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吃,這賣像就已經勾起了食,她夾了幾絲放緊嘴裡,細細的品味,雖然她也做過無數美食,見過各類的香料,可是這土豆絲的味道她卻實在是嘗不出是用了什麼佐料,味道很清淡,卻誘發出了土豆原有的味道,軟而脆的嚼感叫人一吃就停不了。
她又夾起碗的茄,那看似乾癟的茄,彷彿如菜乾,卻不想一口咬下去,飽和的汁水就在口腔裡蔓延開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香味,若香菇在雞湯裡提煉出的精華,帶着魚肉的鮮美,這樣的菜哪裡就是茄了,分明就是取魚肉之鮮,容雞汁之美,反覆的萃取才會有這樣巧奪天空的滋味,心裡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看着如玉的豆腐,她已經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塊,可卻因爲豆腐太過滑潤竟然還沒來得及嚼,那豆腐就已經滑入喉。
她驚訝的手微微地顫抖着,若是能將豆腐做的如此滑,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本事了,就連她師父做的豆腐也不級剛剛這豆腐滑嫩的一半。
這一次她沒有用筷去夾那白如雪的豆腐,而是用木勺舀了一小勺,珍惜的如呵護易碎的磁娃娃,淺淺的吸了一口,這看似清淡的豆腐竟然帶着微微的辣味,舌尖在品嚐到辣味的同時又被酸香的味道佔據,鹹辣適大大增加了她的興趣。
就這看似簡單的三樣齋菜卻將她震撼的說不出一句話來,齋堂本就很安靜,只能聽見碗筷觸碰的聲音,卻聽見的是自己狂烈的心跳聲,還有喉間吞噎的聲音,這樣的菜色,這樣的味道,完全顛覆了她以前對於素菜料理的看法,從開始試探的心情變爲此刻虔誠品嚐美食的心情,這時的她,完全沒有再站在一個廚師的角度,而僅僅只是將自己當作一個能夠用心品味美食的食客。
她拔了一口碗的飯,這飯粒很粗糙,可是在配合這些齋菜時卻完全不一樣了,何爲返璞歸真,便是這個道理,珍饈雖然精貴,卻不及這碗素齋給予的這份發自內心的滿足。
她看了下四周吃飯的僧人們,每個人的神色自若,仿若碗的美食只是作爲裹腹之用,根本沒有細細的品味,心裡暗自嘆息,“可惜了做這素齋之人的一番心意……”
正在嘆息之時,一個僧值又拿着一盆米湯來到她身邊,“施主你要這米油嗎?”
“嗯,要,要……”雖然米湯顏色不夠白淨,可是她已經不會放過任何能品嚐的機會,忙點頭說要。
那個僧值也是帶着怪異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但也沒說什麼,給她舀了一碗米湯後又繼續去給其他僧人分食去了。
沒過多久,她終於知道爲什麼那個兩個僧值給她添菜時,會有那樣的眼神了,齋菜雖美,可是她的食量也是有限的,不過好在她也是知道佛堂裡不該隨意浪費,便盡全力的吃着,最後只剩下了一些菜裡的蔥段和薑末,還有半碗米湯。
當她拿着自己的碗筷去清洗時,一位年歲約莫四十的僧人
攔住了她。
她不解地問:“師父你這是爲何?”
“施主你可知道這盤餐皆是上天所賜,一點兒也不可浪費的?”那僧人面目和善,淡淡的笑問着她。
“嗯,是啊,所以我吃的很乾淨了,你看我碗裡都沒有飯粒了。”
那僧人聽了她說的話,只是微微的搖了下頭,端起她盤的湯碗,仰頭飲盡碗裡剩下的米湯,又以她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吃掉了她碗裡剩下的蔥段和薑末。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讓她來不及拒絕,當看到僧人眼裡的坦然時,她真恨不的此刻找個地洞鑽進去,她還想對那僧人說什麼,可那僧人卻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示意她去唰自己的碗筷,面對僧人以身作則的舉動,她慚愧的低下了頭,只是悄聲對那僧人說:“大師叫我受教了……”
那位僧人什麼也沒說,只是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她:天生萬物都是憐憫的賜予,而我們卻只是重視那惜貴之物,若是扔掉了鮑魚燕窩,那就會被人說成暴殄天物,可若是將菜裡調味能入口的蔥、芹菜、香菜之類棄之,就不會被人所指責,可是作爲一名廚者,對於那些熟不盡的天下食材來說,廚者就是一位工匠,能將腐朽化爲神奇,可神工匠下選材時眼裡若是分了高低,就無法真正準確的把握到每種食材的性格,更加無法與食材溝通,沒用用心的美食又如何能打動人心?
從齋堂出來,就低頭用絲瓜網涮着碗,心裡涌出了萬千的思緒,是很多,但是卻總是捕捉不到一個頭緒,但心底卻是隱隱的有種豁然的開闊。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齋堂的,等到擡頭時,卻見自己站在一寺廟後院的一棵古柏樹下,夜色清冷,依稀的月光透過濃密的柏枝絲絲點點的灑落,風起了,樹動了,大概是用過齋後,其他僧人都去晚課的緣故,四周都沒見到來回走動的僧人,隱約的聽見西邊的廂房有碎碎唸經的聲音,到底是孩的天性,出於好奇她朝着那廂房走去。
只見那房門是虛掩,她透過窗櫺往裡看,有個和尚正跪在蒲團上唸經,白色的色僧袍有些空蕩的穿在那個人的身上,那背影看似清瘦卻不單薄,從窗格這裡看不清楚那和尚的樣,索性她悄悄的走到門邊,從門縫裡看去,正好是個側面,那燭光映着的臉龐,只是一個側面卻能看到俊逸而深邃的輪廓,這人竟是她剛認識的覺癡。
“覺癡,是你嗎?”她不確定的小心問着。
那誦經的背影遲疑了一下,卻沒有轉過頭來,但僅僅是這一下的遲疑,讓她心裡得到了肯定,那誦經的人正是在潭邊救起她的覺癡。
她推來了門走了進去,一股能使人定神的香味撲鼻而來,“這是什麼味道?聞着好香。”
“這在菩提木上燃燒後的香,殘留的味道”他沒有看她卻給她解釋了。
剛剛一直在齋堂的壓制,在看到覺癡時終於能夠
舒緩,她舒了一口起,聽到他的回答,忙笑問着:“剛我在齋堂沒見你,原來你在這裡!吃飯時你怎麼不去呢?”
咚咚的木魚聲依舊,覺癡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細聲的誦讀經。
她以爲覺癡不記得他了,“我是呀,今天被你救的那個人啊,我還給你摘野莓吃呢!”
他眼看着面前擺放的一本經書,只簡單了幾個字:“我記得。”
“那你記得幹嘛又不理我?”她淺笑的問他。
他擡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依舊平靜而深遠,卻在燭光的照映下閃爍着星辰的光芒,叫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揮去心那轉瞬即逝的萌動,細想着在路上覺癡對她說過要快些趕路的話,想到自己因爲好奇和貪玩,在路上耽誤了時間,心頓時明瞭。
雖然他沒有對她說什麼,可是她已經猜出,覺癡沒去齋堂一定是因爲誤了回寺的時間,所以被罰在這裡誦經思過。
“是因爲我耽誤你回來的時間,你才被留在這裡受罰的嗎?”她小心的詢問。
“不是!”他若雲間的聲音,讓人覺得有些縹緲。
“那是爲何?”
“是我自己誤了回來的時間,與你無關!”
就在說話的時候,一個身體微胖比他們稍大些的和尚走了進來,雙手合十向行禮道:“施主,覺癡違反寺規在這裡受罰,還請不要打擾他,請出去吧!”
裝作不識路的樣,眼帶迷茫的說:“方丈安排我在西院的廂房裡住,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在哪裡?”
那胖和尚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眼角瞥見覺癡時露出了一抹興災樂禍的神色,在看向時立馬隱匿了,不過這卻沒有逃過的眼睛他轉身走到門口,帶着驅趕她的味道,“那請施主隨我來,我帶你過去!”話裡有很明顯的逐客令。
她本還想多問覺癡幾句話的,可無奈這個胖和尚已經站在門口做着請她出去的動作。
轉頭看了一眼覺癡,他仍舊低頭誦經再無其它她偷偷的癟了下嘴,無奈的往門外走去,經過覺癡身邊時,她隱約地聽見了覺癡壓抑住的噴嚏聲,心裡不由的擔心,“一定是今天在潭邊救我時感冒了……”
那胖和尚帶她走到西廂房時,她忙上前討好地說:“呵呵,多謝你了,我該如何稱呼你呢?一會兒方丈要是問起是誰領我來的,我也好對他有個交代!”
胖和尚的眉挑了下,剛剛還疙瘩似的臉,立即笑開了花,“呵呵,哪裡就勞煩施主在方丈面前說這等小事了,小僧覺遠有禮了。”
這覺遠嘴上說不需要向方丈稟明,可卻告知了自己的法號,一看這個和尚就是個重名利的人,當知道她是方丈特許來這裡居住的香客,那態度立即發生了變化在聽了他的法號後,心裡猜測着他和覺癡是平輩,隨即又聯想到方纔他看覺癡時的神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