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晝長夜短,街上的女人把時間也作了些調整:早上涼潤,正好睡覺,就不再洗衣;下午時間長,吃過晚飯,洗過澡,離天黑還有段時間,男人到公路上散步去了,女人們就利用這段空閒,將一家大小人洗澡換下來滿是汗氣的衣裳用水泡了,捺進提桶,一股勁拎到塘邊石板跳上去棰洗。高速全文字首發 搜索哈十八cc,直達本站因此,夏天的傍晚,街邊水塘又成了處熱鬧的場所。這種熱鬧,不僅是搗衣和搓衣那部交響樂曲的悅耳,也不僅僅是那些衣穿得特少特薄的女人搓衣棰衣時身體各部位顫動、擺動而使男人們的兩眼發直,更不是雖然見不着活動但卻微微突出而最最容易勾引男人眼球的地方,最最主要的還是出自那些口無遮攔的女人不知從哪裡打聽到的男女之間的風流豔事以及她們滿嘴的葷話。而這些風流豔事中,大多都是些女人偷情養漢以及男女之間幹那些事時的一些一般人難以啓齒的舉動,再加上她們這些“過來人”的切身體會以及加上她們自己的想像、誇張,那些舉動經她們的口中說出,就要比那些以寫男女豔事爲職業的大作家還要描敘得更加逼真更加生動和更加露骨!但她們自己聽了並不覺得肉麻,也不覺得刺耳,只是覺得很開心,很過癮;既是抒發了她們的是非感(當然也有嫉妒),又能撩動起自己一番放蕩之情!因此情緒高漲起來,她們全身就有了力量,棰衣搓衣的兩隻胳膊就如機器上剛剛上過潤滑油的連桿飛快地來回運作,肥大的臀部就如古老的水碓承受着巨大水力的衝擊一下一下有力地在那裡點動……
這天的話題是從馬二嫂洗碎布頭說起的。
馬二嫂長得人高馬大,單是一張臉就足足有兩拃長;雖說她是孤峰街上四大長舌婦之一,但她的日子過得極其省儉,能在路上見到一根樹枝,也要把折成幾截帶回家留作燒飯做菜引火之用,如是在外能揀到鐵釘螺絲什麼的,更是捨不得丟棄,說不定哪天門窗凳子壞了,還真的應上急了……一次,她去服裝廠那葫蘆坳撿草蘑菇,剛走到,就見那裡服裝廠的垃圾堆處停了一輛板車,板車旁一個小老頭,還有一個老婦人,兩個人先是捱得很近,看樣子是在說些悄悄話,再看下去,就見老頭伸手在老婦人下身那地方掏上一把,老婦人也在小老頭臉上掐了一下……馬二嫂就知那是一對“老不正經”在調情,接下就見那對“老不正經”拎了一包鼓囊囊的東西鑽進葫蘆坳松林裡去了……
馬二嫂第一次在塘邊洗碎布時,就把這段見到的豔事添油加醋地宣揚了一番。
“二嫂,今天又撿這麼多布頭啊?今天撿布頭可看見那個老騷道和老狐狸精在葫蘆坳幹那狗拉鍊的事?”瘦子葉青見馬二嫂正蹶着屁股一個勁地洗着滿滿一塑料桶紅的藍的各種顏色的碎布頭,首先挑起了“戰火”。
可能是要洗的布片太多,也可能是洗得太專注,快嘴的馬二嫂沒有答話。
往日的水塘邊總是一呼百應,今日有問話沒回聲,女人們就急了。
別人都喊她“傻包”的幺蘭花開始挑釁了,說:“二嫂,瞧你用勁的樣子,小心把底下那東西震掉到塘裡去嘍!”
馬二嫂還是一個勁地在石跳上搓布片。
“二嫂,你不說話,準是你和那老騷道也勾搭上了!”
“就是呀!要不,她能撿到這麼多布片?”
“瞧,還是整片整片的呢!這兩片就能拼成一副墊毯!不是老騷道送的,能撿到這麼大的布塊嗎?”
就近馬二嫂左右兩邊的兩個女人索性站起,把那些大片大片的碎布一塊塊抖展開來,紅的綠的藍的,五顏六色,剎時間,水塘邊就是旌幡招展,一片亮麗。
幺蘭花就跑過去,猛拍了一下馬二嫂的屁股:“說!你是怎樣和那老騷道‘貨換貨’的?那老騷道的**是不是抹了蜜糖?要不,怎麼六十多歲的人了,還那麼吃香?”
低頭洗布的馬二嫂“噗嗤”一笑,翹着的屁股間也發出一聲悶響,水塘邊頓然就彌散開一陣臭味,惹得女人們忙不跌地蹲下,綽水往馬二嫂這邊潑灑,連說:“騷!騷!騷!”
馬二嫂見不說不行了,就又說了她前一天見到的一件風流豔事。
“昨天,家裡扎的拖把壞了,我準備去葫蘆坳垃圾堆上撿些碎布頭回來扎拖把。”馬二嫂說着,仍一個勁地在石板上搓揉布塊,屁股一顛一顛的,“快到葫蘆坳的時候,遠遠就看見那個板車又停在垃圾堆上,卻不見拉板車的那個老騷道。我就好奇地走到板車邊,嗨!板車上除了我以往撿回的那些碎布垃圾外,還有一塑料袋好布料!我就知道這又是老騷道從廠裡偷出來‘換貨’的!嘿,我纔不管呢!”馬二嫂已說到興趣頭上,滿嘴的葷話就出來了:“老騷道和那老狐狸精圖那東西快活,我就圖個小便宜,拎了那個塑料袋就準備往回走。就在這時,跟我一道來的小花子衝着不遠處的松林裡‘汪汪’地叫了起來。我順小花子叫的方向一看,呀!就看見那松林裡一堆麻不溜秋的東西絞在草棵裡顛動!我先還以爲是山裡的豹子在那裡啃着誰家的雞,但仔細一看,原來正是老騷道和狐狸精在那裡搞得正起勁,饞得我那小花子在他們身邊繞來繞去,汪汪直叫……”
女人們聽了馬二嫂的敘述,並沒有像前些次那樣樂得用棰棒在水面上拍得啪啪響,這次相反,聽後只是一片憤憤然慨慨然,好似只有她們纔是孤峰服裝廠最愛廠如家的女工,只有她們纔是那個時代的唯一正義者!
“這個老騷道,簡直就不是人!廠裡照顧你拉垃圾,你卻偷廠里布料出來換×操!老豬料!”幺蘭花渾身燥熱,站起來,掀起無領衫,用溼毛巾在胸溝中擦來擦去,惹得兩隻大**如一對小獅子狗在瘋狂點頭。
“這樣搞下去,服裝廠不倒纔怪呢!難怪說,服裝廠年年虧損嘍!”葉青說着,也站起來,用毛巾撓着背溝裡汗水。
可能是條件反射的原因,洗衣的女人們都紛紛擰乾毛巾,站起擦臉的,擦頸的,擦大腿的,擦腰桿的……擦着擦着,就趁人不備索性把毛巾塞進那短褲裡撓了起來。
“你們只曉得騷老頭從廠裡偷點布料出來換×操,還有更醜的,那種操法你們連想也想不到哩!”小巧精瘦的菊子說。
她們都知道菊子有個女兒也在服裝廠;既然說出口了,她肚裡就一準有更大的風流韻事,大家的情緒又高漲起來,一齊問:“菊子,還有什麼新鮮操法?說出來聽聽,看看是不是真的新鮮?”
菊子就說:“我說出來,你們都肉麻!廠裡的頭頭們要和哪個漂亮女人幹那事,已不是拿布匹換了,而是把那拾塊拾塊的票子鋪在那上面,叫什麼‘跑馬射箭’、‘百步穿楊’,男的站得遠遠的,對準女人那地方猛地撲過去,一次能搞進去幾張,那幾張就歸女人得了!一次下來,有的女人就能得到上百上千哩!你們說,這些錢哪裡來的?還不都是廠裡的!”
水塘四周又是一片憤憤然慨慨然。
“這搞女人的點子真是想絕了!這是哪個男人想起的?”有女人問。
“這纔不是男人想起的呢!”菊子說一半留一半,又埋頭去搓衣。
女人們更加着急,就一齊說:“這樣的女人也真是騷到了極點!快說呀!菊子,我的好妹妹!這是哪個騷貨想出來的呀?”
“快說!快說!她能騷得,我們還說不得?”
“……”
女人們就一逼再逼,菊子無奈,剛張口要說,見沈幽蘭端盆衣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又把到口邊的話嚥了回去。
葉青眼尖,已看出菊子不說的原因,就衝着沈幽蘭一笑,說:“沈姐姐不要緊,沈姐姐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菊子,說!屌事沒得!”
菊子的話,沈幽蘭已聽到一部分,見因爲她的到來而停住不說,也就半開玩笑地說:“姐姐們說,沒事的,就當我是聾子,什麼也聽不見!”說着,就找一塊空石板鋪蹲下,洗起衣來。
菊子說了,但聲音明顯比原來小多了:“我先從服裝廠那個當倉庫保管的叫什麼喬小嬌的女人說起吧。”說着,就回頭再看沈幽蘭一眼,見沈幽蘭正悶着頭在搓衣,又接着說下去:“廠裡不是成立了個什麼時裝模特隊嗎?一天,模特隊員都到齊了,就是不見當教練的秦廠長來,大家急了,就叫喬小嬌去找秦廠長,那個小喬找遍了廠區都沒有找到,正準備回訓練場去,無意間發現鎖着門的接待室裡有一種嘁嘁喳喳的聲音。她先還以爲是老鼠在啃木頭,可注意一聽,覺得不對,她就閉着一隻眼睛從門縫朝裡看,呀!不看倒好,這一看呀,你們猜看見了什麼?”
“看見什麼了?”女人們大概也進入了那種境界,竟忘了洗衣,一個個雙膝跪在石板鋪上,用棰棒支撐着身體,就如一排伸着小翅膀的老企鵝在傾聽着。
“這一看,就壞嘍——原來正是廠長同一個女人在沙發上幹那事。兩人身上一絲不掛,大概是有一段時間了,每活動一下,就見廠長從那地方摸出些紙樣的東西遞給那壓在底下女人,說:‘歸你!’門外的小保管先以爲廠長從那下面抽出的是衛生紙,細一看,原來一張張全是拾塊拾塊的票子!”
女人們嘴上就“嘖嘖”起來,一個個喊叫着肉麻!
最“鬼”的葉青的就故意將鼻子縮成一團,裝出一幅大驚小怪的樣子,說:“喲,你這說的不、不是公社幹部的老婆嗎?”
幺蘭花氣憤地說:“管她是哪個的老婆,她能張着胯子幹那事,我們還不能說呀!”
葉青又神秘兮兮地說:“怪不得嘍,我見這段時間中學那個小女人從她店門口走時,就不朝店裡望嘍!”
沈幽蘭聽說服裝廠漂亮女工都給廠裡頭頭一個個給 “旋”過,但她還從沒聽說秦兆陽廠長做過那事,更沒有聽說過他能做出那種不堪入耳的醜事!說黃玲香同廠長睡覺的事倒有可能,至於真的會做出那種叫人肉麻的事,沈幽蘭當然不敢相信。
“如真是這樣,何敬民一定是會知道!”那天傍晚從塘邊洗衣回來的路上,沈幽蘭這樣想着,就又聯想到何敬民這些天常上她店裡買香菸和他那一臉的難看的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