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師宣武門大街附近,有一座頗爲宏偉的府邸,府邸的主人,正是那位威名赫赫地白臉老國公。
老國公昨晚在自己的“重疾”稍有好轉之際,就親赴鼓樓大街張府覲見太子朱高熾,並在私下裡懇請太子能幫忙撮合一下自己孫女與張知秋的姻緣。
朱高熾當時在沉默片刻之後,卻是露出了一絲苦笑:“國公,孤王可是聽說,這位張公子似乎對令孫女興趣不大啊!”
老國公一怔,輕嘆一聲,這話題也就到此爲止了。
朱高熾所言之事,卻正是方纔不久才發生的事情。
老國公昨晚本沒打算要來張府,他也知道現在正有人盯着自己地一舉一動——東廠來人突然悄無聲息地提走那幾個誤傷周大同的人就是一種無言地警告。
並非是所有人都樂見於國公府與“海外仙山”扯上什麼密切關係的。
但是出於某種原因,老國公又必須要攔阻或是破壞掉太子與“海外仙山”地聯盟之舉,而最直接、最徹底地辦法,當然就是自己和他們結爲盟友。
而自古以來,“中央之國”對外最重要要的結盟手段,那就是“聯姻”與“和親”。
其實這兩種模式,無論是說的好聽一些或是面子上顯得難看一些,都不是重點;說白了,也就都一樣是用女人去換取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如此而已。
但這也是爲什麼老國公一定要出現在這場晚宴上的唯一原因。
當然,朱高熾雖然人胖顯傻,但卻絕非真蠢,老國公的這點兒心思他也是心知肚明的,當然不會蠢到被他隨便拿話一擠兌,就真的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老國公當初去順天府衙周大同的宅邸之時,還只是想着隨便從自己的衆多庶出孫女中找一個適齡之人與張知秋聯姻,但在一番“故事”過後,尤其是隨着對張知秋瞭解地增多,老頭子終於還是改變了主意。
於是昨晚在老國公急急火火地趕往張府“赴宴”的時候,他還特意帶了一個人,那就是他最心愛地一個嫡親孫女,今年年方十五,也還尚未定親。
但在老頭兒滿心歡喜地將自己的孫女“介紹”給張知秋時,小丫頭或許是因爲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地陌生人,緊張之餘就顯得非常地“高傲”與“冷漠”。
不巧的是,張知秋因爲自己這體型的原因,從小在班裡就並不討女孩子的歡心,天長日久地積累下來,長期飽受打擊的胖子對這種滿臉臭屁地女孩子也是非常地不感冒,尤其是這種“臭屁”地臉色還是隻擺給自己看的時候。
不過,胖子的這番心思只怕是永遠也沒有機會告知這個小姑娘了,因爲當時張知秋就隨即擺出了一副比她更傲、更臭屁地臉色出來!
這在當晚是張知秋唯一給人擺出這種“不和諧”面孔的場合。
這要是在現代,大家肯定會起鬨說胖子絕對是對這個女孩子有些意思,否則也不會這麼針對性極強地失態——話說,這個女孩子還真的是要盤子有盤子,要條子有條子,而且氣質也絕對是超一流的那種宅男心目中地完美夢中女孩。
可惜的是,明朝的這些大佬們沒有人研究過這少年男女地“青春期問題”。
事實上,這個小女孩對張知秋地感覺卻是非常地好,如果她要是知道了張知秋之所以對自己那麼冷淡的原因和相應地“評價”,那一定是會痛哭至死的——我怎麼會、怎麼敢“看不起”你呢……
現在,在國公府一間不起眼地偏遠廂房裡,老國公正在會客,對方是一個衣着普通地中年男子,坐在那裡,卻是有種不怒自威的風範。
如果有任何一個明朝永樂朝三品以上地官員見到此人,一定是會驚訝地叫出聲來的:這個相貌威猛地中年人,正是素來以勇猛著稱地朱棣次子,漢王朱高煦。
漢王此次是秘密從他的封地山東樂安輕車簡從地潛來北京的,這要是被人撞見了,那就是隻有一個“死”字!
藩王未經奉詔而私離屬地,本就已經是身犯死罪,更不要說是私入京師,那絕對是謀逆之罪!
不過,朱高煦在國公府這裡卻顯得非常坦然與自然,而且,他與老國公二人顯然已經談了不短地時間,這從桌上地那小半截殘蠟上便可見些許端倪。
“呵呵,這個“海外仙山”此舉可是有些意思啊!”朱高煦眯着眼睛盯着遠處虛無地一點,想着自己的心思。
朱高煦這個眯眼地習慣卻是由於常年在北地多風、多沙地邊關征戰,爲了避風、避塵而落下的毛病。
北地邊塞地處黃土高原,風沙極大,人在馬上——其實就是在地上走也是一樣,如果不虛眯着眼,馬上就會被風沙所迷。
事實上,很多邊塞地老兵也和朱高煦有着同樣地毛病,這無形中使他們對這個與自己能夠“同甘共苦”地漢王爺極有好感。
“你真的認爲建文還活着,而且還是落在了“海外仙山”地手中?”朱高煦忽然間雙目一睜,眼眸中立時精光四射!
“這是肯定的!”老國公此刻全然沒有了在周大同府中的囂張和在太子面前地卑微,他極其平靜地注視着朱高煦,言語中也是一種不卑不亢地平淡與自信。
“我有完整地證據鏈足以表明這一點!”老國公非常認真地說道。
“說說看!”朱高煦沉聲說到,不爲所動。
看來二人已然到了熟不拘禮地地步了,相互間也直接以“你我”相稱,全然沒有那些繁文縟節地虛乎活兒。
“這“海外仙山”,自秦以來,從來都是隻聞其音、不見其影;可爲什麼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派人來到我朝、還來到京師呢?”老國公語氣雖然平靜,但眼眸中地精光卻也是一閃一閃。
朱高煦不言不語地看着老頭兒,臉上平靜無波,沒有任何特殊地表情。
“況且,來的這個人還不是一般人,如果我們大家都沒有猜錯地話,此人應當就是當代“海外仙山”地少主人、世俗間太子爺般地人物!”
老頭兒此話並無絲毫調侃之意,朱高煦也沒有因爲諸如“太子”之類地“敏感詞”而顯示出任何地不耐。
“這個年輕人非常地不簡單,他選擇了一種常人根本就想不到地方式,橫空出世,極其乾脆利落地就已輕易地介入了我朝地官場,而且整個過程還顯得是那麼地自然而然,那麼地水到渠成!”
老國公話語間終於有了那麼一絲絲地情緒波動。
“此人在京師地第一次出手,就極其順利將自己地影響直達大內,但這條消息卻是被相關人等保守地太過嚴密、太不爲人知而基本不方便他在本朝繼續擴大影響。”
“所以此人轉手又拿出了兩串絕非人間應有地“珠母項鍊”,終於成功地引起了京師所有各色人等地矚目與注意。”
“但也正是由於他一舉就引起了所有人地注意,所以反而讓所有人一時卻都不方便對他就此下手了!”
老國公說到此處也是不由地慨嘆——自己何嘗不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真正地”開始重視起這個來歷不明地年輕人的!
也何嘗不是在這個時候,驀然遺憾地發現,如果自己立即動手“吃肉”,將會導致“被暴露”和“被黑吃黑”地風險太大而無奈止步地!
“在此之後,此人更是顯出了常人所不及地政治智慧,比如他只是略施小懲,輕輕放過了一些背景不深地“毛賊”,但之後卻毫不猶豫地殺了歷年來影響極大地“燕山雙煞”以立威!”
“那些人雖然沒有得手,但張府也不爲己甚,僅僅只是派了林仙兒一個小丫環將他們教訓了一通了事,聽說這些也絕對稱得上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人,不但是當時就連夜逃出京師,而且竟是被嚇破了膽子,自此絕口不提與張府相關的一字一句。”
“其實要說這先後兩撥人地實力,原本也就不過只在伯仲之間——可惜這卻是後來那夥逃的性命地“假毛賊”被揭穿身份之後,世人才知道的消息了!”
老國公說到此處時神色有些黯然。
那次通知“燕山雙煞”出手地人,是由老頭兒親自派出地一個心腹家將!
“燕山雙煞”還是朱高煦當年親自結緣、老國公一手埋下的江湖“暗樁”,這些年爲漢王不知道幹掉了多少妨礙他大事的人。
可惜了。
“這些這個年輕人都做的非常好、非常完美;對事態分寸間地精確把握,讓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只是一個未及弱冠地少年所爲!”
至於那些甫一開始在局勢未明、對方實力未明之時,就因垂涎張府出手珠寶所獲鉅額金銀而假冒強盜夜入張府、意圖出手搶劫的,是趙王朱高燧昔日的一夥子舊人。
至於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究竟是趙王授意還是趙王樹倒猢猻散後他的這些舊部不受控地自發行爲,老國公卻一直都還缺乏可靠地證據,沒有參詳明白。
PS:好久沒有露面地週三爺摸黑上場:大爺,給妞兒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