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
數學考試開始。
唐縱把密封完整的試卷舉高示意一圈，然後拆開封套，把厚厚的一疊數學試卷攤開在講臺上壓平。
“數學考試現在開始，請大家把所有與考試無關的東西收起來，不許交頭接耳，考試途中原則上不許上廁所。”唐縱沿着走道發試卷，看着學生們瞬間蒼白的苦瓜臉，他心裡有種正在發死刑通知的感覺。
“每個人會有兩張草稿紙，如果草稿紙不夠用，可以舉手再找我們要。”
學生們顫抖着雙手接過試卷，大略地掃了一眼，瞳孔逐漸放大，心跳緩緩加快，呼吸慢慢急促。
撐住。
撐住。
千萬要撐住……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下課鈴響起之後。
考完試之後再死，可以視作是夙願已了，無牽無掛，去得了無遺憾。
但如果試沒考完就掛了，那麼就是畏試自殺，算是懦弱的逃兵。
唐縱嘆了口氣，心說不是我要爲難你們，你們別瞪我，掛了化成怨鬼也別來找我，要怪就怪出題老師吧……唐縱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數學考試的恐怖感同身受深有體會，他當年上學時上不敬天下不畏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敢在土地爺頭上撒尿，但一怕老爹的擀麪杖，二怕數學考試那漫長的兩個小時。
學生時代，數學考試一旦開始，唐縱就會陷入完全呆滯的狀態，不知如何消磨兩個小時的考試時間，唐縱會花上一分鐘的時間把試卷看一遍，然後花十分鐘寫上自己的名字，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裡，唐縱會用小刀把橡皮切成小塊，然後把塑料直尺當成槓桿，將橡皮投向監考老師。
某日唐縱將橡皮投進了監考老師的鼻孔內。
老師大怒，全班遍尋元兇而不得，一氣之下宣佈全班考試不及格。
唐縱向來會拉低所有人的數學平均分，這是戰果最輝煌的一次，堪稱降維打擊。
數學試卷上的姓名大概是唐縱這輩子寫得最好看的漢字，一筆一劃都是標準的正楷，有時候還會描上花邊，一個字花費五分鐘，兩個字就是十分鐘。
每當這個時候，唐縱都會埋怨老爹怎麼不把自己的名字取得更長一些更藝術一些，如果他的名字是默罕默德·帕布羅·迭戈·荷瑟·山迪亞哥·弗朗西斯科·德·保拉·居安·尼波莫切諾·克瑞斯皮尼亞諾·德·羅斯·瑞米迪歐斯·西波瑞亞諾·德·拉·山迪西瑪·特立尼達·瑪利亞·帕裡西奧·克里託·瑞茲·布拉斯科·畢加索·唐縱，那麼唐縱寫自己的名字就能寫上兩個小時。
鈴聲一響開始寫名字。
名字寫完，考試結束。
考試最後的十分鐘內，唐縱會在試卷的選擇題上填上AABBCCDDABCDABCD，填空題上寫上1，0，1，0和1，每次數學考試唐縱都是這個答案。
某一次數學測試，唐縱認認真真地塗完答題卡，只得到了八分，數學老師忍無可忍，把唐縱叫到辦公室，什麼也沒說拿出一張空白的答題卡放在地上使勁踩了一腳，往機器裡一放，十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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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唐縱每次考試都把答題卡放在地上踩一腳，踩到哪兒塗哪兒。
果然成績有明顯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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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是聯考途中最大的一頭攔路虎，也是七門考試之中難度最大的一科，數學考試的好壞將直接影響考生們的狀態，進而影響後面的幾門考試。出題老師抱着報復社會的心理遍尋世界各大偏題怪題，聯考開始之前，老師們就已經做好了平均分不及格的心理準備。
數學考試是高手們的戰場，普通班的渣渣們瑟瑟發抖之時，零班農委班擇優班的學霸們正躍躍欲試。
但所有人都很緊張也很謹慎，高手們儘管自信滿滿，但也是嚴陣以待絲毫不敢大意。
除了某些渣渣們的自我棄療，像條鹹魚趴在考場上吐泡泡，真正氣定神閒的人只有一個。
那個姑娘被分到了二中。
路幽幽走到哪裡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聯考的這一天，路幽幽在校服外頭套着深紅色長風衣，柔順的黑色長髮披在腦後，用白色的髮箍束起來，她踏進考場的那一刻，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連老師們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女孩在一中已經久負盛名，首先傳開的是她的美貌，其次傳開的就是她的零蛋，所以她也被人稱作“零分公主”。
在外人眼中，這是一個相貌非常非常漂亮，成績非常非常糟糕的人。
實際上，再難的試題，在路幽幽看來都是小兒科。
試卷發下來後的兩分鐘，她就在選擇題上填滿了答案。
ADCBAADCBDCCABD。
接着她又花了三分鐘時間，搞定了填空題。
-1，0，45，0.5，2。
大題目……路幽幽掃了一眼試卷背面，搖了搖頭，把筆一丟……算了，太簡單，不做了。
路幽幽又有點猶豫了，還是把答案寫上去吧，空着不太好，老唐知道了要罵人的。
於是路幽幽又花了一分鐘時間，把所有大題的答案都寫了上去。
第二十一題答案:12。
第二十二題答案:5。
第二十三題答案:0.2。
第二十四題答案:45。
第二十五題答案:520。
完成。
她擡起頭，監考老師還站在教室前頭講考試紀律。
“大家注意，考試時間從上午九點開始，一直到十一點，一共兩個小時，考試結束前半個小時我們會提醒你們。”監考老師站在講臺前，“考試時不允許交頭接耳，不允許一切違規行爲，任何不被允許的行爲都會視作舞弊，舞弊被抓到的人全科計零，還會遭到處分。”
“考場內不能攜帶任何通訊工具，如果同學們現在身上有通訊工具，請把它交到前頭來，如果現在不上交，考試時被我們抓到，就按舞弊處理。”監考老師接着說，“試卷一共有兩張，加上答題紙一共三張，請大家檢查一下，草稿紙每個人一共有兩張，不夠的還能再找我們要，如果沒什麼問題了，大家現在就可以開始答題了，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舉手詢問……後面那位同學？你有什麼問題嗎？”
路幽幽:“請問老師，我做完了，現在可以交卷嗎？”
老師低頭看了一眼手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