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沐千嬌從信封中拿出一張請帖來,她就明白了。
桃花宴。
宣王府每年春天桃花盛開時,都會舉辦桃花宴,宴請京都貴夫人和大家閨秀還有世家少爺去桃花林賞花。
去年,沐千染收到了請帖,帶沐千嬌去了,伯府沒有請帖。
桃花宴之後沒多久,上門求親的人就多了起來。
清韻敢打賭,沐尚書府是故意把請帖拿來顯擺的,指不定三老夫人今兒來,就是爲了顯擺這張請帖。
沐千嬌高興壞了,對三老夫人道,“祖母,玉萱郡主親自寫的請帖,請我去宣王府參加桃花宴。”
說完,她就問沐清柔,“宣王府給你送請帖了嗎?”
沐清柔臉漲的發紅發紫,偏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說她差,她絕對不會承認。
說伯府門第低,入不了宣王府的眼,那是存心惹老夫人生氣。
最後,只化爲一記怒眼,送給了清韻。
清韻在心底哀嚎,這還只是開始,要是沐清柔想不到別的法子去參加桃花宴,估計會恨死她的。
尤其,沐千嬌還笑道,“玉萱郡主在信上說,王妃已經說服雲貴妃參加桃花宴,指不定皇上到時候也會去……。”
這一下,沐清柔的眼神恨不得活颳了清韻了。
沐清芷和沐清雪也開始瞪清韻了。
清韻那個怒,就算伯府還是侯府,桃花宴也不會請她們兩個庶女去吧,她們跟着瞪什麼!
老夫人臉色未變,但是手中佛珠攢的緊緊的。
三老夫人知道她是憋着,她的目的達到,也該回府了,便起身告辭。
只是她才站起來,外面周總管進來了,手裡拿了張大紅請帖進來。
沐清柔心上一喜,沒準兒就是晚到的桃花宴請帖!
周總管福身請安,道,“三姑娘,宣王府給你下了請帖,請你去參加桃花宴。”
清韻聽得一愣,“給我的?”
周總管點頭,他沒有送錯,是給三姑娘的。
“爲什麼?”清韻呢喃問了一句。
沒道理啊,她名聲不顯,怎麼會給她下請帖呢。
清韻只是隨口一問,誰想周總管還真的給了答覆,“我問了來送請帖的,來人問咱們府上和慧淨大師說過話的是不是三姑娘,如果是的話,那就沒有送錯……。”
清韻,“……。”
“爲什麼和慧淨大師說過話就要請我去?”清韻越發鬱悶了。
她和慧淨大師說話,又不是什麼長臉的好事,明明很丟臉好不!
這一回,她求籤姿勢不對的事,非得傳遍京都不可了。
老夫人哭笑不得,“慧淨大師地位崇高,連當今皇上都是記在他名下的俗家弟子,京都那麼多大家閨秀,還從未聽說過慧淨大師和誰說過話,甚至連面都難見,哪怕只是說你求籤姿勢不對。”
沐清雪則道,“慧淨大師不止說三姐姐求籤姿勢不對,他還問三姐姐可議親了。”
老夫人眉頭一挑,又多看了清韻兩眼。
慧淨大師並非尋常人,他怎麼好端端的問清韻可議親了?
三老夫人笑了,“我想這一回桃花宴,不但皇上會去,皇后也會去。”
老夫人驀然擡眸。
隨即她眉頭隴緊。
雲貴妃和皇后不睦,二皇子和大皇子爭鬥不休,宣王妃和雲貴妃又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清韻要嫁進鎮南侯府,就是皇后一黨的人,宣王妃此舉……
老夫人眸光一冷,她是存心要清韻在桃花宴上出醜,到時候讓皇后難堪!
慧淨大師和清韻說過兩句話,只是個幌子!
本來老夫人還很高興伯府能收到宣王府的請帖,如今看來,有還不如沒有呢。
她也摸不着清韻到底有幾分才學,但她常年住佛香院,身邊也沒奶孃教,不可能比清柔她們更好。
連清柔她們都不一定入的了皇后的眼,清韻要是在桃花宴上丟了臉,那不是說鎮南侯識人不清,惹皇后和鎮南侯不快?
到時候,就算鎮南侯重信守諾不退親,幫伯府估計是不會了,還有伯府其他女兒,肯定都挑不到好親事了,連堂堂嫡女都如此,其他女兒還能好到哪裡去?
桃花宴,清韻萬不能去參加。
可宣王府只邀請了清韻去,她要是不去,其他人又沒法拿着她的請帖去參加桃花宴。
老夫人手中佛珠撥弄,忽而擡眸問道,“大夫人去哪兒了?”
孫媽媽搖頭,她也不知道呢,趕緊派丫鬟去問。
很快,丫鬟就回來稟告道,“大夫人回孃家忠義侯府去了,已經回來了。”
丫鬟前腳稟告完,大夫人後腳就進來了。
老夫人看着她,問道,“怎麼好好的回孃家了?”
媳婦回孃家,是要婆母同意的,這是規矩。
大夫人福身笑道,“回去急了些,就沒來和老夫人你先請安了,我院子裡那兩株桃花,到現在還沒影兒,我以爲桃花宴還早,誰想宣王府今兒就下請帖了,我怕伯府和去年一樣,收不到請帖,就回忠義侯府看看,能不能把清柔也捎帶上……。”
桃花宴的帖子,據說只送五十份,就算多些,也絕對不會超過六十,就算一份請帖兩個人,也是一堆人擠破了頭想去的。
她去年就回去晚了,沒弄到名額,沐清柔纔沒去成。
今年,她倒是早早的就提了,可她大嫂說,帖子還沒拿到呢,就先許了人,到時候沒有,豈不是丟臉。
老夫人點頭,問道,“忠義侯府帶清柔去?”
大夫人看着清韻,眸光有一瞬間陰冷,但還是笑了,“這不是有請帖嗎,忠義侯府那邊一會兒我就叫人回了,也省得欠一個人情。”
老夫人手中佛珠撥弄,她望着大夫人,眸底有些許懷疑,“忠義侯府果真答應了?”
大夫人點頭,“這事,還能騙老夫人您麼?”
老夫人就笑了,端茶輕啜道,“既然答應了,就別回絕了。”
大夫人臉色就有些難看了,她坐下來道,“這怎麼行,咱們伯府又不是沒有請帖,我再佔用孃家的名額,回去她們該有微詞了。”
說着,她又覺得不對勁,老夫人愛面子,除非逼不得已,否則不會讓她去佔孃家的便宜的,便問道,“老夫人不會是想把名額讓出來給表姑娘吧?”
大夫人這樣猜的,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咬緊脣瓣。
她們是嫡親的孫女兒,還比不上一個外孫女在祖母心中分量重,周梓婷霸佔清韻的流韻苑,那是清韻好欺負無能,想霸佔原該屬於她們的名額,她做夢!
老夫人喝了兩口茶後,把茶盞擱下道,“我不打算讓清韻去參加桃花宴。”
原本,她還擔心沐清柔去不了,既然忠義侯府帶她,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可大夫人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紫的了,恨不得把舌頭咬了纔好。
忠義侯府根本就沒答應帶沐清柔去,她只是爲了面子才這麼說的,她是庶女,伯府恢復侯爵一事上,忠義侯府也沒幫着說幾句話,這是不重視她這個出嫁的女兒。
孃家看重自己,出嫁的女兒有孃家撐腰,在婆家纔有地位。
這兩年,她隱隱能蓋過老夫人,全權掌握伯府中饋,就是因爲侯府被貶了,她背後還有忠義侯府,她總是說忠義侯府會幫伯府,只是僅靠忠義侯府肯定不夠,還得多找幾個權貴府裡,這樣才穩妥些。
不然,依照老夫人當年,能擊敗尚書府三老夫人,穩穩的保住侯府爵位,手段豈能一般?
只是有求於她,不得不放權而已。
“爲什麼不讓清韻去?雖然她定了親,可鎮南侯府還沒有送納采禮來,外人知道的並不多,更何況宣王府送了請帖來,不去實在失禮,”大夫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