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的方向,又有十多個拿着砍刀的人追過來,顯然,這廝並不是爲了救趙虎臣兩人才回來的,窮途末路的他顯然落入了一張事先布好局的大網中,與其孤軍奮戰不如朝着那一線生機掙扎,所以他就跑回來了。
和這個如同萍水一樣的男人站在一起,面對數十人的圍攻。
沒人說話,雙方打架之前先廢話一通那是太多電視劇和小說中才出現的橋段,在這種擺明了要人命的時候是沒有人和你廢話的,因爲雙方顯然是一個你死我活的結局,誰有心思和死人去廢話?
道路的盡頭,一條路燈下悠長昏黃的馬路地平線最遠處,匯聚相向而來的兩道汽車大燈照耀過來,說是兩道其實是兩個方向的籠統概括,只是因爲兩個相向的方向疾馳過來的車太多才所有車的大燈燈光都匯聚成一束。
二三十輛黑色的轎車從馬路的兩頭衝過來,一連串的刺耳剎車聲之後,從車上跳下來幾十個身穿西裝孔武有力的男人,這些男人面容冷峻,舉手投足極有紀律姓,一股子彪悍的狠辣讓夜涼如水的空氣都燃燒了起來。
揹負雙手,無論什麼時候都清朗如書生的楊霆從爲首的黑色奔馳上下來,身後跟着幾十個身穿西裝的男人,面色陰沉如同黑幕的楊霆見到站在人堆外的楊采薇安然無恙時候鬆了一口氣,這才把目光放進人羣裡,生龍活虎的趙虎臣還能蹦達,徹底將心放倒肚子裡的楊霆冷哼一聲。
楊霆身後的西裝男衝上前去,無論是人數還是素質都相差懸殊的雙方高低立判。
局面平靜下來之後楊霆走入場中,看着倒在趙虎臣腳下不下二十個男人的身體饒是混跡江湖半輩子也是從最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他也吸了一口涼氣,再看一眼趙虎臣身上除了幾處手臂小腿這樣無關緊要的地方受了點小傷之外沒有大礙心中那股驚訝到了喉頭到成了笑聲,楊霆道:“南方道上的猛人到不是沒有不能打的,我手底下就有幾個特種兵對下來的好手,一個對付二三十個尋常男人不是問題,但能像你這樣還有保留餘地的真沒見過。”
原本閉着眼睛的楊采薇原本一聽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腳步聲就已經小臉煞白,等聽到父親的聲音之後一顆全系在趙虎臣身上的心思才真正地安穩下來,但她還是乖乖地聽着趙虎臣的話,閉着眼睛,等着那個壞人來。
趙虎臣輕笑一聲,沒有回答而是走到楊采薇面前,因爲小腿被劃了一刀所以走路多少有些不方便,伸出不帶血跡的手摸了摸楊采薇的小臉,輕聲道:“小丫頭,你男人我打跑怪獸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楊采薇睜開眼睛,和閉上眼睛之前一樣,是那張溫潤如水的臉龐,小臉上同樣露出笑容。
“怕不怕?”趙虎臣微笑道。
楊采薇搖搖頭,又使勁點點頭。
“小子,你說這些人怎麼處理?”楊霆有些鬱悶自己女兒竟然沒理自己。
“他們身後的人是誰?”趙虎臣這句話是朝着那個靠着牆角站着的狼狽男人說的,自從楊霆出現之後那男人就靠着牆角在休息。
閉着眼睛安靜休息的男人聞言擡起眼皮看了趙虎臣一眼,淡淡道:“潮州過來的一個老大,身上揹着十來條命案。”
“殺了。”趙虎臣平靜道,這兩個字,讓男人的嘴角微微抽搐,讓楊霆面露笑容。
“聽他的。”楊霆擺擺手,揹負着雙手走回奔馳車,站在車門前對趙虎臣道:“接下來的事情我不管了,你看着辦。”
奔馳車離開,站在趙虎臣的身邊,楊采薇嘟嘟囔囔埋怨這個老爸真沒良心從一開始都沒和她說過一句云云。
“你要不要去醫院?”趙虎臣問那男人,靠在牆壁上胸膛微微起伏的男人聞言睜開眼睛,戒備地看着趙虎臣。
“放心,就算你說要去我也不會送你去。”趙虎臣搖搖頭,對於男人並不出乎意料之外的防備沒有反感,反倒還有些親切,畢竟在這座城市裡他也是抱着這樣一份防備待人的。
“你不要奢望我把你當成救命恩人報答你,也不要奢望我會給你做事。”男人的聲線很清,是那種不含雜質的清澈,正是因爲這股清澈的聲線所以就算是他的聲音很輕也足夠讓人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平靜的臉上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正如同之前趙虎臣看到的他被追殺時沒有驚慌失措和理應出現的恐懼一樣,這個處處都透着不同尋常的男人背後有多少秘密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也不會感謝你之前跑回來給我擋了背後一刀。”趙虎臣淡淡道。
男人聞言沉默了一會,嘴角勉強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還算正常的笑容,轉身默默地走開。
“今天這批人給我解決掉之後他們背後的那個潮州人只會把帳算在你的頭上,我們作筆交易,多餘我來說清理掉幾十個垃圾和清理掉一百個垃圾都是一樣的,我把這羣人連根拔起,你給我做一件事情。”趙虎臣微微眯起眼睛,這個看似清瘦的男人身上擁有怎麼樣恐怖的力量剛纔他已經見識過了,因此他纔會拋出這樣一個橄欖枝,因爲他相信這個男人帶給他的會比他付出的要多。
“我不給人賣命。”男人皺眉道。
“我不要你的命。”趙虎臣眉毛微微上揚,握着楊采薇的手,風輕雲淡的笑容和之前輕輕吐出殺了兩個字時的從容一樣對女人有着致命的魅力。
“那可以,你說,要我給你辦什麼事情。”男人平靜道。
趙虎臣接過男人寫着他聯繫方式的紙條看着男人的背影離開,瞥了一眼躺滿地的身體,牽起楊采薇的手坐進車內,對留下來的西裝男們道:“快點解決乾淨,不要留下後患,還有,找出這些人背後的人,解決掉。”
“是。”爲首的一個西裝男人恭敬應聲。
回到別墅,楊霆正坐在客廳。
楊采薇叫了一聲爸就上樓洗澡去了,今天不但逛商場消耗了她不少的體力之後的那些經歷更是讓她的精神有些疲憊,說是不害怕那是假的,在一陣擔驚受怕之後雖然最終還是有驚無險但一陣生理上的疲憊還是讓這個妮子沒有了讓曰的生龍活虎,上去洗澡,然後睡覺。
知道楊霆有話要說的趙虎臣坐在客廳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
“怪不怪我派人跟着你們兩個?”楊霆放下手上的報紙,問。
趙虎臣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楊霆會以這樣一個話題作爲開場白,片刻之後笑道:“沒有。”
“真沒有?”楊霆玩味反問。
“真沒有,如果你沒有派些人跟着才叫做奇怪。”其實無論是趙虎臣還是楊采薇始終都知道身後跟着楊霆的人,楊采薇是習慣了,從小時候父親擁有了和地位相匹配的敵人開始她的身邊就會有陌生人跟着保護她,雖然對這些人很不耐煩但楊采薇還不至於象是電視裡演的那樣厭惡,而且她也明白父親的苦心,所以一直以來都默默習慣和適應身邊有陌生人的存在。
“那就好,今天那人,不錯。”楊霆點點頭,把報紙放在桌上,站起身來朝樓上走。
趙虎臣清楚楊霆指的是那個他現在甚至都不知道姓名的男人,微微一笑,顯然他贊同楊霆的看法。
“宴會就在明天,你今天好好休息。”楊霆站在樓梯口囑咐道,說完便離開了,趙虎臣和他都是聰明人,彼此之間並不需要把話挑得太開,而且在楊霆看來爲人處事方面趙虎臣的火候並不稚嫩,所以對於明天的一場規格很高的宴會他並不擔心。
背過身來的楊霆有着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慶幸,站在他這個位置的人比尋常人更加信命,這不是迷信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的對命運的肅然,中國的人口就有十三億,這十三億人口中雖然絕大多數都是泯然衆矣但還是有太多太多出類拔萃的所謂人才天才鬼才,有能力的人不少,但真正能夠踩在這個社會上層的人還是很少很少,就是因爲這個社會,想要上位光有能力和城府是不夠的,不可或缺的還是一些運氣或者說是命運的眷顧,楊霆從來都不否認自己之所以能夠發家其中有着不少的運氣成分,所以到了今天,年過不惑的他也格外信命,今天的事情之後他怕,怕趙虎臣這樣一個無論是品行還是手段城府都格外合他胃口的年輕人最終如同其他無數的人才一樣夭折給了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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