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珩。”
“生氣了?”
男人俊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身旁的小女人憋紅了一張臉,瞪着圓鼓鼓的眼睛,因着生氣那粉嫩的脣瓣抿着,看起來煞是誘人。
沈黎卻是惱了,這人真的是太討厭了,竟然說她是豬?
她哪裡像豬了?明明這麼瘦,就連蘇楠都說她太瘦了,可這男人卻變相的說她胖?
“看來還是一隻不太可愛的豬。”
“……”
這人,一天不毒舌是會死嗎?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嘴賤的人?看起來衣冠楚楚,俊朗清逸的,沒想到包藏禍心。
“有沒有人告訴你,在罵人的時候一定要躲起來?”男人涼涼的聲音傳來,沈黎一怔,呆滯的仰頭。
“你怎麼知道我在罵……額,沒有啊,我哪有罵你。”他是有透視眼?還是讀心術?她明明只是在心裡罵罵而已,又沒說出來。
沈黎不禁腹誹,跟裴遠珩待在一起簡直就是慢慢的早點啊,每次都被完虐。
清了清喉嚨,沈黎正襟危坐,嚴肅的看着裴遠珩,“您,找我,有事?”
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眼骨碌子一動不動的盯着裴遠珩瞧,生怕錯過了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男人今天身着工整的灰色西裝,白藍條紋的領帶,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精神,尤其是那一雙深幽的眼睛,尤爲醒目。
男人也正瞧着她看,面部的表情細微的變化着,眼底的墨黑更甚。看的沈黎膽戰心驚的,一聳一聳的。“那……”
“喝酒了?”
“嘎?”
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維,沈黎怔了怔,“什麼?”
“你沒睡好?”
男人篤定的語氣,搞的沈黎的心咯噔一跳,怎麼都覺得他們的相處模式有問題,裴遠珩的話題跟她似乎不再一個點兒上。
“小舅舅,那個……”
“你昨晚喝了多少?”
“……”沈黎笑了笑,“我看起來有什麼糟糕嗎?”她面帶微笑,明顯的隱忍着怒意,無聲的抗議。
裴遠珩涼涼的掃了她一眼,神情淡漠,“嗯,很糟糕。”
沈黎眼角一抽,冷然一笑,“幹……你……屁……事!”
她一字一頓,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
“小黎。”男人嚴肅的看她,“女孩子別爆粗口。”
“裴遠珩。”她大叫,終於受不了了,“你到底有完沒完。”
她怎麼都感覺裴遠珩把她當成了女兒似的,什麼都要管,她喝酒睡覺爆粗口什麼的,跟他什麼關係啊,明明才比她大了九歲,卻感覺跟個小老頭似的。還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她怎麼樣到底跟他有什麼關係啊啊啊!
沈黎扒拉了頭髮,怒氣斐然。“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談合作的事情?”不談她就走人了。
“嗯。”
裴遠珩收回視線,“那我們來談談吧。”
他起身,撿起滿地的垃圾,扔進了垃圾桶,這熟練的動作維持不過三十秒。沈黎就怔怔的看着他動作,眼裡閃過一絲不可思議,這男人怎麼做什麼都這麼優雅?就連撿個垃圾,她都感覺……丰神俊朗,瘋了,簡直要瘋了。
感覺臉滾燙滾燙的,燒紅了臉,沈黎急忙扭過頭去不看他。
裴遠珩整理好垃圾之後瞥了沈黎一眼,瞧她那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脣角微微上揚,俯身靠過去,輕輕的在她耳邊呵氣。
“在想什麼呢?”
“啊?”沈黎懵了,尷尬的笑,“沒,沒什麼,那個,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可以。”他笑着點頭,重新坐回牀上,雙眸劃過沈黎的臉,“那你現在告訴我,你昨晚去了哪兒?”
“……”她說的開始是談工作啊。
“裴遠珩,你能不能正常點兒?”
“我很正常。”只有這小東西纔會認爲他不正常,“我們現在是在談問題,開始了,我問你答。你昨晚去了哪兒?”
“跟蘇楠他們喝酒。”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了。
裴遠珩擰眉,隨即鬆開,“是嗎?”語氣涼涼的,顯然不信。
沈黎也懶得理他,反正她回答了,愛信不信。“還有別的問題嗎?要問趕快問。”
“有男人?”
沈黎狐疑,點點頭,“有,大聖和楚慎,額,也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一個是齊家的公子,我好哥兒們,還有一個是賀岑東的五叔。”
“哦。”男人點頭,卻沒了下文。沈黎正莫名其妙呢,突然靈光一閃,目光轉移到裴遠珩的身上,“你很不對勁,還是,你跟蹤我?”
“你跟賀楚慎很好?”
他答非所問。沈黎翻了翻白眼,覺得裴遠珩今天一定是吃錯藥了,要不就是腦子被驢踢了。盡是問這些問題,可問題是,這些都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啊。
吸了口氣,沈黎瞥了裴遠珩一眼,淡淡道,“裴先生,這是我的私事吧。”她叫什麼朋友,貌似不需要跟眼前的這位先生報備吧。
沈黎說的也沒錯,但是裴遠珩卻不確定。他想起昨晚小東西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裡就覺得煩躁,小東西是他的,他都還沒抱呢。憑什麼賀楚慎能抱她?
所以他做了這三十幾年來都不曾做過的事情,跟個毛頭小子一樣,衝動的把人叫過來,還傲嬌的讓人回答這些問題。裴遠珩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有問題,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只是想確定,賀楚慎這個人在沈黎心目中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他甚至可以肯定,他現在還沒賀楚慎那小子在沈黎心裡的分量重,所以他急了。
“您若是不談公事,那我就先走了,我那邊工作還一大堆。”
沈黎起身,拿了包就要走出去,卻被人一把抓住。她一怔,扭頭看裴遠珩。他正抓着她的手腕,抿着脣,那眉擰在一起,似乎十分糾結。
這男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模樣。
“那就談公事,我們出去。”
看男人率先走出去,沈黎也不再抗拒,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
“你不在的時候我們都討論過了,該修改的地方都修改好了,相信向先生也給你看過。我們現在糾結的地方在第一期的工程上,有好幾家公司競標,您看?”
裴遠珩此時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置於沙發座上,接過沈黎遞過來的資料。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她修改批註的事項,看得出來她十分用功。
先前他曾拒絕過她,說的那些缺點她也都一一的改正過。思及此,他擡眸,正巧就看到女人一張喋喋不休的脣。
她十分認真的做着解說,絲毫不受干擾,額前一縷髮絲垂下,她也只是隨意的挽起置於耳後。
他一直都覺得女人不要太多廢話,不然真的很招人煩,至少他不喜歡多話的女人,可卻莫名的喜歡她說話。看着她嘴巴張張合合的,竟有一種吸引力,牽引着他向前……一親芳澤。
當然了,這也只是想想,他還沒有到那麼飢渴的地步,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小女人,他知道,不能硬來,只能一步一步的誘惑她上鉤。
覺察到異樣的目光,沈黎一頓,才發現男人正瞧着她,她停下來,“有什麼問題嗎?”
她以爲他是有問題的,所以有些戰戰兢兢。儘管她很滿意自己的成果,可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自己在裴遠珩面前就是矮了那麼一截。
所以,她想聽聽他的建議。
裴遠珩抿着,收回視線,重新將思緒投入到資料中。越看越覺得沈黎是個人才,不是空有一副好看的皮相。想來也是,他裴遠珩看上的人能差到哪裡去?
“暫時沒什麼問題,至於第一期的項目,一定要穩紮穩打,所以馬虎不得。你們那邊資金都到位了嗎?”
他提出一個實質性的問題,果然見沈黎蹙眉,看起來似乎並不容易。
“我沒記錯的話,賀家老二管財政?”他清冷的聲音道出了關鍵所在。
沈黎點頭,正是因爲這樣才覺得難辦。因爲前幾日她正好就得罪了二叔家的那位祖宗,她當時一定是腦子進水了,纔會讓賀宸難堪。雖說是二叔管,可什麼事情還是得經過賀宸。
“看樣子,有私人問題。”
沈黎嘆了口氣,點頭,“是有一些,也是我自己的問題。”
“私人問題就不是大問題。”他沉聲,“公事公辦,想想賀氏有誰能幫你?”
沈黎眸裡閃着晶亮,略顯詫異的看着裴遠珩。她倒是沒想到他竟思慮的這麼周全,看來是她考慮的不周到了。賀宸那邊阻攔,她可以變通。
“這裡有些問題。”他沉聲,指着資料上的註解,繼而拿起筆又揮揮灑灑的在上面批註了一排字。
他的字蒼勁有力,卻又行雲流水的連貫。不似她的,彎彎繞繞的,算不得娟秀,似乎連邊兒也沾不上。
“看到了沒有?這裡,還有這裡,城西那塊地南面靠近馬路,所以要往後挪。”
他說着,擡頭看沈黎,“怎麼?”
“沒,沒什麼。”
沈黎搖頭,繼續看裴遠珩批註的地方。他,似乎真的挺厲害。
“嗯。”裴遠珩點頭,單手撐在沙發上,另一隻手拿着筆,那文件就放在他的大腿上,爲了方便沈黎觀看,刻意挪了位置。
忽而,捏着筆的手伸過來,食指指着那紅筆標註的地方淡笑道,“這個地方修改的不錯,你的想法也很好。”
他難得誇獎,沈黎心微微不受控制的小小跳了一下。她裂開嘴笑了笑,眉眼跟個月牙兒似的上揚,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
裴遠珩平靜無波的黑眸中有了一絲波動,心底某個地方柔軟了一下,他垂眸,說道,“不過還可以更好。”
他又指出了幾個方面的問題,雖然都是些小問題,可不可否認,這個男人的確是很有本事的。小問題聚集起來,那便是大問題了,他能未雨綢繆,想到防患於未然,這是她所不能及的。
點點頭,受益良多,“您說的我都記下了,我回去再好好整理整理,您看?”
男人合上文件,看了她一眼,點頭,“這樣也好。”
沈黎小心翼翼的將文件收起來,看了時間表,輕輕的抽了口氣。這才過了多久啊,竟然十一點了。
“走吧。”
他起身,拿了外套穿上,看了眼還在收拾東西的沈黎。只見她手一滯,
不解的看他。
“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去那邊看看。”
他說的是城西那邊,“我上次去看過,再覈准一次,等你們都商定好了,第一期也可以開始了。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第一期做得不夠好,裴氏隨時都會退出。”
這也是當初合作的時候裴氏提出來的,算是無理的要求。
沈黎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點頭,“我知道,我會盡力做到最好的。”
……
榕城這兩年變化的快,可以說的飛速的發展,當然,這也跟一些政策與一些投資商有密切的聯繫。這幾年外商來榕城是越來越多,自然競爭力也大。
外來的進攻,本土的很多東西自然會收到衝撞。賀氏這兩年做的都是在收緊,而裴氏卻是在擴張。
以前只是聽說過裴氏有裴遠珩這一號人物,卻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他突然回國,又空降了裴氏董事長的位置,可想而知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厲害了。但凡他沒有一絲一毫的能力,那也是在裴氏做不長久的。
沈黎低着頭,單手撐在車窗邊兒,男人正開着車,眸光淡然。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車內流淌着輕音樂,十分的舒緩情緒。
沈黎閉着眼假寐,昏昏欲睡。所幸的是裴氏距離城西這邊也不遠,左右不過二十分鐘,也沒有堵車。
車子平穩的停下,音樂戛然而止,因爲慣性,沈黎的身子前傾。一雙大手及時伸過來,擋在了她額前,才倖免於難。沈黎懵懵懂懂的,只覺得額前溫溫熱熱的,有些暖,又有些……
她驀然擡頭,就見男人放大的臉靠過來,似笑非笑。“你還真是不負所望。”
“什麼?”她腦袋有些發懵。
“豬的2.0版。”他呵呵的笑了,寵溺的揉了揉她柔順的髮絲,“這麼能睡。”能吃。
沈黎羞赧了一張臉,不自在的隨着裴遠珩呵呵的笑了兩聲,急忙解了安全帶跳下車。
手上一空,女人只一瞬間便逃離了車內。他也只淺淺一笑,停好車便跟着走了下去。
原本這裡是準備修建的,許多房子都已經拆遷了,可前兩年因爲一些手續的問題,一直擱置。現在這裡雜草叢生,以一種頑強的生命力肆意蔓延。
沈黎快步走過去,看着這一片荒蕪的草地,有些感概。
“我前兩年來看的時候,這裡還稀稀落落的有一些房子,也有一些人,這裡也挺熱鬧的。”
“總會熱鬧起來的。”男人翩然走來,手裡挽着外套,十分閒適的模樣。
沈黎看了他一眼,有些咂舌。這男人似乎什麼時候都這樣,隨意的一個動作都這麼的……風姿綽約。咳咳,這貌似是形容女人的。
沈黎不自在的瞥過頭,原本還感傷的心情因爲方纔的一番話而消失了。
“我小時候很喜歡來這裡玩兒。”
“所以你才這麼執着這裡?”他還記得,沈黎之前因爲這塊地的合作,數次來找他,都被他冷言拒絕。可這女人似乎不知道認輸是何物。
想來,也是因爲她這般執着,他才記起那年午後,那午後的陽光,和那陽光下穿着碎花短裙的小女孩,曾暖過一顆冷硬的心。
“不是。”沈黎搖頭,“你看我像是一直過活在過去裡的人嗎?”
她淺淺一笑,“這裡需要改變,而我想要改變,僅此而已。”
他側顏看她,此刻的她正被一層層光暈包圍着,不近不遠的距離,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竟顯得有幾分耀眼。
而他只是淺笑,恐怕遠不止於此。
“過去看看吧。”
他走在前面,頎長的腿邁着優雅的步伐,而她則是小跑的跟在他身後。烈陽正當空,影子被踩在腳下,一步又一步的向前。
兩人巡視了一圈兒,又將數據調整了一番,沈黎打算回去找專人再整理覈對一次。天氣也越來越熱,沈黎收好資料看裴遠珩。
他頓了一下,“趕快上車。”
“哦。”
上了車,車內的空調開啓,沈黎這才找到了一絲涼爽的感覺。雙手在臉上扇着風,看男人臉上也是涔涔汗珠,可卻絲毫不爲所動,還是維持着方纔那份閒適淡然。
抽了紙巾,遞給她。沈黎扯扯嘴角,接過來,“謝謝。你不熱嗎?”
“嗯。”他點頭,“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現在也到飯點了。”
他不說還不覺得,這麼一說,沈黎還真就覺得有那麼幾分餓了,看了手機一眼,竟一點多了,難怪覺得太陽越來越熱辣。
她也不矯情,點點頭便閉上眼睛休息。裴遠珩又細細的瞧了她一眼,有些心疼她,卻是抿了脣發動車子緩緩向市區內前行。
……
裴遠珩找了一家餐廳,扭頭看才發現沈黎已熟睡。有些不忍,只小心翼翼的又繼續開車。期間給陳瀟打了電話訂餐,他則是抱着熟睡的沈黎從地下車庫經由專屬電梯直達頂樓辦公室。
沈黎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她甚至夢到了許久不見的媽媽,還有外公,還有蘇楠,蘇彥。外公也原諒她了,然後她們一起裹着幸福快樂的生活。
然後她笑了,很高興的笑了,笑得都流出了眼淚。
溼溼潤潤的流到了眼角,臉頰。沈黎猛然睜開眼,目光有些許呆滯的望着天花板,大腦回轉了一遍,看着略顯熟悉的地方,她坐起身來,意識漸漸回籠。
裴遠珩的休息室?
掀開被子,她光腳踩在地面上,大理石的地板,有些沁涼,使得沈黎更爲清醒了。
她抿着脣,打開了冰箱開了一瓶水,休息室的門卻突然被打開。沈黎下意識轉身,瓶口還對着脣瓣,便見男人站在門口,他略微挑眉,開口道,“醒了?那就出來吃飯吧。”
因爲口有些渴,沈黎抿了幾口又將水放回去這纔跟着走了出來。
桌面上的資料已然被清理乾淨,放上了食盒。都是密封好的,應該不會壞掉。
沈黎走快了幾步坐下,纔看清楚,這些都是明膳坊裡出來的食盒。據說這裡吃飯還要排號,很難訂到座位,沈黎也只去過一次,還是跟同事一起。
她打開食盒,果然香氣撲鼻而來,引得她肚子裡的饞蟲都開始蠢蠢欲動了。拿起筷子嚐了一口,果然味道還是跟記憶中的一樣。
她略微眯着眼,又嚐了幾口才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你不餓嗎?”
“餓。”看着她吃就覺得餓。
隨即坐下來,悠然的打開了餐具開始動作。
他吃的極慢,動作很是優雅,看得出來修養極好。相對於沈黎來說,這邊就有些慘不忍睹了。
沈黎着實是餓極了,筷子不停的在夾菜,飯也往嘴裡送。吃的有些急了,猛地咳了一聲,男人頓下,拿了水杯遞過去。沈黎急忙接過來嚥下去,眼眶嗆的有些紅了,擡頭卻見男人低低的笑了。
微惱,沈黎咬着下脣,“裴先生,很好笑嗎?”幸災樂禍。
“不好笑。”他搖頭,“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
“……”
沈黎垂下頭,身子也漸漸的向下滑去。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吃個飯而已,竟然狼吞虎嚥被人嫌棄。
“吃吧。”
他淡淡的笑了,夾起青椒肉絲送到她碗裡,沈黎也只是低着頭喃喃的說了句謝謝。他又伸手,夾了一筷子青菜,沈黎下意識要擋掉,他卻硬是塞進了她嘴裡,“別挑食,你看你瘦的。”
他說着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她分明就是個小吃貨,怎麼身子還是這樣瘦弱,這樣可不行。
被裴遠珩這麼一說,沈黎簡直羞愧的沒臉了,就在臉快要垂到碗裡的時候,頭頂傳來男人戲謔卻又好聽的聲音。
“再下去,就成大花臉了。”
沈黎的臉就頓在了距離碗口一釐米處,內心哀嚎一聲。緩緩擡起頭來,繼續往嘴裡塞東西,只是心情卻再也平復不下來了。
她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每每跟裴遠珩單獨在一起,智商就不夠用啊。
桌上的大部分飯菜都進了沈黎的肚子,臨了,還十分應景的打了一聲嗝。這回可是齊全了,她在裴遠珩眼裡,恐怕連最後一絲形象都沒了。
所幸的是裴遠珩對於她這些舉動並沒有說什麼,沈黎細細的觀察了他。裴遠珩挽了衣袖在收拾桌面,後又按了內線讓陳瀟把殘餘的東西帶出去。這期間,沈黎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自欺欺人的把自個兒當成隱形人。
陳瀟進來又出去,眸光在兩人身上小心翼翼的徘徊了好一陣,才得出結論,不簡單!
……
賀氏
宋臨城纔剛送來最新的統計資料,順便提了一下那串念珠。
“你是說,這串念珠是獨一無二的?”
“嗯。”宋臨城點了點頭,“是當年沈小姐的母親找岑師傅打造的,其實是有兩串,一串在沈小姐這裡,還有一串是在沈小姐的母親蘇女士的手裡,這是母女念珠。”
“這串是沈黎的?”他捏着這串念珠,微微蹙眉,“似乎少了一顆。”
“是的,那顆最大,也最有價值。現在少了那一顆,這串念珠其實不值錢。”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賀楚慎擺擺手,記憶中,沈黎似乎是有這麼一串念珠,他曾見過她戴在手上,之後卻再也不見了。
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那裡?
“那這份文件……”
“不急,先放在這裡我看看,你出去吧。”
賀楚慎拿起手機撥了號碼過去,那邊沈黎正發窘,不知道該如何,手機卻適時響起。也不疑有他,拿起手機就接,“你好。”
“小黎。”
男人溫潤的聲音傳來,沈黎微微詫異。“楚慎,找我有事?”
她問道,那正低頭看文件的男人手一滯,握着筆的手不自覺的一緊。
“你在哪兒?”
沈黎四下看了看,發現裴遠珩還在忙,聲音便低了一分,“我在外面啊,你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那天我回來救你。”他說着,沈黎眼一沉,似乎是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有些抗拒,“臨城在現場撿到了一串念珠,應該是你的吧。”
念珠?
沈黎霍然起身,因爲激動,膝蓋撞到了前方的桌面,疼的她呲牙咧嘴,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怎麼了?”
裴遠珩原本就無心工
作,這會兒沈黎弄出這麼大的動響,看她彎着身子頓下,大步跨過來拉起她坐下。“怎麼這麼不小心?”
責備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心疼,看她光潔的膝蓋上通紅的一片。沈黎憋着嘴,“我又不是故意的,還不是……”似想起手機還未掛斷,沈黎看了一眼。
“楚慎?你還在嗎?”
她問。
“在。”
賀楚慎卻微眯着眼睛,男人的聲音?
“你說那串念珠在你手上?那是我的,我馬上來找你。”
那串念珠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念想了,幾年前就不見了,她找了許久也不曾找到,只是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天那樣的場合?
她確定自己是遺失了的,那麼就代表是被人拿走了。那天凱悅那麼多人,到底是誰?沈鳶還是許淑惠?
沈黎合上手機拿了包就要走,裴遠珩拉住她,“你要去哪兒?”
“回去啊。”她似有些着急,撇開了裴遠珩的手就要走。卻是被他拉的緊緊的,不肯鬆開。他方纔分明是聽到沈黎叫賀楚慎的名字,這會兒這麼急着要走,就是爲了去見賀楚慎?
這樣的認知讓裴遠珩十分不爽,自然也不肯輕易放她走了。
見裴遠珩不肯放自己走,沈黎急了,一把甩開他的束縛,“你到底幹什麼啊,我說了我要回去。”
裴遠珩眯着眼,一雙黑不見底的眼眸打量着她,眸子裡帶着些冷意,不似方纔那樣和善。沈黎心裡有些發毛,還以爲自己又哪裡得罪他了。只在心裡暗暗的罵了他一句神經病,簡直喜怒無常嘛,可又不敢有什麼怨言。
最終,裴遠珩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敗給了這個小女人,“我送你吧。”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沒救了。
沈黎這才放鬆了心情,想要拒絕,可轉念一想,她來的時候並沒有開車過來。“好,謝謝你。”
男人略微挑眉,“跟我,沒必要這麼客氣。”
看沈黎眼角抽了抽,他神情愉悅的越過她往外走,“還不跟上?”
……
這邊收了線的賀楚慎臉色陰鬱的坐在辦公室裡,卻是一刻也坐不住了。不管是什麼事情,似乎是隻要一遇上沈黎,他就方寸大亂。
方纔也不過就是個男人的聲音而已,沒想到他竟然就剋制不住了。他向來引以爲傲的自制力在沈黎面前潰不成軍。
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細細的磨蹭着那串念珠。上好的紫檀木,岑大師精細的雕工。他曾經見識過岑大師的作品,所以這件確定是岑大師的無誤。方纔從沈黎的空中大概也得知,她是丟了這串念珠,那麼,到底是誰帶去凱悅那天的會場?
男人起身,單手插在褲袋,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樓下。這裡是十七樓,從上往下看去,人也只是渺小的一個。
可卻不知爲何,他黑眸一動,精準的捕捉到了樓下的那兩道身影。
黑色的輝騰停在了賀氏門口,裴遠珩下車,爲沈黎拉開了門。打開安全帶,沈黎下車,“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只簡單的一句,因爲心繫那串念珠,就趕忙往大廳裡走去。而裴遠珩則是看着她消失的身影,良久才轉身上了車。
直接按了十七樓,沈黎飛快的去了賀楚慎的辦公室,“臨城,楚慎在嗎?”
“在的,沈小姐,您找楚哥有事?”
宋臨城正巧要進去找賀楚慎,就碰到了剛走過來的沈黎,“正巧,這份文件麻煩你幫我給楚哥。我就不進去了。”
“哦,好啊。”
沈黎接過來,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叩叩”象徵性的敲了兩下,門內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請進。”
沈黎推開門,踩着步子走進去。便見到站在窗邊的賀楚慎,他聽到了聲音,轉過身,目光變得柔和。
“你過來了?”
“嗯,這個是臨城給你的。”她遞給賀楚慎,“我的那串珠子呢?”
“在這裡。”
他快步走過去,從抽屜裡拿出來給沈黎,看她那光亮的眸子便知道她有多激動了。“就是這條,當初也不知道怎麼弄丟了,我以爲再也找不到了呢,你都不知道,我後來去找岑大師,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沈黎的聲音裡帶着哽咽,畢竟這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最後一件物品了,可她卻弄丟了。當時她有多後悔沒有好好保管。
“找人看過,說是少了顆珠子。”
他看沈黎那模樣有些心疼,恨不得此時此刻就將這個小女人擁入懷中,可卻不能這麼做,他不能嚇到她。
沈黎笑了笑,“我知道,這顆珠子早就不見了,也是我自己粗心大意。”
只要這串念珠能找到就已經很好了,至於中間的那顆,恐怕是再也找不回來了吧。
“那你可要收好了,別再弄掉了。”
“嗯,我知道了。”沈黎笑了,很甜的那種笑,直接將念珠套在手上,雖然顏色有些暗淡了,可總歸是回到她這裡了。
“楚慎,謝謝你。”
“行了。”他低笑,剛想伸手去揉她的發,卻尷尬的收回,將手插進褲袋,“要真感謝我,請我吃飯。”
“好啊,明天行嗎?”她滿口答應,能找回念珠那是大事,請吃頓飯算什麼。
“好。”賀楚慎笑了,那邊手機響了,他示意沈黎稍等片刻,走過去便見到一陌生號碼,微微蹙眉。
“喂?”這號碼極少人知道,除卻沈黎,宋臨城,也沒幾個人了。
“楚……楚慎。”
“是你?”賀楚慎眼眸裡劃過一絲厭惡,他側頭,發現沈黎正摸着那串念珠,脣角都帶着笑。似感覺到賀楚慎的目光,她擡眼,發現他正在忙,小聲說道,“那我先走了。”
楚慎略微一沉,點頭。沈黎見狀,嘿嘿的笑了笑。看來是賀楚慎說的那個姑娘吧,她還是不要在這裡打擾人家甜蜜了。
看到沈黎離開,男人的眼眸一沉,臉上烏雲密佈,再無笑顏,沉聲道,“你怎麼會有我的號碼?”
“我……楚慎,我好想你,你這三年都去哪兒了,我……”
“想我?”
他冷笑,眸子閃過一絲狠絕,“想我什麼?”
“楚慎,你別這樣好嗎?”
“住口。”他冷聲打斷她,“別再給我打電話。”
“爲什麼?楚慎你……”
“爲什麼?因爲,我……嫌……你……髒!”
他快速切斷電話,緊緊的捏着手機,眼裡迸射出寒光,下一刻他打開辦公室的門,“臨城。”
“楚哥,什麼事?”
“給她點顏色看看。”他眯起眼,眼底一片寒涼。
沈黎回到辦公室,又處理了一些事物,最後才歇了會兒等待下班。
摸着念珠,沈黎想起那天的事情來。
她可以確定自己是把念珠弄丟了,至於又找回來了,那麼,她的念珠一定是被熟悉的人。那天跟她發生肢體接觸的人除卻賀楚慎就是賀岑東與沈鳶。
賀岑東不可能,那麼就是沈鳶了。
她還記得那時候,母親專門帶她去找岑大師,做了那兩條一模一樣的念珠。當時母親一條,她一條,岑大師還說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母女念珠,這世上不會有別條了。
後來沈鳶跟許淑惠來到沈家,沈鳶很喜歡她這條念珠,央求着沈明權要他買,買不到,沈明權還要沈黎送給她。那個時候沈黎不願意,她跟沈鳶吵了一架,第二天沈明權就帶着沈鳶去了樂古齋仿造沈黎的念珠做了一條。
所以,她可以肯定念珠就是被沈鳶拿走的。
好啊,竟然過了這麼久還在打她這條念珠的主意。
沈黎眯着眼,笑意森然。看來,是時候給她們一些教訓了,否則她們還以爲她沈黎好欺負。
wωω▲тtkan▲c ○
……
凌晨,各大報社媒體均接到一條內幕,某當紅女明星出道至今的秘辛。從她出道開始到現在正當紅,出席了什麼樣的活動,拍了一些什麼戲,當初活動的一些風波。
S小姐與京城某C導演夜遊上海灘,S小姐代言某遊戲與其少東二三事,以及S小姐拍攝某某某導演電視劇時,驚現女主角意外換角風波……
一夜之間,互聯網上的話題就已經爆點了,至於某浪上的話題榜分分鐘就破億,大家都在猜測這S小姐到底是誰?
當然,也有眼尖的網友說這S小姐不就是前段時間小三風波的女主角嗎?更尤甚者,網友在天涯海角論壇上把S小姐的祖宗十八代都扒了出來,說的真是似幻似真,引人遐想,胡亂猜測。
一時之間,各大營銷微博與水軍紛紛出動,在網絡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而在某娛樂公司門口,許多狗仔紛紛過來蹲點。最近娛樂圈裡沒有什麼大事件發生,他們也是需要吃飯的,這好不容易爆出了S小姐,他們自然也都想第一時間報道有價值的新聞。
某經紀人辦公室內,屋子裡的人來來回回的走動,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得。“小蘭,去,馬上聯繫那幾個經常合作的營銷博,讓他們改改口風。”
“還有,別再接那些報社的電話了。”
“對了,你們想想,最近到底得罪了誰?”
“小鳶,你最近在劇組沒有跟人發生什麼矛盾吧。”
“……”
“……”
“明哥,你別走了,我頭暈。”
沈鳶疲憊的靠在沙發上,明顯的睡眠不足。她原本才下了戲,好不容易想要睡覺,誰知道突然來了這麼一出,矛頭直指她。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您可別暈啊。你想想,你最近到底……”
“我整天在拍戲,能得罪……”沈鳶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搖頭,“不,不可能是她,她不會這麼對我的。”
沈鳶不肯相信,明哥扒拉着頭髮,一把拉住了沈鳶小助理小蘭的手,“你知道她說的她是誰?”
“額……”小蘭遲疑,手腕骨被明哥狠狠的捏着,“我說我說,明哥,你放開我,疼。”
“是誰?”明哥厲聲道。
“別說,小蘭。”沈鳶開口制止,小蘭卻把心一橫,閉着眼咬牙道,“除了她家那個惡毒的妹妹還能有誰?上次您不也是看到了麼?她把小鳶姐的手背抓的。”
“是她?”那個賀楚慎爲了她,揚言要封殺媒體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