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停!打住了,說這是沒當過官或是被罷了官的。真要拿着這話來衡量,別說這會兒的官了,即便是歷朝歷代所有的官加起來,能夠不用回家賣地瓜的一隻手就能算得出來,可就這麼些清官裡就真的都是爲民做主的?不見得,大體上還是好名聲的。
江上來往兩張帆,不是爲名就是爲利,當然爲利的遠多過爲名的,只要有需求那事情就好辦了,爲名的咱給,爲利的咱也不吝嗇,可只有一條,拿了咱的好處,就得辦事兒,至少是別礙手礙腳地擋着道,真要是拿了咱好處還嘰嘰歪歪地扯淡那也成,這會兒烏蘇裡臺正缺人呢,揪你個小辮子,讓你嚐嚐流放的滋味也不是沒有辦法。胤祚這回可是鉚足了勁打算回京大幹一場的,該做的準備可是一件沒少,這不剛接到康熙老爺子八百里加急的聖旨,立馬就發動開了。
乘船?嘿,太慢了,等咱趕到京城,只怕黃花菜都涼了。不過這麼大艘的船也不能空着回去是不?林軒毅一家子外帶李衛那三個小傢伙,總得有人護着,這船還用得上。唔,李衛這臭小子皮得很,整日裡就是上竄下跳沒個安生,好作弄人,鬼主意還損得很,好端端的一個總督府被這小子折騰個夠嗆,也就只有林軒毅家裡那隻母老虎能鎮得住這小子。嘿,說來也好笑,當年咱也就是順水人情,送了個歌女,沒曾想這喬姐兒看起來清秀可人。骨子裡卻是強悍得很,連林軒毅這麼號角色都管得死死地,到了底兒,連個小妾都沒娶,呵有趣得緊。胤祚安排事情,領着一幫子侍衛騎上快馬徑自趕往京城。左右無事,這一路上想東想西地胡思亂想起來。
這一路曉行夜宿地緊趕慢趕,好歹是十天裡趕到了京郊,不過卻回不得王府。
按清制,欽差回京得先完了差使才能回自個兒的家,一時半會完不了差的,就只能先住城外的驛站。胤祚趕路趕得緊,到了京郊都已是日頭偏西,進宮完差也遲了點。再說胤祚也沒打算立刻進宮地,這會兒還有許多事兒要做了。沒把握的仗胤祚根本不想打。
早一步出發的侍衛已將胤祚的奏摺遞了上去,康熙老爺子已經知道胤祚即將來京,派了禮部的郎官早早地就候在驛站了,不過有些出乎胤祚意料的是:老三那貨竟然親自出馬,領着禮部侍郎陳汝器並幾個禮部郎官笑呵呵地就站在驛站門口。
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老三這貨定是來探消息地。嘿。也好,先將這貨打發了,省得咱還得多跑一趟老三府上。胤祚是郡王,又是欽差,論身份、論地位或是論聖眷都在老三胤之上,不過老三的排行高,胤祚雖說心裡頭不待見這貨,可面子上卻少不得應酬的,滿臉子笑容地滾鞍下馬迎了上去,口裡頭道:“三哥,怎敢勞您的大駕,豈不是愧煞小弟了。”
老三可是演技派,幾個快步迎上前來,一臉子激動地道:“六弟此行辛苦了,瞧,都瘦了,也黑了,真難爲六弟了,三哥心疼啊,來、來、來,趕緊進屋歇息、歇息。”
得,老三地演技放後世足夠拿奧斯卡小金人的了,那雙眼還真飽含着淚水,靠!蒙誰啊,嘿,咱也演一回。胤祚趕忙握住老三那早已伸出來的雙手,熱情地搖晃着,口裡頭道:“三哥一向可好,小弟想死您了,這回咱哥倆好好敘敘。”
嘿,是想您死了纔對吧,胤祚伸出去的手,熱情是熱情了,不過似乎有些熱情過了頭,手上的勁不免用大了些。老三可是個文弱書生,有點兒吃不住勁了,可這會兒正演戲呢不是?總不能穿幫吧,再說哥倆個這麼親熱着,也不能有些不滿的表示吧,那笑容裡可就有點苦了,也搞不定胤祚是不是故意在整他,畢竟胤祚臉上地笑容是那麼的燦爛,無邪得簡直跟嬰兒有得一比,沒奈何,胤有些子急地抽出了手,笑呵呵地道:“六弟,來,三哥今兒個左右無事,陪你進屋敘敘,好好聽聽六弟地傳奇故事兒。”
不肖說,京師的驛站是這天下最大的,也是最好的,畢竟這兒可是京師,來往的官吏多如牛毛,地方兒小了哪成。胤祚是王爺,自然有王爺地待遇,偌大的三進院子早打掃得乾乾淨淨地,連院牆都重新刷了一番,傢俱也都是新的,當然這些都是老三做地事,禮部管的就是這些個迎來送往的勾當,要討好一下胤祚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哥倆個談話自然是閒人勿近的,這不,剛進了屋,泡好
哥倆個就各自將隨從打發了出去,滿嘴跑火車地聊開個天氣不錯侃到了江南美女如雲,啥子廢話都說了,就是不說正事。胤祚不急,反正今夜也辦不成太多的事兒,老三卻有些急了,廢話說了一筐,口水都耗了不少,正題卻一個字都沒說,有些吃不住勁了,眼珠子一轉,笑咪咪地問道:“六弟,這回算是大展神威了,破白蓮教,清河工、漕運,哪樣都是不世奇功,三哥佩服啊,只是那個摺子……”
呵,來了,熬不住了吧,想探底來了吧。嘿嘿,你急咱不急。胤祚裝出一臉子疑惑的樣子道:“三哥過譽了,小弟是上了些摺子,不知道三哥究竟指的是哪份摺子?”
要想趁亂取勢,就得將水攪渾,而且越渾越好,胤祚頭一份火耗歸公的摺子都還沒議出個名堂,立馬加上一顆重磅炸彈——海運摺子,這摺子雖說是密奏,不過這起子阿哥、重臣個個都是消息靈通之輩,康熙老爺子還沒看見那份摺子呢,大傢伙就從票籤處得了信,這不所有的朝臣、阿哥全被炸暈了頭,又急趕着議論胤祚的第二份摺子了。可這第二份摺子是密摺,大夥兒雖都知道個大概,可誰也不知道究竟,這不都急着找胤祚商議來了,也就是老三趁着迎接的便利捷足先登了。
胤祚這麼一裝傻,胤可就有點真傻眼了,那份摺子是密奏,雖說大夥兒都知道了,可知道歸知道,卻是不能明着說出來,否則是要挨大板子的。胤吶吶了一陣也沒敢真個兒地問出口來,要是胤祚趁機參他一本泄漏機密之罪,嘿,下場可是不妙。
得,不逗你玩了,雖說您老哥手底下沒啥子人物,翻不起太大的浪,可要搞點破壞卻也是件大麻煩。胤祚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三哥說的可是火耗歸公之事?”
老三這會兒簡直快氣瘋了,滿腦門都是黑線,可臉上還得擠出一絲笑來:“六弟這份摺子好啊,三哥深以爲然,若是照着去做,何愁天下吏治不平,不過,三哥想問的是另一份摺子。”
“啊,是這麼回事啊,唉,三哥還真見外,咱哥倆個有什麼不好說的了,直說就是了。”胤祚樂呵呵地說道。
“那是,那是,咱哥倆一體,不見外,不見外。”胤有點兒哭笑不得地應道。
瞧你個小樣,嘿,當初打老子黑拳時,咋不見你說這話。好生耍了老三一把,胤祚心裡頭樂呵着呢,臉上笑容也格外燦爛了起來。“三哥,這事兒是這樣的……”
胤祚簡單地將海運摺子的事兒說了一下,既不提怎麼個運作法,也不提能有多少好處,當然悄悄地指出了一點——漕運變海運,修河渠能額外整出近萬頃的良田,這些田雖說算是歸了朝廷,可也不是全歸了朝廷,畢竟還是要拿出來賣的,怎麼賣,如何賣,胤祚沒有說,只是提了句將會成立個專售局。
專售局,名字雖是怪了些,可用屁股都能想得出這位子上油水可是足得很,稍一趁手,搞它個十萬、八萬的簡直跟玩兒似的。胤來錢的路子小,手頭緊了些,花銷卻大,這會兒聽到有這麼個好職位,那心裡頭可就活絡起來了,陪着胤祚笑了一陣,試探着問了聲:“六弟,這專售局可是個要缺,非得有個可靠的人來擔當不可,否則必然出大亂子的。”
呵,說到點子上了,老三這會兒怕是口水都流到肚子裡去了吧,嘿,小樣!在海運裡頭,這專售局不過只是蠅頭小利罷了,給你又如何,只要你老哥不瞎攪合,啥事都好商量。胤祚微笑着道“三哥說得對,是該有個得力的人看着,三哥可有要薦的人選?”
“巧了,哥哥門下正好有這麼個人,凌思儉,字善和,康熙三十年進士及第,爲人老成,現如今就在禮部任事,能信得過,若是六弟急等着用人,三哥倒是可以割愛的。”
“成,這人小弟見見再定如何?”胤祚倒也爽快,雖沒說死,可沒拒絕就是同意了。這哥倆個算是達成了一致,皆大歡喜,又隨意地聊了一陣,胤滿意地告辭而去。
老三算是擺平了,可其他阿哥、朝臣那兒卻不是件簡單的事兒,該如何下手還有個計較,胤祚送走了老三,立刻與林軒毅商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