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木最西北的城鎮,這個叫洽兒格那的地方隨處可見頭頂插着草標的女孩。看上去都只有十多歲。大部分高鼻樑,白皮膚,棕褐色的頭髮,深藍色的眼眸。骨瘦如柴的,身體只穿着薄薄的單衣,在凜冽的西北風中微微顫抖。
看着這些可憐的孩子,李煜目光呆滯。
“格桑,我們漢光帝國不是禁止人口買賣嗎?”李煜輕聲問道。格桑是李煜找來的本地嚮導,黑黑壯壯的,爲人很好。
“知道你是**來的,看不慣魯米那人被歧視,但是她們來自韃靼國,兩國交戰多年,這些孩子沒被殺掉已是很好了,要是好人家看上收做丫環還是不錯的,比她們在自己國家也要強的。”格桑淡淡的迴應。
這個世界的**是前世的庫爾斯克港,因爲大戰中韃靼國戰敗,該地區中立。說是中立,其實港口駐軍,稅收貿易都歸漢光國所有,這樣韃靼國就失去了出海口。成爲了徹底的內陸國家,對外貿易全部需要通過漢光國,否則就需要去闖北部禁區。這樣漢光國可以長期限制韃靼國的發展。作爲回報:韃靼人在**是同漢光國的公民一樣的待遇,甚至更受優待。從而每年都有不少的韃靼人偷渡到**。爲此漢光國國主夏玄還收到了聯合國的**章,人權組織的特別勳章。也是從那時起漢光命名該港爲**,並禁止了人口買賣。在李煜看來: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也就是前世150年前的水平,剛剛擁有槍炮的年代,但是詭異的汽車,電力,能源均很發達。漢光74年,正是盛世期,北部鎮壓韃靼,西部扼守佛國。南部支那聯邦只有微弱抵抗能力,年年納貢。
寧爲盛世犬,不爲亂世人。看着路邊顫抖的女孩,李煜不由得感慨。
一輛敞篷的車從路中央飛馳而過,擦着李煜衣角,濺起了一路煙塵。
“靠,什麼人。------”李煜嘴裡冒出三字經。現在元力全無。被撞上了,一樣要死。要是被師兄弟知道自己被車撞死,不要笑掉大牙的嗎?
“吱,擦,那車停了下來。一個胖子約有1米6高,卻足足有200多斤。從車座上費力的走了下來。
“誰剛纔罵我了。”胖子瞪着彷彿綠豆大小的小眼睛,極具喜感的掃視着周圍。
“哎-----”,周圍的人包括賣女孩的人集體向後飛奔,格桑也後退幾步。眼睛瞅着邊上的糖葫蘆,和老闆討價還價。
李煜一下子凸顯出來。
“嚇,就是你小子呀?給我揍。”胖子嘶吼。
這時從李煜後邊飛奔來幾個家丁摸樣的男人。氣喘吁吁的,嘴裡還在嘟囔:“誰,誰,誰罵少爺。”
看到李煜。個子不算高,中等偏上。但是鼓鼓的肌肉,濃密的眼眉,直立的短髮,棱角分明的臉龐。帶着一種上位的氣質。幾個家丁有點拿不準。
“揍呀,看嘛呢,在洽爾格那我有一百種方法整死你,小的們,打。”胖子扯着嗓子喊道。
一個小子飛起一腳朝着李煜肚子就踢來,李煜躲都沒躲,直接向前一挺,抓住他的小腿,趁他立足未穩,一推一拌。直接將他甩出足有3米遠,半天起不來。
回過身來,李煜盯着胖子,一步步向胖子走去。
剩餘的家丁一擁而上,但是沒人能抓住李煜,李煜左一拳右一腳,偶爾一個背摔,幾個家丁三下五除二就被放到了。
俯身看着胖子,李煜眼神凶神惡煞,鼻尖幾乎貼到胖子臉上。“怎麼,我想聽聽哪一百種辦法整死我。”
胖子腿在打顫,鼻尖滲出汗珠。
李煜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好啦,好啦,剛纔有些生氣,揍了幾個人舒服點了。你叫什麼。”
“夏博文。”胖子聲音有點發顫。
“李煜。”伸手抓住胖子肉嘟嘟的手,李煜用力握了一下。“我們認識了,再見。”
胖子甩着疼痛的右手,喃喃道“李煜。”
李煜的宅子買到了,在護城河的邊上,周圍吵吵鬧鬧的,有賣燒烤的,賣水果的,賣快餐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甚至還有幾個搔首弄姿站街的,每次看到李煜都眼睛放光。嚇得李煜每次都飛速逃離。
在家數着錢的李煜不淡定了。這地方物價也太高了。18根金條買了個宅子,置辦點傢俱,生活了半年多就剩2根了。一根金條10萬光,照這樣省吃檢用也只過得去半年,得想法掙錢了,大手大腳花錢成習慣的李煜犯難了。要不老婆沒找到先要餓死了。摸摸手上的戒指,李煜一嘆,該死的時光漂移,每次元力盡失,連儲物戒指都打不開。還有這魂玉,就和大爺一樣,它不定時沉睡,時而有效,時而沒反應。想想瘋瘋癲癲的韓師伯,哎,誰讓我相信一個瘋子的話。
“老闆,這裡召人嗎?”
正在算賬的老闆擡頭看了一眼李煜:“這位爺,說笑呢吧?您這行頭?”老闆搖搖頭。我這裡缺個店小二。不適合您的,要不你試試本店的清蒸黃魚?給您算八折。”
李煜老臉一紅,第一次找工作就這樣失敗了,在吃完八折清蒸黃魚後,倉皇而逃。
最後一套羊毛大衣了,李煜摸了摸頭頂的棉帽,貂皮帽子已經超期了,區區50光就當掉了值400光的貂皮帽。
當鋪老闆啞啞的太監嗓音:破皮爛襖一條,當100光,友情價,附贈20光。然後鄙夷的眼神望向李煜。彷彿在說你個敗家玩意,白長了一副人模狗樣的好身板。
其實李煜是找到過工作的。結果當那個肥肥的老闆娘將她碩大的胸貼向李煜的時候,李煜忍不住一個黑虎掏心將老闆娘掀翻在地。從此開始了自己的碰壁之旅。是呀,誰會僱傭一個打老闆的員工。
一輛近二十米長的巨型卡車緩慢的停到物流園區,一個鬍子拉碴,蓬頭垢面的赤膊大漢雙手一撥,推開了一幫瘦弱的苦力,攔在卸貨點前,怒視着面前涌來的人羣:“這趟老子的,你們下次。”
“李煜,你個老小子,好的都讓你佔了,我們也要養家餬口不是。”一個留着小鬍子,眯着眼,尖臉高個子尖着嗓子喊道。
“劉全,你小子又皮癢了,怎麼,咱們今天完事後找地方單練。”李煜明白,在這個地方,拳頭就是話語權,堅決不能認慫,看着右臂的傷疤,想着這小子當時紅着眼睛又咬,又踢,拼命抱着李煜不鬆口的景象,李煜也是一陣惡寒。
劉全默不作聲轉身退了回去。
呼啦,周圍人羣散了開來。
“六組和我上。”7個形狀各異的黑漢子一擁而上,扯苫布的,解繩子的,露出了上千箱的酒出來。
“一箱2光,今天干完這趟就歇了,哥幾個一會去聚芳齋喝酒。”李煜兩眼放光。
下午兩點一幫滿身臭汗的苦哈哈在李煜的帶領下,衝進了當地最好的餐館,擁有10張桌子的聚芳齋,這是李煜每個月有大活纔會請弟兄們聚餐的地點。
“喲,煜哥來了。”一個三荀美婦靠了過來,濃烈的香味刺鼻飄來李煜喝了一杯兌了不少水的大麥酒,才艱難的壓下了胃裡的食物。
“老闆娘,越來越水靈了,遠超28少女呀。”李煜盯着老闆娘表情真摯的說到。同時不老實的手蹭到了老闆娘的臀部。
“呵呵呵,二子給煜哥上好酒,打8折。”
這時一個胖子走了進來,表情嫌棄的看看角落裡的八個赤着上身的黑漢子。瞅了瞅簡單的裝飾,普通的已經掉漆的餐桌。對旁邊的一個猥瑣瘦子說到:“來這種破地方能吃飯嗎?能吃飯嗎?”
“爺,這是這裡方圓10裡最好的飯館了。老爺一方父母官大家都盯着呢,今天您還有任務,忍忍就好,好嗎?”
胖子嫌棄的點了四個菜只吃幾口就放下碗筷,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不好了,不好了,夏處長,外邊韃靼族的人暴動了,殺了咱們三個士兵,血流得滿地都是,現在衝着咱們來了。”一個身着家丁服飾的男人飛奔向門口的胖子焦急的說到。
“啊?小胖子傻眼了。”
“逃啊,夏處,咱們快跑吧。”瘦子站起身一拉胖子就要逃跑。
砰。一聲槍響,瘦子的頭部爆出一片血花,紅的白的噴的胖子一頭。
“哎呦。”胖子一屁股做到地上。砰又一槍,從胖子頭頂飛過。胖子兩眼一翻仰頭暈了過去。
李煜汗毛直豎,這是狙擊手的槍法呀,擡頭一看這不是夏博文嗎?這個胖子招惹誰了?李煜立刻搬起凳子頂在頭上。飛身關上了飯店的大門,順手拉過一個餐桌頂在門後,然後飛速伏在地上。
“全都趴下,不能露頭,不要向外看。”李煜對呆若木雞的一羣人大吼道。砰砰聲不斷,玻璃的碎裂聲,老闆娘的尖聲慘叫,男人們的低吼,不時有人中彈。血順着地板流淌。不知多久槍聲才停歇。
咔嚓,一把消防斧劈進了大門,咔嚓,咔嚓,木製的大門被砍的七零八落,在一聲哀鳴之後倒了下來,李煜抄起一條板凳,縮在門後,一個身着破爛衣服僅頭頂留有一撮頭髮的巨漢擡腿就邁了進來。
瞄準壯漢的膝蓋,李煜使盡全身力氣。噹的一聲,結結實實的砸到他的腿上。凳子立刻四分五列,壯漢被砸的飛出門外。李煜再次將一個桌子頂到破爛的門口,摸到胖子夏博文旁邊,給大家做手勢從後門溜走,自己則死命拖着胖子,也不管他沾了多少血,撞爛多少桌椅板凳,臉上身上滿是傷痕的給他拖了出去。
嗚嗚的警笛傳來。
外邊一陣嘰裡咕嚕的聲音,伴着疼痛的嘶吼。一個火球飛了進來。而此時的李煜早已指揮着大家從後門悄悄逃出。
在擡斷兩個擔架後。昏迷的胖子終於衣衫襤褸滿身是血的被送到了醫院。李煜等一衆人等在醫院的大廳,抓住一個經過的醫生:“醫生,那個夏博文怎麼樣了?”
“謝謝各位了,但是今天的事情堅決不能外傳。這些錢帶回家,算我請大家喝酒。好了,再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轉身就要離去,突然像想起來什麼轉頭說到:“對了,誰叫李煜,留下來,其他人可以走了。
這週末你來一趟韓園,這是請帖。”他面無表情的遞上了一個鎏金的卡片。沒有文字,只有微微突出的薔薇花紋。
我是去呢?還是去呢?李煜睡在僅有一張草蓆的木牀上,翻眼看看周圍空無一物的房間。算了……就算是胖老闆娘壓上來,老子就當她是林黛玉。餓的滋味不好受啊。
身着藏青色襯衫,洗的有點褪色的牛仔褲,頭髮光滑飄逸的李煜站到了韓園的門口。這是一個雙扇的拱形門,外置密碼攝像,外鑲的K金裝飾熠熠閃光,整體透出薔薇的圖案。拱門的材料一看就是30年以上的紅木。黃銅做的門環成虎頭形狀栩栩如生。門拱全是漢白玉大理石,雕刻着飛龍遊鳳的圖案。門口一對石獅子,威武**。
在搗鼓了半天門禁卡後,大門噠的一聲開啓了。從拱門進入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青石小路,兩旁擺放着衆多的盆景,尤其是影牆處有一株雀梅樹,根部植在漢白玉鑲成的玉池之中,大部已然乾枯,但是側枝再煥新顏,彎彎曲曲似龍似蛇,55片葉片,蔥翠欲滴,婷婷似蓋,既是蒼老古拙,又顯得生機勃勃。端的是製作精細,靈巧入微。李煜不猶的爲之驚歎。
繞過影牆,一座虛掩的石拱小門出現在面前,李煜躊躇不前,低頭沉吟,忘了帶些禮物了,然後自嘲的看看自己那褪色的牛仔褲,半舊的牛皮鞋。在這時代中西文化是交融的。但士族大家仍以傳統爲美,只有底層或者軍隊才穿着西方服飾,被稱爲胡服。本意是爲了勞動,作戰方便。
“小哥你來找誰。?”一個身着米黃色長衫的中年人慈眉善目的走到李煜面前。
“哦,李煜手忙腳亂的掏遍身上僅有的五個兜才從屁兜裡掏出那張薔薇金卡,遞了過來。
“那個誰……請我來的。”恍惚間李煜已然亂了方寸。
看着這張金卡,中年人顯然一愣,“那好吧,你隨我來,去內宅。”
過了石拱門,繞開碩大的雕有飛龍遊鳳的主廳,面前豁然開朗,不知有多大的一片園林,站在石橋之上目光所及的全是鬱鬱蔥蔥的綠色,點綴着無數的桃樹散發着淡淡的芬芳,園林四周環水,中心一座碧波盪漾的湖,湖心矗立着一座高亭,似有兩層,四周有廡,大氣磅礴。
進入園內沿着彎曲的林蔭石道前行,可見林立的石峰,有的似虎,有的似獅,讓人歎爲觀止。
清脆的古箏聲突兀的響起,伴隨着悽婉,憂鬱的歌聲,噥噥軟軟: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複去?
李煜聽着這清秀空靈的聲音,大腦彷彿一片空白,胸前不定時發呆的魂玉已變成了鮮紅色,溫度極高,燙的李煜的皮膚髮出噝噝的聲音,但李煜彷彿渾然不覺,跌跌撞撞的循着聲音的方向飛奔而去。
站在流水瀑布的石臺頂上,隔着水汽的李煜凝視着那道纖細的側影,薄如蟬翼的白紗包裹着妙曼的嬌軀,隨着微風輕輕盪漾,滿園飄落的桃花偶爾停留在玲瓏的身影之上,更是花襯美人,人映花。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已壘成,樑間燕子太無情。
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樑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
品味着詞中蘊意,李煜熱血上涌,淚眼婆娑,伸出手來,言語哽咽:“初見,我來了。來了,找你找得好苦。”然而這樣的輕聲細語,隔了一條湖如何能讓伊人感知?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儂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試看春殘花盡落,便是紅顏老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一首葬花詞唱畢。李煜早已淚流滿面,在前來尋他的中年人催促下失魂落魄的離開了瀑布頂。空留下仍在盪漾的桃樹,滿地的桃花。湖心亭內的纖細女子擡頭望向瀑布處,看到的只是滿地的桃花,盪漾的桃樹,心中突然彷彿涌起一種濃稠的化不開的不捨的感覺。彷彿生命要離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