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特意把消息傳到張家,讓張家轉告,而不是直接遞了話去賈家,這裡面的意思張家很明白,徐渭這是表示,他看得是張家的面子才肯給賈瑚再一次機會,可不是就對賈家滿意了。
張侯爺收到信,和侯夫人顧氏嘆了一聲,道:“這次的事,可多少有些攜恩以報的意思,多虧的徐世叔不介意~”隨即又是惱怒,“賈國公可是越發過分,竟爲了壓住妹妹這邊,連給瑚哥兒拜師的事都給挪後。這要擱在那心胸小些的人那裡,可不是說賈家目中無人,看不起他?得虧的徐世叔大度,被這樣怠慢也不生氣,還願意再給瑚哥兒個機會~”
顧氏倒不見得對賈瑚多麼疼愛,只是她跟張氏交情不錯,又深知張侯爺對張氏的兄妹之情,尤其張老侯爺去後,張氏在家家活得艱難,卻依舊不忘孃家,四處不忘讓人找好藥材送回孃家給張侯爺養身,錢財耗費無數,張侯爺心裡更是存着愧意,待張氏越發看重不同,因此也跟着嘆道:“人人只道榮國公賈代善精明幹練,誰能想到,這麼個竟完全不顧長幼有別,倒叫小兒子壓了大房一頭。姑奶奶也是苦命,偏就嫁給了姑爺,倒惹得公婆怠慢~~”看張大爺黯淡了臉,忙又道,“總歸妹妹是有後福的,瑚哥兒年紀小小,就已是這般聰慧,一身不凡,將來啊,定能光宗耀祖,給姑妹妹揚眉吐氣!”
張侯爺也是聽過外面關於賈瑚的讚揚的,不由得緩和了臉色,笑道:“瑚哥兒這孩子我也見過,難得小小年紀知禮懂事,妹妹確是生了個好兒子!”
顧氏看他心情總算好起來了,這算是呼了口氣:“妹妹爲府裡勞神牽掛,這份心意,我可一直記得呢。只以前都不知道該爲她做些什麼纔好,如今總算能借着瑚哥兒報答一下妹妹往日的援手,我這心裡啊,可算是好受多了!”
張侯爺拉下臉,橫着眼道:“你這叫什麼話,妹妹這些年爲家裡操了多少心,不過是藉着張家名義求了徐世叔幫忙,算什麼大事,你心裡就好受了?這還差得遠呢~~”
顧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我能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妹妹對家裡的好?我又何嘗不是時時惦記着妹妹,不過就是那麼一句,結果倒好,招來你這麼一串!”冷哼一聲,顯是氣極了,“闔府裡,就你最惦記妹妹,我啊,那就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
張侯爺尷尬,摸摸鼻子:“我何嘗說什麼了~”見顧氏尤有怒色,頓了頓,叫了人先去給賈家報信,又叮囑着人告訴張氏一聲,叫賈瑚到時候一定好生在徐渭面前表現,好一番嘮叨過了,回頭來,顧氏仍舊餘怒未消,瞧瞧左右,恰是沒人,便輕咳一聲,軟了聲道,“你這發的哪門子脾氣,我不就是那麼隨口一說……”
顧氏眼白往他這邊一睃,顏色卻是緩和了下來……
張氏賈赦收到張侯爺送來的消息,都是大喜過望。
前頭賈代善發話說賈瑚拜師的事等着賈敏婚禮後再談,當時他們夫妻就覺得不妥當,人家徐渭是什麼人,自家賈瑚能有機會拜入他門下已經是幸運了,這會兒再來個拖拖拉拉……
可無奈,這是賈代善的決定,哪怕他們再怎麼不滿,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最多在背後嘀咕兩句賈代善偏二房偏得都沒邊了,竟還使出這樣的手段壓制他們大房,轉過身,憋着一肚子不滿,趕緊求張老太太張侯爺在徐家面前多爲賈瑚說說好話——等着後面賈敏出嫁,回門,前後五六天都過去了,徐家沒有半點消息,賈代善也彷彿把這件事忘了一般半句不提,賈赦張氏倒是惦記着,可卻根本找不到機會跟賈代善要求這件事——拖到最後,夫妻倆對此事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現在突然的,徐家竟然主動傳來消息過來?活脫脫的天降餡餅,驚喜實在太大,倒叫賈赦張氏許久許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渾渾噩噩,只覺身在夢中。
“瑚兒,還能有機會拜徐大人爲師?”張氏迷迷糊糊地看着賈赦,語調輕飄飄的,幾乎是夢囈一般地問道,“大哥剛纔是派人來說,徐家讓我們不日帶着瑚哥兒去徐府拜見?”
賈赦自己也發懵呢,聽見張氏問,好不猶豫,半天了,才遲疑道:“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
兩人對視一眼,看着對方臉上的不可置信,恍惚了好一會兒,猛然驚醒過來,再不羅嗦,趕忙一齊去找了賈代善回稟這件事,心裡打定註定,這次,即便賈代善再說出花來,他們也是絕對不能退讓了——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樣的好機會?!
誰知,賈代善在乍然聽到消息怔楞了片刻後,態度卻是出奇的好,揚起開懷的微笑,用一種讚賞的眼神溫和地看着張氏,道:“本還想着過些日子就遞拜帖去徐家,倒不像,反是徐家先開口了。親家怕是在這裡面出了不少力吧?可是難爲你了!”顯然的,她是壓根不相信徐家會主動要求收徒,認爲是張家在裡面施了力~
賈赦聞言,恍然大悟,又是感激又是欣喜地看着張氏,雖礙着賈代善在不好多說什麼,可那眼神裡,明明白白地都是對張氏的滿意和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的歡喜。
張氏見狀,便把到了嘴邊的否認的話嚥了回去,抿脣笑道:“我原不過也就是惦記着瑚哥兒,才試着給家裡帶了個口信……本就是那麼隨口一說,誰知道,徐家竟然真的來了消息了,我現在這裡還雲裡霧裡、不敢相信呢!”
賈代善最滿意張氏的,就是她這種謙恭不邀功的姿態,比之做了點什麼,直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的王氏,張氏這一點,果不愧是張老侯爺嫡親的女兒!
“總是你費了心思,瑚哥兒有你這個母親,可是他的福氣!”賈代善讚了一句,賈赦臉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喜色,不等他說話,賈代善語調一轉,道,“既然徐家來了信,那就趕緊然瑚哥兒準備準備吧,初二的時候,我親自領着他去徐府!”
賈赦張氏駭了一跳,臉色登時就變了,驚呼道:“老爺,要親自帶着瑚哥兒去徐府?”
賈代善似乎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變幻了顏色似地,只笑道:“瑚哥兒可是咱們府裡的嫡長子,如今他要拜師,這是何等的大事?我豈能缺席?”倒是義正言辭冠冕堂皇。
這要不是前面賈代善遲遲拖延着時間,完全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的模樣,賈赦張氏怕還就以爲賈代善對賈瑚有多上心愛護了。
“雖說如此,老爺可是咱們府裡的定海神針,瑚哥兒拜師一事,說小不小,可說大也不大,還要勞動老爺親自出馬,這我們可哪兒受得起?!”張氏驚駭過後,迅速沉下心來,勉強剋制着自己不要失態,說道。
徐渭雖然深受皇寵,也是一品大學士,可賈代善卻是超品的國公爺。他親自帶着賈瑚去徐家,難道徐渭還能真當着他的面拒絕收徒?張氏想着就是心驚——這可不是隱隱地在脅迫徐大人嗎?若是徐大人心裡藏了不快,便是真收了徒弟,那賈瑚還能落得好去?更不要說這件事裡還有張家在裡面使力,要是被徐大人誤會張家在算計他……
張氏不相信賈代善不知道這些利益糾葛,可他還是決定這麼做——張氏不管賈代善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可是這樣毫不把賈瑚的利益放在心上?張氏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如此痛恨賈代善!只恨不得生活永遠沒有這個人才好。
賈赦不是白癡,自然清楚賈代善話裡的不妥,雖沒有張氏這般激動,心卻也如墜入了冰河一般,冰冷得沒有一絲熱氣。他在賈代善心裡就那麼輕賤?讓賈代善在算計他兒子的時候沒有一絲顧忌不說,甚至還這樣笑眯眯的,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的一樣?“父親……”他喃喃一聲,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賈代善很清楚地看到了大兒子眼底的失魂落魄,但不過是一眼,他就轉過了頭,看着張氏,淡淡道:“瑚兒那也是我親孫子,我爲自己親孫子做點事,說什麼受不受得起?!”看張氏還要說什麼,賈代善一眼橫過去,意味深長道,“怎麼,難道我老頭子,連帶孫子出門的資格都沒有了?”
張氏賈赦還能說什麼?賈代善都說到了這個地步,根本已經是不容置喙,他們便是說破了天去,賈代善不放在心上,又有什麼用?
只是離開了賈代善書房,張氏含着水霧看了眼賈赦,慘然搖頭失笑:“老爺可是對瑚哥兒好一片愛護之心呢,大爺看着,高興嗎?!”咬着牙,憤而怒道,“若是瑚兒真有什麼、我……”一甩手,領着下人轉身大步就走了。
自張氏嫁入賈家,慣來溫柔賢惠、細心熨帖,便是有賈赦偶爾不着調幹了渾事,向來也是賈代善賈母做了黑臉,張氏卻是從來溫聲細語,人前人後,給足了賈赦面子。這般失態的憤怒,卻是賈赦第一次見。
看着張氏毫不掩飾怒色的背影,賈赦心頭滿滿都是苦澀。張氏自嫁了他,就沒過過一天舒心順暢的日子,甚至到如今,連親子瑚哥兒都要被算計——說到底,是他對不住她~
這般想着,對賈代善也愈發心寒,事關賈瑚,對他們這做父母的解釋一下爲什麼要這麼做就那麼難嗎?要真是爲了家族好,他們難道還能反對了不成?!我也是父親你的親生兒子啊……賈赦站在原地,驀地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分明比哭還難看……
“大奶奶回去後很快就找了瑚哥兒去說話,大爺在園子裡站了好久,然後就出府了,是帶着身邊小廝去的,門房被車的時候聽了一耳朵,似乎是和繕國公家的三老爺一起去喝酒了……”賴大仔細彙報着自己的消息,一面小心觀察着賈代善的顏色。方纔他莫名被派了任務去看賈赦張氏夫婦在做些什麼,一看,夫妻兩似乎心情都不怎麼好,賴大家的心裡也是好奇,這都怎麼了?可賈代善面無表情的,完全看不出息怒,更叫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聽說前面賈赦張氏來見賈代善之前可是興高采烈的,一出來就壞了心情,難道,是他們那裡做錯了又挨賈代善的訓斥了?不像啊~
賈代善可沒空理會白抓撓心的賴大,坐在椅子上,沉吟一會兒,擺擺手,讓他先下去:“沒你的事了,回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賴大又站了一會兒,確認賈代善真沒旁的事吩咐了,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一關上門,忙拉了一旁伺候的人到邊上小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空寂一人的房間裡,賈代善背靠上椅背,在無人處,終於流露出了屬於他年齡的老邁來,先前在賈赦張氏面前還精神奕奕的雙眸裡,也現出了渾濁的顏色。雙眼無焦距地定定看了半空許久,賈代善緩緩合上眼眸,發出了長長一聲嘆息~
“老大……”
他知道,方纔他怕是傷了賈赦張氏的心了,否則,張氏不會一回去就找賈瑚說話,賈赦也不會呆呆在園子裡站了那許久!可是,賈代善並不後悔!
這些日子,他的身子是越來越虛弱,多年上位,賈代善好歹也懂一些醫理,以他這樣的身子,如今也不過是再熬日子,至多也就是這一兩年裡的事了。可他真要去了,靠着老大老二,榮國府會變成什麼樣?
賈赦紈絝平庸,偏又是長子,靠着他,榮國府根本不可能在朝中站穩腳跟挺直腰板。賈代善更看重的是自小便聰穎好學的賈政。如今天下承平,武官一途已經越發衰落,沒落的勳貴也是屢見不鮮,唯有正經科舉取士,纔是興旺家族的不二法門。可惜的是,賈政前面幾次科舉皆是不第,如今他身體這樣,便是賈政此次真能考上,他又能爲愛子安排多少?
先頭沒仔細想,這回張氏說起徐渭,他卻是心頭一動,徐渭大人這樣的人才,竟然在他那樣怠慢之後,還傳話過來說要見賈瑚,這張家在徐家的面子,可是有分量啊。賈代善倒也沒敢想壓過賈瑚讓徐渭提點賈政,人家到底是張家的親友,斷沒有撇開了大房單幫着二房的理兒,可在賈瑚之外,再收下賈珠,順便讓賈政在徐渭面前露個臉,博個好印象,這應該沒問題吧?賈代善堅信,以賈珠的聰慧和賈政的有禮,徐渭定會喜歡的。
賈代善打定了主意,自然不會更改,因爲知道賈赦對賈政已經是滿肚子的怨氣,賈代善生怕自己說了自己的打算,賈赦張氏面上不說,暗地裡卻使絆子,乾脆就把一切都隱瞞了下來,以賈赦張氏愛子之心,哪怕是知道計劃不妥,可爲了讓賈瑚順利拜師,便是有再多不甘也會忍下。等着一切塵埃落定,賈赦張氏便是再不高興也是無法了。
賈代善想到此,站起身便去找了賈母,囑咐道:“再過一個月,便是瑚哥兒五歲生辰了吧?你仔細去庫房挑些好的給他做生辰禮。”
這沒頭沒腦的,突然要優待賈瑚,賈母心裡哪能高興,皺緊了眉頭不悅道:“他一個孩子家家,又不是整生,何必這麼大場面,還要是庫房的,他個小人兒,沒得折了福氣!”
賈代善自己雖偏心着二房,卻是見不得賈母這般說話,當即就板起了臉:“我賈代善的孫子,福澤深厚,有什麼擔不起的。讓你送你就送,哪來這麼多話!”
賈代善這一發火,賈母倒是不敢說什麼了,可心裡哪能痛快,陰着臉撇過頭,看都不看賈代善一眼,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賈代善便嘆息了一聲,軟和了態度,細細把他的打算和她說了一遍,解釋道:“怎麼說這事是張家賣的人情,老二珠哥兒是沾了光的,咱們好歹也有個表示,免得寒了老大的心。”
事關賈政前程,賈母還有什麼不肯的,忙不迭點點頭,“老爺放心,我一定細細挑選,不會委屈了瑚哥兒的。”一邊只抓着賈代善一疊聲問道,“我也聽說徐大人才學極佳,在文人圈裡,也是鼎鼎有名的,他要能多提點着政兒,那可真是太好了。”又着急地盤算到時候該帶些什麼禮上門,“第一次去,這禮可不能輕了!”
賈代善也不攔她,由着她忙的前後團團轉,讓人上了茶,自己親自斟了一杯,慢慢喝起來……不要怪他偏心,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爲了榮國府的將來而已~
“好了母親,你就別生氣了。”
張氏房間裡,賈瑚倚在張氏左邊,拉着她的胳膊,無奈地勸解道,“您現在便是在生氣憤怒,除了氣壞您的身子,還能有什麼好處?祖父決定的事不是照樣不能更改?那您拜拜氣壞自己的身子,又是何必?~好歹先消消氣,靜下心來纔好!”
先頭賈瑚正在讀書,突然就有蘇媽媽急急忙忙過來,說是張氏發了好大火,氣得臉色都白了,要他趕緊過去。等着賈瑚趕到,張氏正捏緊了拳頭狠狠咬着脣,眼睛裡都快要噴出火來了。賈瑚又驚又憂,忙問怎麼回事,卻不想,竟又是賈代善偏心眼趕出來的事,心裡着實是膩歪得慌,倒也記着張氏一心爲他的好,便細細勸慰道,“再者,祖父到底是一家之主,難保不是真有什麼大事要找徐大人,母親這會兒就先氣壞了身子,可不是不值?”
張氏冷笑:“有事?要真有事,怎麼不自己遞帖子去徐家,偏要藉着這次的機會?分明就不是什麼能搬出檯面上來講的。你不知道徐大人的爲人,最是厭惡有人算計他,如今不管你祖父打的什麼主意,只單他藉此上門一事,就足以讓徐大人心生不悅了。”張氏咬着後牙槽,狠狠粗喘一聲,轉頭看了賈瑚,臉上便浮出了悲色,“先頭你祖父一再推脫,這會兒卻又……我可憐的瑚兒啊……”
蘇媽媽金媽媽等俱都哀傷難當的垂下了頭。
賈瑚又好氣又好笑:“母親,如今一切還未明朗,便是前景堪輿,可還沒真到那絕望的時候呢!”
張氏聞言,拉過賈瑚想要把他攬進懷裡,被賈瑚輕輕掙開了,張氏便也不再勉強,只又嘆息一聲,道:“我知道瑚兒你天資聰慧,小小年紀,所知所學並不少於那比你年長許多的,可無論怎麼聰慧,你到底還小,這人心權勢,你哪裡能明白?!你祖父是什麼人?國公爺,他帶着你去徐府,難道徐大人還能當着他的面下他的臉?可徐大人心裡勢必不痛快,這一來,他又哪能待見你!”
賈瑚便笑道:“那也是我的命了,總歸是我沒那個福氣得此名師。母親不必放在心上,兒子自己用心攻讀也是一樣的。”
“這怎麼能一樣!”張氏激動道,“若沒有你祖父,我和你父親帶着你去,旁的不說,徐夫人往日便疼我,跟你外祖母交情又好,我求求她,好歹還能再加幾分希望。如今呢!再說了,徐大人跟普通老師能一樣?有這樣的老師跟沒有這樣的老師能一樣?!”
賈瑚卻不理會張氏的激動,只平淡道:“可是祖父插手了,一切都已成定局,母親,你又能有什麼辦法!”
“我……”張氏雙手一緊,欲要發脾氣,視線對上平靜無波的賈瑚,一瞬間,滿腔的怒氣便彷彿被戳破了的氣球,整個人一下都頹喪了下來。是啊,她還能有什麼辦法?賈代善才是這府裡的一家之主,他都已經做出了決定,她現在就是再生氣,除了把自己氣個半死,還有什麼好處?!
這般想着,張氏臉上便顯出了濃濃的哀慼,幾近乎了絕望一般,木愣地坐在那裡,輕輕閉上了眼睛。
賈瑚看在眼底,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安慰的話不知不覺間就那樣脫口而出:“母親放心,兒子也不是白給的,便是祖父真有計算,兒子總歸不會讓人白白欺負了我們的!”
張氏初時還有些迷糊,待回過神來,心頭不由一暖,雖不信賈瑚真能做到,可兒子有這份心,作爲母親,她已經足夠滿足了。摟了賈瑚拍拍他的腦袋,這次他倒是沒有拒絕,張氏欣慰道:“你還小呢~”
賈瑚扯動了嘴角,揚起眉:“母親放心,兒子有數呢!”
打不還手、這可不是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