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江總督,正式官銜爲總督兩江等處地方提督軍務、糧餉、操江、統轄南河事務,是清朝九位最高級的封疆大臣之一,總管江蘇、安徽和江西三省的軍民政務。由於清初江蘇和安徽兩省轄地同屬江南省,因此初時該總督管轄的是江南和江西的政務,因此號兩江總督。兩江總督署位於金陵城正中,明漢王府舊址。
按歷史的本原來說,這會兒任兩江總督的該是滿洲鑲藍旗人阿山,不過歷史早已面目全非了,現任兩江總督換成了郭琇。這位郭老爺子可是堅定的六爺黨人,這不,這會兒正忙着迎接欽差郡王胤祚的大駕呢。
這些年來胤祚名下的“福源記”的生意可是做得大發了,大一些的城市裡都能看到“福源記”的影子,胤祚雖從來不管生意上的事兒,可利用“福源記”作爲信息收集、傳遞的鏈條卻是掌握在手中的,具體負責此事的是劉明川的次子劉長鶚。
當初胤祚收下劉明川爲門下奴才時曾應承其三個兒子的出仕,倒也沒有食言,劉明川的長子劉長寧這會兒在郭琇老爺子的治下錢塘縣當着縣令;三子劉長鴻眼下在工部混了個筆帖式;唯獨只有這個次子劉長鄂還沒有放出去做官。倒不是胤祚食言而肥,實際上胤祚也給過此子機會,只是這小子對當官一點興趣都沒有,一心心思想子承父業搞商業賺錢,劉明川一來是拗不過這小子的倔強,二來也是考慮到偌大的家業總得有人接着打理,也就沒堅持要他出仕。
“福源記”家大業大,枝繁葉茂,觸角遍及全國,用來收集、傳遞信息自然是小菜一碟,只不過當初胤祚對於要不要參與奪大位的遊戲還沒拿定主意,因此也不是很重視這條通路,只是隨意交待了一句,任由劉長鄂自個兒折騰去。還別說,劉長鄂這小子還真是有兩下子,再擴張“福源記”的同時將整個信息網絡都給建了起來,雖說規模不算太大,效率也算不得太高,可畢竟已是初具規模,用來傳遞個消息啥的,倒也方便的很。
頭前胤祚沒定下奪大位的心思,也很少用到這條信息通路,不過到了這會兒,胤祚就不會輕視這條線路的作用了——信息就是金錢,信息就是勝利的保證,這話在後世的信息時代管用,在這消息閉塞的年代的價值那就更大了,沒理由不加以充分的利用。這不?京城裡剛鬧騰起來,胤祚可就得到消息了,立馬出發前往金陵。
河工、漕運的清欠之事基本已成了定局,那些收尾的工作胤祚全扔給新任暫署河道總督衛星亮,順便將那羣戶部的賬花子也全留了下來,胤祚自個兒則乘船溜之大吉。不走不成啊,清江浦離京師近,眼瞅着京師就要亂起來了,這會兒不走,到時康熙老爺子一道詔書下來,胤祚還不得乖乖回京師去幫老四揩屁股,收拾爛攤子去,誰讓他有清欠的經驗呢。
金陵遠離京師,就算老爺子來了詔書,要回京師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兒,再說,清理兩江虧空的差使還攤在胤祚頭上呢,總得先忙完這攤差使再回京吧,這時間拖上一拖,京師裡也就鬧得差不多了,老四、老八一夥子也該相互折騰得不輕了,胤祚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接下來搞海運的摺子也就有了些可利用的素材不是?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胤祚瀟灑地溜了,胤禛這會兒可是忙得暈頭轉向地,領着新任戶部尚書陳廷敬,左侍郎濟寧、戶部右侍郎王掞這些個戶部的頭頭腦腦,又是查帳冊覈定朝官的欠款額度,又是忙着佈置清欠的前期準備工作,一攤子事情亂得不可開交。
陳廷敬,字子端,號說巖,晚號午亭,清代澤州(今山西晉城市陽城縣北留鎮皇城村)人,順治十五年進士,有才華,詩、文、樂極備,歷任翰林院學士、吏部右侍郎(管理戶部錢法)、左都御史、工部尚書、吏部尚書,這會兒又轉回來任戶部尚書。
朝中幾大部陳廷敬幾乎都轉了個遍,算得上康熙老爺子的寵臣了,在這清欠的當口將其調回戶部,除了考慮到其能力出衆外,更因爲其資歷足,在朝中威望高,門生故吏多,利於清欠之事的展開。
王掞,字藻儒,號顓庵,江蘇太倉人。康熙九年進士,歷官內閣學士,工、刑、兵各部侍郎、尚書,後又任過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其履歷與陳廷敬如出一轍,只是資歷上不如陳廷敬。
濟寧,滿正黃旗人,宗室,有貝子爵位,爲人剛直,素來鐵面無私。
從此次戶部管員的安排就可以看出康熙老爺子清欠的決心,這給了胤禛極大的信心的同時,無形中壓力也大到了極點,對於胤禛來說這是一場輸不起的戰鬥。這不,剛在幾個省試行完了胤祚的法子,胤禛也不管新春佳節將至,立刻着手開始了京師的清欠工作。
就虧空的額度而言,地方上虧空額加起來也不過只佔整個虧空額的三分之一,剩下的可就全集中在京師了。陳廷敬在朝中日久,對於那些子阿哥們之間的分野、彼此間的爭鬥心中還是有數的,加之爲人謹慎,因此他並不同意胤禛提出來的先打十阿哥的建議,在他看來應該先集中精力整頓地方,而後朝中官員,最後再向宗室乃是阿哥下手,如此一來時間雖會拖得久些,可所遇到的阻力會小上許多。
陳廷敬之言是老成謀國之道,胤禛心裡頭也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明白歸明白,胤禛卻耗不起那個時間——太子就不必說,地位擺在那兒;老三一夥整日裡文章四散,名聲鵲起,一副“文藝青年”的派頭;老八一夥兵強馬壯,朝中吹捧之人海了去了,大有賢才的美譽;老六連立大功,這會兒正春風得意着呢。幾個大的阿哥中除了老大是廢材,只剩下他自個兒沒點出彩的東西了,若是再這麼下去,只怕沒出息阿哥的帽子就要扣在他身上了。
胤禛雖是個冷麪之人,可那心還是熱的,自然是不想被人給看扁了,這次清欠對他來說就是個機會,做成了,必然受康熙老爺子的賞識,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也算能掩去當年搞河工出岔子的醜;若是不成,那可就有些計較了:
第一種結果就是被康熙老爺子徹底打入冷宮,永無出頭之日,混吃等死了事;第二種結果是事情雖沒辦成,可卻讓老爺子留下個勇於任事,不畏權貴的印象,即便可能一時受打擊,將來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按陳廷敬的法子去做,溫吞水地辦事,或許一開始順利,可到了末了還是得面對那起子宗室的,更何況那起子宗室跟地方官之間瓜葛海了去了,不搞些破壞是不可能的事兒,若是採用此法而最終又失敗的話,留給胤禛的只能是第一種結局,這是胤禛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若是一開始就拿阿哥們下手,雖然有很大的風險,可成功的希望也大,胤祚頭前的勝利就證明了此點,即便是失敗了,也能給康熙老爺子留下個好印象,得到第二種結局的可能性極大,因此胤禛拒絕了陳廷敬的提議,着手開始對付十阿哥。
老十向來驕橫,可卻不是老大那號子粗胚,別看他整日裡橫行霸道,滿口子髒話地,實際上卻不是個缺心眼的人物,要不也不會跟老八走到一塊兒。老四還沒動手呢,老八等人可就得到消息了,大夥兒早湊到一塊兒打起了商量來了。
老八的府中哥三個連同幾個智囊湊在書房裡商議着眼下的應對之道。老十脾氣燥,頭一個跳出來,口中嚷嚷道:“八哥、九哥,老四那貨可是打上門來了,奶奶的,當咱是軟柿子啊,老子就是不還,他老四能奈我何?大不了大傢伙一塊鬧個夠,看他老四如何收場。”
“嘿,老十,着什麼急啊,老四這會兒正折騰得起勁,手裡頭又有皇阿瑪的聖旨,你這一鬧,不是正好撞槍頭上嗎?”老九胤禟陰惻惻地冒了一句。
“九哥,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咱就任由那刻薄人折騰不成。奶奶的,老子跟他幹了!你幫是不幫。”老十一臉子憤恨地叫起來。
“十弟,坐下說,這會兒沒外人,大傢伙暢所欲言,好生琢磨一下。”看到老十那火爆脾氣要發作,老八胤禩溫和地說了一句。
“八哥,你是知道的,老四那貨刻薄到家了,這會兒指不定都策劃妥當了,咱不能坐着挨宰啊。”老十話雖如此說,可還是聽話地坐了下來。
“溫先生,這事兒您怎麼看?”胤禩轉向一箇中年書生打扮的人微笑地問了一句。
溫瑞和,字普橫,九江人,順治十七年生,康熙十七年中舉,後累試不第,自稱百敗散人,後經人舉薦入幕八爺府,素以機智聞名,深韻帝王之術,爲八爺府中的第一謀士。此刻聽得八爺發問,只是笑了笑道:“此事不難應付,當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