡洗碗,他也不讓安小夏洗,便往廚房一收,告狀第二天保姆回來再清洗。他又泡了一壺助消化的普洱茶,兩人就這樣坐在客廳裡,慢慢地啜着茶水。
兩人無話,但氣氛竟無比和諧。
顧亦澤有片刻失神,想這一刻的寧靜能夠永恆。
這樣的念頭也只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放茶杯:“跟我來一趟書房。”
顧亦澤從不禁止她進書房,但她卻很少去那個房間。
日子已經入初冬,空氣變得冷冽,落地窗緊緊關閉,屋子裡開着地暖,月光從巨大的落地窗撒入,在地上鋪上一層清冷月霜,安小夏下意識地摟了摟肩膀。
安小夏坐在大沙發上,顧亦澤從抽屜裡拿了一份文件給她。
她心裡咯噔一下,這個傢伙不會又讓她幫忙做贗品吧!
雖然她的技術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但這畢竟是違法的,她現在做得越多,就越得越多。
不由自主地瞪了他一眼:“又想讓我造假的話你就省省吧。”
顧亦澤面無表情地將合同遞給她:“好好看一下,沒什麼異議就簽了吧!”
安小夏雙手環胸,靠在沙發上,十分抗拒,看也不看一眼:“我說過了,我不想再幫你造假了,而且我們當初有過約定,一年頂多幫你再次。”
“先看。”顧亦澤拔高音量。
安小夏有些怕他發火,翻開文件一目十行很快看完。
“你要讓我簽約成爲‘亦天集團’的珠寶設計師?”安小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亦天集團’是顧亦澤一手創立的企業,十三年間從一家小小的融資公司,變成現在的大集團。現如今亦天集團旗下涉及到諸多領域。什麼珠寶、服裝、地產、金融、船泊、證券、古董就有盡有。
他旗下的員工,就算是一位普通的清潔公也必須經過層層篩選,更別說是一位珠寶設計師了!
現有的珠寶高設計師,不是從全世界最好的專業學校畢業,就是才華過人一出手便有耀眼的成績。‘亦天集團’就像一塊金字招牌,進入亦天工作,只要能有一兩款珠寶進入市場,那麼你差不多就紅了。因爲‘亦天集團’在推廣珠寶時,也會不遺餘力地推薦設計師。
她上學時的確學的是珠寶設計,雖然成績相當不錯,也得到過很多大師的讚賞,可她畢竟沒畢業,更沒有什麼很轟動的設計。相反,她爲了賺錢,還做過許多廉價的珠寶去私賣。
這樣的她‘亦天集團’憑什麼用,而且還開出了非常誘人的條件。
麪包太大個,她反而有所顧及。
“這麼優沃的條件,你又想讓我幹什麼?”不是她多疑,真的是顧亦澤前科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