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教習青鳥修行術的責任便落到了司空身上。
青鳥自己在十二空山處轉悠過幾圈,幾乎看不見其他人,即便是有也都是些穿着一身乾淨得不能再幹淨的白衣的人。
但其實,能看見他人的機率是很小的。
空山很大,而這裡的人卻很少。
每日司空都會準時在淺水幽居等她,給她教心法,給她講課,給她解答一些疑難困惑。但,每到時間結束時她便找不到他了。
司空這人給青鳥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守時,從沒給她落下一節課,但也從沒跟她一起多待一秒鐘。
且,最打緊的是,這個守時的人修爲還很高,人品也端正得很。青鳥從沒見過司空不按規矩做事,或者發脾氣。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司空便成了她心中先生的代名詞。
在親人還沒被疫病奪去生命之前,青鳥家很是貧困,每日連吃飯都成問題更別說是去上私塾了。
後來家中親人接連生命,不管能不能治好,藥總歸是要抓的。
有時候青鳥很是羨慕那些可以去私塾上學,可以跟先生一起學習的人,只是一直都得不到一個機會。
一直到被尉遲儀帶進十二空山處,她這個願望似乎開始實現了。
而她人生當中的第一位老師,就是司空。
這日,淺水幽居的課程結束,青鳥終於鼓起勇氣喊住了司空。
司空回身,很是淡淡問她,“還有什麼事?”
垂下的雙手因緊張而稍稍握拳,青鳥上前一步,猶豫一瞬纔將袖中的荷包拿出來,小聲道:“四師兄,這是給你的……”
司空稍垂眼眸,映入視線的是一個月玄色荷包。
只是,他沒有接過去。
青鳥道:“我來到空山後什麼都不懂,多虧了四師兄我才熟絡起來……這,這個荷包雖然做得不好看,但還是希望四師兄能收下……”
越說到後面青鳥的頭便垂得越低,連聲音都越發低。
司空面無表情,卻道:“不必了,教習你是令主的命令也是我該做的,無需放在心上。”
聽他這話的意思是不打算接了。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青鳥一怔一怔的收手,將荷包又塞回袖中,勉強擠出笑容,道:“那,那我就不爲難師兄了……”
“還有什麼事麼?”司空淡淡問。
青鳥馬上接話:“有!”
“何事?”依舊是淡淡的語氣,只是司空的這種淺淡語氣卻一點都不給人距離感,反倒是讓青鳥覺得這個人很寂寞,越發想要去靠近此人。
大腦在飛速運轉,青鳥一指天上恰好掠過的大雁,馬上道:“上,上回師兄教我的飛行術我,我有些不懂的地方……不知道師兄有不有時間再仔細給我說一說?”
司空那處有一瞬間的沉默。
雖只是短暫的一瞬時間,卻是叫青鳥已經在心中過了千百種自己被拒絕的可能性。
但,最終司空說的是:“哪裡不懂,我教你。”
興奮頓時蓋過理智,青鳥努力控制欣喜之情卻還是忍不住流露出甜美的笑意,瞧着司空的眼眸也如有泉水流過一般明亮。
她道:“那,那便麻煩師兄了。”
司空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亦是一個十分體貼的人,一個問題講了十遍還可以再講十遍。當然,青鳥自然不會蠢到一直死磕在一個問題上。
其實所有的心法她早在司空同她說的第一遍時便牢記於心,修行之道也領悟得很好。只是,除了這個理由,她想不到任何可以跟司空多多相處一會的藉口。
司空似乎是個不會生氣的人,對他人的要求也是儘量滿足,只是,正是因爲這樣青鳥一直看不透這個人的真實情緒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