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你說什麼?這裡就是那處傳說中的仙境?”
“沒錯。這裡就是我苦尋了多年的沙姆巴拉,也是你母親出生的地方。”
“母親——出生的地方?”顏歡明顯被父親的這番回答驚到了。
“我也是聽你母親告訴我的。她還說自己出生的地方,就是這樣一片遠離塵世喧囂與醜惡的世外桃源。”
“她怎麼會跟你說起這個的?”
“我記得,當年同她耳鬢廝磨時曾經說起,自己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是最愛西藏高原的風光。在知道了你母親的身世之後我也曾經許諾,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找一片僻靜無人的幽靜山谷,同她一起共度餘生。你母親說着說着卻哭了,又給我看了幾張她自己拍下的照片,那景色就同此處一模一樣,美得恍若人間仙境……”
顏胥的眼神漸漸越過了顏歡的肩膀,陷入了當年的那段回憶中:“我又問她照片上的地方究竟是哪裡。她才告訴我那是一處完全被隔絕在兩個時空之外的地方。而我們那個時空裡有幸得以一見其真容的人,都將它喚作沙姆巴拉……”
“妹的,那老傢伙除了自己的莊園之外,究竟還弄出了多少個這樣遊離於世界之外存在的獨立空間?難怪他們那條時間線一直在混亂中掙扎,從來沒有穩定過。我推測,這裡或許就是所有一切的開始,也是那老傢伙第一次破解時空密碼的地方。可是看看這裡的模樣,完全已經是被荒廢多年的感覺,怎麼會?”
顏歡聽父親這樣一說,頭腦中卻愈發混亂了起來:“或許是在第一次融合過程中,這些遊離的獨立時空也隨之產生了,帶來的則是時空間量子態更加的動盪不安。爲了解決這個問題,那老傢伙才利用自己的基因造出了雯姐同子涵二人,希望他們能夠擁有和自己一樣的思維,想法和智慧。然而生命是自由的,在成長過程中雯姐同他只見的分歧越來越大,而時空錯亂所帶來的破壞也愈演愈烈,所以這裡才漸漸成爲了一座死城,也成爲了唯一幾個沒有因爲融合與重置而消亡的時空泡……”
他終於一條一條漸漸理清了自
己的思路。然而轉頭再去看自己的父親時,卻發覺顏胥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對陳年往事的回憶裡,只得伸手去推了推他:
“喂,喂,老頭子。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可顏胥卻依然着了魔似地在口中碎碎念着:“……小雨你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回到這裡,在這片山林中建一座屬於自己的房子,每天躬耕南陽,過上與世無爭的生活……”
“老頭子,咱們還是先不要說這些了。現在中央主機就在前面的那座山頂上,我們一鼓作氣將它拿下,讓一切都恢復原狀,沒準媽媽她也能重新活過來呢?”
顏歡還以爲父親觸景生情,心中重又想起了愛人已經不在人世這件事,便繼續柔聲勸了兩句。可他沒有想到,面前的顏胥似乎已經完全聽不見自己說的話了,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密林深處:
“小雨,小雨是你嗎?我就只道一定會找到你的!你別走,別走!”
顏胥一邊說,一邊邁開大步離開了腳下的道路,朝着密林深處鑽了過去。顏歡見狀覺得有些蹊蹺,可稍稍一動卻猛然發現自己的大腦也變得有些昏昏沉沉起來,整個人彷彿喝醉酒了一般,完全不受控制地跟在顏胥身後朝密林深處走去。
隨着父子二人在林地裡繼續前行,他們的耳中也漸漸聽見了林中似乎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不要再走了,不要再繼續向前走了!這是個陷阱!”
那聲音時粗時細,聽不出究竟是男是女,也聽不出對方到底有幾個人,反反覆覆都在叨唸着這樣一句話。顏歡有些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勁,卻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仍隨着地朝前走去,甚至連心中的一個個念頭和想法,也絲毫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吳哥,吳哥是你嗎?”
對方並沒有回答,也沒有露面,只是一個勁地勸說父子二人趕緊扭頭回去。
“老,老頭子,這林子裡似乎有點古怪!”顏歡終於憑藉着腦海裡那不斷重複的說話聲重新奪回了自己身體的一點控制權。他連忙快走兩步,一把按住了已經快要從前面的懸崖邊邁步躍
下的父親。
可顏胥卻似乎依然處於難以自控的狀態,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恍若精神失常般衝着空無一物的林子裡哆哆嗦嗦地伸出了雙臂:“小雨,小雨你別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我知道你還活着,爲什麼一直要躲着我?”
顏歡終於意識到,是林子裡的某種東西讓自己同父親中了毒,並且產生了真假難辨的幻覺。恍惚中,他只覺得自己的口鼻中又吸入了一陣甜膩的濃香,隨即再次天旋地轉了起來:
“不要吸附近這些花的花粉!這八成是那個老傢伙在林子里布下的迷魂陣!”
然而此時的顏胥中毒已深,雖然也被顏歡按住了身體,卻仍像是被魔鬼附身了一般,不斷地叨唸着日思夜想的愛人名字。顏歡知道只有將毒源徹底剷除纔是長久之計,忙擡起頭來向四周看去,希望找到散出花粉的罪魁禍首。
原來就在林子的地面上,成片地生長着如同指甲蓋大小的藍紫色花朵。這些花的花瓣厚實,花蕊部分如同一個小碗般凹陷進去。在林間的微風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量橙紅色的花粉騰起的細霧彌散在整片林子裡,經久不散。
顏歡明白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完全除盡這些有毒的小花,只得立刻將兩條袖口撤了下來,分別系在了自己同父親的口鼻前。過了許久,他才終於覺得混沌的大腦再次變得清朗了起來,攙扶起依然無法自主行動的顏胥,想要儘快走出這片有毒的花園。
然而就在此時,他們看到前方的林子裡卻突然走出了一名頭戴防毒面具,身穿黑色制服的人。那人的背上揹着一隻半透明的塑料桶,桶內的溶劑通過一根細長的噴管從他的手中傾瀉而出。溶劑似乎是種強效除草劑,雖然氣味難聞,但被其噴到的地方無論樹木還是花朵,瞬間全都變得枯萎焦黃,再也不現了生機。
很快對方便在父子二人身邊清理出了一塊足有百餘平米的安全地帶,這才終於將臉上的防毒面具取下。然而令顏歡難以置信的是,面具下露出的那張臉,居然是早就在命喪瘦高個之手的,自己的親生母親雯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