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幽幽驚住了。
閉着眼睛聽就能把問題聽出來？他不用看公式不用看圖表，就能知道什麼地方有錯誤？這……這怎麼可能呢？普林斯頓大學的教授都做不到這一點。
“唐老師，這裡……究竟有什麼問題？”路幽幽問。
“不着急。”唐縱擺了擺手，指指女孩手中的論文，“你先用筆在這些地方做個記號，最後再來解決這些問題。”
路幽幽點點頭，依言用記號筆在論文上劃出有錯誤的內容。
唐縱靠坐在椅子上，示意路幽幽接着讀下去。
他們只有一節體育課的時間，很罕見地，這一次體育老師沒有生病沒有出差沒有突發狀況，衝破千難萬險與語文數學英語物理老師的重重截殺趕來上了體育課，唐縱都要感動了，他上學時怎麼就沒有碰到過這麼敬業的體育老師。路幽幽的論文長達一百多頁，四十五分鐘的時間肯定是讀不完的，只能讀到哪兒算哪兒。
唐縱眯着眼睛，慢慢地點頭，一邊聽路幽幽讀論文，一邊偷看眼鏡的反應。
真話。
真話。
真話。
假話！眼鏡提醒。
“等等！這裡有問題。”唐縱睜開眼睛，打斷路幽幽，“先做個記號。”
女孩點點頭，把紙頁折了一個角。
……
假話！
“停！這裡有問題。”唐縱說，“先做個記號。”
女孩點點頭。
……
假話！
“等一下，有問題，剛剛讀過的地方。”唐縱睜開眼睛。
路幽幽乖乖地做下記號。
下課鈴響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你接下來還有課。”唐縱叫住路幽幽，從抽屜裡取出一本書來遞給她，“路幽幽，我這裡有一本參考資料，是我之前閒暇時和幾個朋友共同編寫的，如果你找不到什麼好教材，那麼可以看一看這東西，論文中的那些問題，你在這本資料裡也都能找到答案。”
路幽幽怔怔地接過唐縱手中的書，厚厚的一大本，捏在手裡一沉，“這是……唐老師自己編的書？”
女孩滿眼的不可思議。
“我和幾個朋友一起編着玩的，當然啦，我沒什麼水平，這東西僅供參考。”唐縱哈哈笑，“不要太當真哈。”
路幽幽低頭翻開手中的教參，這不是一本出版的書籍，而是一疊打印的資料，沒有封面也沒有封底，她大略地翻看，很快就被這本書中的內容深深地吸引了進去……說真的，路幽幽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理論物理學教材，她以往所見的相關教材無不艱澀難懂極度高深，如果沒有導師解釋，普通人根本無門而入。
路幽幽慢慢瞪大了眼睛，只是隨手一翻，她已經能看出來這本書編者的水準……太厲害了，原本晦澀混亂的理論在他的筆下變得清晰而簡明，寥寥幾語就能闡明一條定理的本質，路幽幽看了一眼目錄，這本書構築了一個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的理論框架，爲學習者指出了一條明路，極大地降低了自學的難度。
就算是當初在普林斯頓大學的圖書館裡，路幽幽博覽羣書，都從未見過這樣的教材。
路幽幽覺得自己在普林斯頓的導師肯定沒有這個水平，能編出這本書的人絕對是大神中的大神，必須要對本學科理解透徹融會貫通……但這還只是唐縱隨便編着玩玩的？
路幽幽擡起頭來，瞠目結舌，滿臉的震驚。
唐縱看着她笑，依舊悠悠地喝着茶。
“一本好教材，要把最難的東西講得最簡單。”唐縱說，“而不是把問題複雜化，連學生都讀不懂的教材肯定是失敗的。”
路幽幽高山仰止。
“這本材料我就先借給你了。”唐縱說，“你回去之後可以按照它自學，我相信憑藉你的才華和能力，應該能非常輕易地掌握其中的內容，看完這本教材之後，你應該就能自己解決論文當中的問題了。”
“唐老師……你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太厲害了。”路幽幽緊緊地抱住懷裡的教材，眼眶頓時就紅了，從普林斯頓離開之後，她根本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這本書就是她灰暗生活中的一線光明，她第一次又看到了重回物理學界的希望，這一切都是唐縱給予的。
“哦，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注意。”唐縱忽然想起來一件很要命的事。
“嗯？唐老師你說。”
“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唐縱叮囑，“也不要把這本教材給別人看，更不要說是我在指導你，無論是誰問你，你都要保密，明白了麼？”
路幽幽不明白了，爲什麼一定要保密？她甚至想着今後要把唐縱推薦給那些世界名校，讓他們聘請唐縱去做教授，在路幽幽眼中，唐縱這樣一個大神屈尊在一所中學裡當班主任簡直就是人類的損失，如果他能進入牛津劍橋哈佛麻省理工，說不定又是一位愛德華·威滕級別的超級大牛。
不說別的，就單憑這本教材，如果它能成功出版，一定會迅速傳播開，被國內各個大學爭相採用。
“爲什麼？”路幽幽問，“老師你這麼厲害，爲什麼不能告訴別人？”
“呃……老師我淡泊名利，不願受到俗事騷擾。”唐縱撓了撓頭，“如果你把這件事告訴了別人，一定會有很多人來煩我，我喜歡安安靜靜的一個人搞搞研究。”
路幽幽明白了，如果這件事傳開了，那麼唐縱的平靜生活一定會被打破，唐縱這樣一心搞學術的人，肯定是很不願意被大衆和媒體騷擾的。
“好，我記住了，一定不告訴別人。”
唐縱很滿意，揮了揮手，“去吧，好好學習，你手裡的教材只是第一套，我這裡還有另外幾套，你學完了這一套，還可以來找我要第二套。”
“還有第二套？”路幽幽眼中迸發出巨大的驚喜。
“不光有第二套，還有第三套呢。”唐縱嘿嘿笑，“只要你願意學下去，資料永遠都有。”
路幽幽撲了上來，緊緊地抱住唐縱，唐縱嚇了一跳，小姑娘把臉貼在他的胸口上，亮晶晶的大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老師我愛死你啦！”
剛剛下課回來，正要進門的張曉東嚇得一抽，手上的教案和課本噼裡啪啦掉了一地，掩面而走，“哎呦我的媽哎，非禮勿似非禮勿似。”
“哎？哎張老師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張老師你誤會了！張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