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妮修整好自己, 感覺自身一身粘乎乎的感覺都沒有了。
取而代之是秋風吹在身上那種清涼與清爽,風中還夾雜着一股菊花的香味。
梳洗後,自然不像來時那樣全身心的感官都聚焦在自己這一身汗漬漬的身上, 心裡放了空, 便得閒觀看起來了這四周的環境。
此時正是晚上。
秋風吹起。
那些護鏢的漢子們, 難得輕鬆並坐了下來, 這偏僻的客棧太小, 貨物在外面並不放心,有人就是直接覺得這旅途聚會嗎不在外面得不了什麼趣。
便三三兩兩在外面的一大塊空地上席地而坐了起來,屁股下面就墊着兩把草, 和坐在那大戶人家的軟椅上一樣的舒服,絲毫沒有什麼不自在。
三五人圍成一圈, 中間燃起了一堆小火篝, 再去馬車裡面帶出點自家的酒, 去店裡面買點花生米,窩頭, 就這麼盡興的胡吃海喝,談天論地講了起來,到最後會變成一地狼藉,個個都很盡興。
白四妮出來看了看,眼尖便看到白子貴和那趙小公子坐在一塊, 兩人談笑晏晏, 此時也說不上自己心裡有什麼感覺。
覺得自己就有點像拆散董永和七仙女的娘娘似的。
走了過去, 直接在白子貴身邊坐下, 扯下帷帽, 那一瞬間白四妮感覺好像有很多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一羣倒吸冷氣的聲音, 還有嘆息的聲音。
白四妮看着周圍人異樣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也不在乎。坐下來就與白子貴以及趙小公子交談了起來。
談了一會兒話,心裡也覺得這趙小公子蠻可愛的,臉圓圓的白白嫩嫩,小小的像個小白包子一樣,想要上前去摸一把,感受一下這質地是否與那包子一樣,質地細膩綿軟有彈性,還帶着絲乎的熱氣,手剛伸到半空就被白子貴一把截胡了,生氣的說。
“姐,你別碰她,他膽小的很呢。”
趙小公子果然有些哆哆嗦嗦的。怕不是有些冷了吧,問那趙家僕人:“怎麼不給你家主子多披一件衣服啊?”那趙家僕人被問的臉都有些白了。
那小公子連忙道。
“我不冷,我不冷的,這兒有個小火篝的,而且我這衣服是用XX棉製作而成的,特別保暖,我阿孃說那暖氣被鎖在衣服裡邊,哪怕是在外面大風雪裡站了兩個時辰,身體都熱乎乎的呢。”
“哈,當真!”白四妮聽到這,這挺奇的,她又愛聽些所謂家長裡短,充滿着回憶和人情味的故事,不免就講了起來。
白子貴看他們要講的火熱,卻沒有他的份,連忙打斷:“阿姐,我們要聽老漢講故事呢,你別打擾我們了。”
白四妮臉一黑,看着白子貴這般,頗有些咬牙切齒,他是誰家的?他沒點數嗎?
看着白子貴對趙公子的那個百依百順,那個柔情萬千,這是令人作嘔啊,這個反差也太大了。
而且一想着這一出門,自家的小師弟就被這胖可愛的小公子那拐……引誘的去,會不會責怪她沒看好這愛亂來的白子貴,心理焦慮着。
系統又跑出來了,不怕事的看熱鬧似的笑着說,“看你這小師弟就是倒插門的份,而且你不應該擔心他們兩個走上gay的這條不歸路嗎?”
白四妮:“滾!”
依舊在那兒坐着不動,白子貴用眼神暗暗的示意了她好幾回!
白四妮都還是不動,坐如鐘,定如鬆。
白子貴……。
那和他們一起烤火的老漢講完這一個故事,看他們之間的舉動,眼神頗有些隱隱較量,心思都不在聽故事上了。
眼珠一轉在他們幾個之間打了個轉,目光落到了白四妮身上,心裡有了較量。
道:“小姑娘真是身手不凡,那容貌氣質都頗有些高山初雪,雲後新月的感覺,美啊美。”
白四妮被老漢這麼一講,頗有些害羞,把頭低着小聲羞道,“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直接明瞭的誇我!”
這誇讚真是熱情啊。
把白四妮的臉都燒了個緋紅。
只聽老漢轉而又道,“美則美矣,但老漢年輕的時候可見過更美的,無論姿色儀態,皆在這位小姐之上,你們說奇不奇?”
白四妮……媽蛋!
白子貴和趙小公子看了看白四妮眼,然後兩人齊齊搖頭。
特別是白子貴,還說了那麼一句讓白四妮吐血的話。“不奇 。”
老頭子哈哈大笑了一聲,抓起放在腳旁邊的酒袋,就是大喝一口。
然後盡情的讚歎一聲“哈!”
吧唧吧唧嘴巴,回味了片刻。
“唉!”老頭子放下酒袋。白子貴和趙小公子就知道他要開始講故事了!
果不其然,老頭子娓娓道來。
“小老兒十年之前也是參加過戰爭的,連何之戰,你們曉得吧,那一年可徵了好多人,高昂的贖銀百姓根本負擔不起,人們只能上戰場去,操起傢伙就上,沒有什麼兵器給孩子們防身的,窮苦人家只能給自家孩子送上一根削尖的樹枝和一些乾糧。”
“想必那時,沒什麼村子可以得到辛免,你們村子也是的吧!”小老頭兒如是說。
聽到這話的三人齊齊點頭。
又聽得老頭兒望着明月嘆了一聲,喝了一口酒道。
“我當時也苦,上了戰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整個一貧苦人家出來的瘦弱老頭子,在戰場上沒有什麼用,那恆老將軍指着我說,“這臭小子去戰場,怕是要去白白送人頭的,到時候還要被殺掉一個人。把自己給搭進去,虧了,虧了。讓他在後方去鏟屎燒水吧!””
“哈哈!”
三人聽到這兒,連着那些僕人們都笑了起來。這恆老將軍也太有趣了。
趙小公子等不及要聽下文了。拍着自己的膝蓋催促道,“快點,快點。”
老漢呵呵笑了一聲,接着講了下去。
“於是我這麼一個是我老頭子就在馬糞堆裡住下了,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柵欄打開,把馬屎給掃出來,清理一下馬圈,然後再去把前天下午打來的草餵馬。去澆水,施地,燒火,那也是每天不得閒的。雖然很累。但是看着那些與我同來的錚錚漢子,上場殺敵,以血肉拼出一條我朝的光明大道,便是再苦,也甘之若飴。有好幾次,都覺得自己已經到了風燭殘年,但是想着能在有生之年爲這麼一羣以血肉之軀拼搏的夥伴做做些什麼,也是挺好的。也是命好,竟被我這麼撐了過去。”
小老頭兒笑了一聲,聲音有些啞。
“後來我生了大病,沒法動了,便被轉到了傷兵營裡面去了。去養傷。每天看到左邊的人是被圍殺一個敵人而被傷到,右邊的人是爲了救同伴而被砍到的傷口,頗有些無地自容,天呢!漸漸冷了。衣裳被褥內被雪山崩落截在了另外一方,傷兵營裡很快就有人堅持不住了,沒衣,沒藥,很快一個個死亡了過去。帳子裡面每天都要擡出去幾個人,帳裡全都瀰漫着死屍一樣的味道,可能那也只是感覺。”老頭兒如是講。
白四妮他們三人就這麼靜靜地聽着,不做聲響。心裡有些沉重。
“帳子裡全是絕望,每死去一個人,這心就往這冰窟廬裡面掉下了去了一點。大家都這麼想的,我們在這裡,不過在靜靜的等死,等待死亡,哪一天把我們拖出去,有些人都已經開始拒食,要爲前方的士兵們省下一點口糧,在我們失了希望,在那絕望中想要安詳的去往另外一個世界,接受十殿閻王的審判時,王爺來了,對,就是那個晨王爺。”
老頭兒說到這兒,尤爲激動。白四妮心想,怕是轉折要來了。
“帶着他娶的妻子進來了,對我們進行了一番慰問,王妃那是生的是面容姣好,氣度不凡,怕是天上的仙人下凡,都比不得!”
白子貴問:“真有那麼美。”
“那是當然!”老頭兒有些生氣,聲音都提高了幾個度說。“那是把人世間最富麗華美的辭藻都堆砌在她身上都不爲過,這位小姑娘在她的面前怕是要自慚形穢到八百萬千里都不爲過。”
白四妮……怎的又扯上我。
說:“老伯,你接着講下去吧!”她也想聽聽這接下來的故事,到底這王妃有什麼樣的魄力才能使這刀子嘴的壞老頭兒心甘征服。
想完還狠狠的盯着白子貴一眼,讓他少惹事。
白子貴……委屈,心疼的抱住團團的自己。
老頭子懟完人以後,那是一個心情舒暢道。“王妃進來了以後,先是照例進行了一番慰問,然後再次鼓勵我們那豪言壯志,深深的打動了每一個人的內心,熱血突的沸騰了起來,連老頭兒我當場就想站起來,感覺自己還能再奮戰個20年也不爲過,那些話真的有道理,真是聽了那些話,當場死過去,都死而無憾心滿意足啊,當場我就吃了兩個饃饃,第二天就生龍活虎了,你們說奇不奇。”
白子貴……心理作用吧。
白四妮……這灌雞湯吧。
趙小公子……拍手“好厲害,真的好厲害。”
“哈哈。”老頭子見到這羣小年輕人一個個驚呆了的樣子,感覺他們被折服了。不禁有些得意。
接着道:“王妃說完了。還親自要爲我們治病上藥,我們這一羣髒了大半天,十天半個月沒洗了,且男女有別,哪裡肯,百般推辭,到最後王爺也發話了,說只遠遠看看傷口便是,哪怕是這樣,我們也頗有些尷尬,一個個髒兮兮的躲遠點,待王妃看了傷口,面上波瀾不驚,沒有一點嫌棄,是有些沉重而已,竟取了王府的神藥來給我們這一羣不值當的人治病,推辭不過,只能受着,都期盼自己好能活着才能對得起這些藥啊,那藥忒奇,當天用,翌日早,便見成效,喜得我們啊一個一個撿了第二條命似的,蠢蠢欲動要上戰場。”
白子貴嘴角咬着一根草,另一隻手撐着自己的頭道,“不過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故事嗎?沒什麼好奇的嗎?還不如你上回講的那個將軍三打老虎精的故事有趣。”
老頭兒聽到這句話,額頭皺了起來,想了想,越來越皺,臉都要擠到一塊去了!說:“那藥不奇嗎?那美人不奇嗎?”
白子貴搖搖頭道,“美人有多美,哪裡是辭藻可以說出來的,況且老伯你也沒用什麼辭藻,就這麼說了出來,很美很美,小生哪裡領悟得到啊,況且那藥有多神,你倒是說個名字啊,這沒憑沒據的,還不如聽你在馬廊裡睡覺有趣呢。”
周圍人聽了這話都笑了起來。
老頭啊被這麼拆了臺也不鬧,想了想那王妃的容貌說。““雲發豐豔,蛾眉皓齒。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唉,罷了,罷了,小老頭兒在詩文中也只能找到這些詞了,不信便罷了吧,看到了纔是真的。””
衆人一聽便覺得姿色無雙,被老伯這一番有色有味的描述下來,衆人都有些餓了。
老頭沉下聲來問白子貴,“這回美了吧!”
衆人都憋着笑,白子貴連忙點頭說:“美了,美了。”
老頭又想了想道:“當年的那些藥我沒有在乎,反正當年那治治天花的牛痘之法也是她想出來的,她講好像是一個叫愛德華·詹納什麼人的法子。誰也不認識,雖然這麼說,但是衆人都稱她爲醫妃呢,醫者仁心,面貌祥和,實在擔當得起。”
白四妮和白子貴聽了這種接種牛痘治天花一法,兩人面面相覷,是有什麼想法破土而出,只聽那老頭兒接着講。
“我還記得當年用藥時,她開了一味藥,非常神奇,救活了無數人,連敵國都想要這個方子,不過這個方子後來被保密了,被國家所壟斷,現在叫什麼青藥!”
白子貴和白四妮雙雙噴笑出聲,青藥,哈哈哈,還□□呢。
“原名我記得清清楚楚,叫什麼青黴素。”
白四妮和白子貴噔等一下呆在那裡,呆若木雞。
只聽得趙小公子在那裡拍場捧場道,“哇,好厲害啊,原來我小時候接種牛痘之法是她弄出來的,真是厲害,連那等青藥她都弄出來,我好崇拜她。”
老頭子聽了這恭敬的話,身心舒暢,被火這麼一照,全身暖洋洋的,免不了多喝了幾口酒。
白四妮和白子貴鎮靜了一會兒,白四妮率先反應了過來。
跨坐在老頭子的身邊,擠去旁邊那人,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問:“那王妃……。”
白四妮想說些什麼,但是臨到嘴邊又說不出了,總不能問老伯,那王妃是不是穿越的嗎?從這個故事來看,這十有八九是穿越者,便想問問那王妃的生平事蹟,想打探出更多消息。
便聽到遠處吵吵嚷嚷的向這邊喊了一句,趕車老頭兒,走啦,走啦,上路啦!衆人只好收拾起東西來,這件事只能待會兒找時間來慢慢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