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風克蘭西面的倫岑門出來,艾爾文的馬車車隊沒駛出多遠,就被人攔了下來。
他下車一看,攔車的竟是那兀華公爵和他那名綽號“野狼”的貼身侍衛。
“怎麼了,公爵大人,怎麼有閒情逸致在此處等我?”艾爾文走下車來後,與兀華熱絡地打起了招呼。
“屁個閒情逸致,我可沒功夫與你賞風弄月,我大老粗一個。”兀華公爵笑罵道。
“決賽我都沒看到你的身影,我以爲你已經回梵蒂文洛斯公國了。”艾爾文說道。
“我可懶得看你與你的情人們打情罵俏。”兀華笑着說道,“本來是打算提前回去了,但是想了下,還是決定要與你再碰下頭。”
“噢?是因爲蒂萊爾公國那位老騷婦?”艾爾文挑了下眉問道。
兀華一聽艾爾文對薩尼芬莎的稱呼當即大笑出來,“我就說你這小子對我的胃口嘛。”
兩人大笑一陣之後,兀華望着艾爾文正經說道:“不過你可別小看那她,她手段可多着呢。”
“而且我聽說。。。這次親王好像還給她派了幾個幫手過去。”兀華說着望了艾爾文一眼,“你可得小心。”
“走一步看一步唄,”艾爾文笑了笑說道,“這些風克蘭的大人物喜歡把手伸過來,我也只能想辦法給他們打回去。”
“我會在北方鉗制蒂萊爾公國的兵力,你我南北夾攻,即便那老騷婦有親王的助力,也佔不了上風。”兀華說道。
艾爾文嘴角浮起笑意,他等得就是這句話呢。
“你我夾攻,那這老騷婦倒是挺享受。”艾爾文淫笑着道。
“哈哈哈,那她倒是真的想得美呢。”兀華大笑起來。
笑着笑着他神色一變,仔細瞧着艾爾文說道:“雖然我知道你是個極爲兇悍非常的魔法師,但是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刀槍無眼,別把小命給弄丟了。”
艾爾文亦是收起玩笑的神色,認真地點了下頭。
兀華望着遠處的羣山,想到那在戰場丟了性命的弟弟,想着那傢伙若是活下來應該與眼前年輕人一般的風華正茂,可正是受姑娘歡迎的年紀呢,可惜了。。。他在心底嘆了一聲。
而後,艾爾文與兀華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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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趕回紐凡多的路上,艾爾文坐在馬車裡,始終一言不發。他始終在思索着那時空裂隙裡傳來的一聲“嘆息”,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他愁眉緊鎖的模樣,一車的美人倒也沒人出言打擾。
奧妮安與嵐姻自然是互相看對方不爽,兩人目色間的寒芒真能叫這車裡的溫度降上幾分。
特蕾西亞感覺着這車廂裡氣氛的微妙,自然也不敢放肆地與艾爾文親暱。畢竟得罪另外兩位的膽子,她可沒有。
圖朗小心地駕着車,而車頂上,悠哉悠哉地躺着這個時代最強的劍道高手阿格萊亞,如果不算布劍神的話。
而後面一輛馬車裡,則是躺着“又”殘疾了的雨浩。而照顧他的人,則又是任勞任怨的菲婭。雨浩望着手裡這本《神曦妄指》,一臉的愁容。他心想着艾爾文大人的這一番心意,自己只怕是要辜負了。而面對菲婭的悉心照料,他深覺有愧。菲婭也是內秀得很,知道雨浩心裡在糾結些什麼。不過她想着,所有的男子和她心中那人比起來,始終差着那麼一大截,所以他們再如何努力又如何呢?終究是吸引不得她的半分興趣。
在一行人駛出王境往西南而來的時候,艾爾文收到了權巴的來信。
信中說到蒂萊爾公國的大軍已經在往南方集結了,約有七萬多人。
“嗯?你這信封還挺有意思,誰寄來的?”嵐姻望着艾爾文手裡這雪青色的信封,忽然來了興致。
這顏色怎麼看都適合裝情書用。所以嵐姻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給艾爾文這廝寫的情信。但是她瞧着來送信的信使一身獵裝勁服,顯然不是來送這種書信的。
“不用看了,那是我‘影翊’部門專門的信使。”艾爾文看着嵐姻盯着窗外那信使看個沒完的樣子,終於開口解釋道。
“影翊?”嵐姻不解道。
“我安插在蒂萊爾公國的情報部門。”艾爾文淡淡說道。
“喲呵,你現在倒是有模有樣的。連這一手都準備了?”嵐姻取笑道。
“那邊怎麼說?”奧妮安望向艾爾文。
“七萬多人,集結完畢。等春凍一結束,薩尼芬莎那老騷婦指定要揮師南下了。”艾爾文蹙着眉說道。
嵐姻直起身來,揉搓起艾爾文的臉頰,“想不到我男人現在也是一方人物了,瞧你愁眉緊鎖的,這麼多人替你效力呢,還打不過一個老女人?”
這時候車頂的某個老女人不樂意了,用手掌拍了拍車頂。
艾爾文當即笑了出來,“老女人可都難對付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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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親王的次子兌白正領着子木老人,布劍神等一衆人等正縱馬向西北面的蒂萊爾公國而去。
“子木前輩,您這一把年紀了,不用如此辛苦,坐馬車不是舒適得多嘛。”兌白望着子木老人那因爲顛波而顯得有些疲乏的臉色,笑着說道。
“趁老東西我還有這個勁兒,就騎着吧。”子木老人苦笑着搖了搖頭,“我這身子骨,以後還能騎幾回馬都能數得着了。殿下你就當是我這老東西聊發少年狂罷。”
“可是。。。咱們用得着這麼趕嗎?”兌白有些不解地望向子木。
“殿下啊,這軍隊啊,可不是你臨時去指揮他們就會聽你調遣的。得提前去檢閱各支隊伍的情況,瞭解各個將領的本事,以及將領相互之間的關係。對這些,得做到了然於胸才行。”子木笑着解釋道,“古話說得好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軍隊呢,就是君王手中的利劍,若是執劍之人都不知這劍如何使用,又安能做到‘劍鋒所指,所向披靡’呢?”
“受教了。”兌白認真地點頭道。
“前輩其實我只是掛個名,真要作戰指揮,還得是您來。”兌白笑着說道。
“親王此次讓殿下您出來,您以爲是讓您來這戰場上混一趟的?”子木說着瞟向兌白,“親王的心思,難道殿下您還不懂?”
“唉,父親自然是希望我能積攢些行軍打仗的經驗。”兌白嘆了一聲說道,“可是我這白紙一張,只能從頭學起了。”
“殿下啊,這種事,誰也不是生來就會的。”子木安慰道,“從現在學起,總比永遠是‘白紙一張’來得好。”
“親王也是看那艾爾文實屬心頭大患,纔會如此。”子木轉念說道,“那個年輕人,可不簡單吶。”
子木想起在那“通天賭場”與艾爾文的那局棋,想着那個漂亮的年輕人在絕境之下還能那般陰險地布着局。以棋觀人,想來在戰場上這傢伙也會是個極爲難纏的對手,他暗想着。
“這人是世間罕見的時空法師,身邊又兼具一衆戰力,還真是不好對付。”兌白說道。可實則他心裡對於戰場的預期,並沒有他臉上表現得那般凝重。
“他身邊那些姑娘們雖說個個實力出衆,但是有阿布在,我倒沒那麼擔心。”子木說道,“讓我忌憚的,單單只是他這個人罷了。”
“能光憑看些史料,就能把當年康巴德大帝和科尼八世之間的故事猜個七七八八,這種心思的人物,哪怕沒有那一身時空魔法,也是個十分危險的對手。”子木在心間暗自琢磨道。
“不過,老東西我也很多年沒遇到像樣的對手了,正該使出渾身解數,好好和他鬥上一番纔是。”子木笑着說道。
“有前輩您這句話,我這顆心倒是放下來不少。”兌白跟着笑了出來。
而一直沉默不語的布劍神,似乎對於這些話題不感興趣。他的腦海裡,始終在反覆放映着那個與艾爾文一戰的女劍客的招式。他總覺得這人的劍意和劍招,頗有二十年的那個姑娘的味道。可是仔細瞧着她的身形,又像極了自己那徒弟。
這點是他一直不理解的,他也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包括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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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府邸。
此時宰相亨利正在自己的書房裡翻閱着一本玄學典籍,講述的是人在死後進入的地獄世界。按照他這個身份,是不會去看這種光怪陸離的書籍的。書中描述的地獄比聖世教那些不着調的修士口中用來恐嚇世人的地獄還信手拈來、信口雌黃得多。
也不知道是因爲典籍太過離譜,還是他心有所騖,故而站起身來,走到窗邊透了透氣。
他凝望着風克蘭的西面,一言不發。
早有眼線報知他親王的次子兌白領着子木與布劍神往帝國西面去了。
不過宰相似乎不以爲意,沒把這消息當回事。
按理說,有布劍神這種當世第一人蔘與到那西北的戰事中去,他應該會有所焦慮纔是。
可是他就是這麼鎮定自若。
那麼他這麼泰然的緣由是什麼呢?
難道是對艾爾文的信心?
那自然不是。雖然宰相很看好那個叫艾爾文的年輕人,但是他不覺得現在的艾爾文有抗衡布劍神的實力。
原來是這位宰相,早就識破了阿格萊亞的身份。畢竟是自己的長女,她只要一開口,他還能認不出來嗎?
只是他掩藏得很好,沒被親王瞧出什麼端倪來。
見到阿格萊亞與艾爾文的一戰,他這個做父親的覺得很欣慰。因爲他的女兒,已經完全有叫板布劍神的水準了。
宰相對自己幾個孩子的態度,都是放任其生長。他從不打壓他們的天性。
即便阿格萊亞二十年前那般轟動地宣佈要背出家族,他也從未怪罪過她。
他太清楚阿格萊亞的個性了,他知道阿格萊亞不希望整個家族替她承擔罪責,所以纔要割裂得那般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