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視線全都落在船艙下層的入口處。
隱約中,艙內傳來女子的說話聲,極輕。
呂可馨瞪大了眼睛,全神貫注的聽着裡面的動靜。可是等了很久也沒有傳來她所期待的聲音。
“去打聽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無雙公子吩咐道。
站在他身後的一個隨從進了船艙,不多時回來道:“杜小姐的房間門開了,聽說是因爲前些日子沒有休息好,所以點了安神香,結果睡得根本聽不見敲門聲。”
“這不可能!”呂可馨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可話一出口她馬上意識到了不妥,因爲無雙公子轉過頭來,緊盯着她的目光中隱隱透出疑色。
“我……我是說,安神香怎麼可能會讓人睡得連敲門聲都聽不見……”她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連她自己也聽不見了。
無雙公子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但很快便消失不見,柔聲道:“我聽說杜小姐患有心悸之症,想來應是與此有關。”
呂可馨有些意外,她本想追問他是從哪裡聽來的這個消息,但這時杜薇正好帶着她的丫鬟走出船艙入口。
杜薇穿着一件水田衣。各色錦料拼合,簡單而別緻,秀髮鬆鬆的挽在腦後,彆着兩隻碧玉簪,神色倦怠,似剛剛睡醒。
玲瓏在一旁虛扶着她,兩人邁步不急不緩的來到甲板上。
船主陪着笑:“打擾到姑娘歇息了。”
“哪裡,到是我們給船家添了麻煩。”杜薇微笑道。擡手理了理鬆散的雲鬢,一縷髮絲垂落下來。爲她的慵懶間多添了一份嫵媚。
“可有發現歹人蹤影?”無雙問。
船主面色尷尬,“沒有發現,許是藏在了上層的船艙裡。”
無雙公子微微點頭,“既然這樣,便請船主繼續搜吧。”
船主於是帶人又進了上屋的船艙。
無雙公子與呂可馨的房間都在上層,而且住在上層的大多都是有身份、地位的船客,船主更是加了幾分小心。
杜薇這時帶着玲瓏也上了甲板。
玲瓏搬來椅子。服侍着杜薇坐在上面,兩人漫不經心的看着船主帶人搜查。
呂可馨偷眼看向杜薇,只覺得陽光下對方的皮膚顯得格外白皙,甚至有些透明,不光是那些甲板上的男子。就連無雙公子也是時不時將目光落在杜薇身上。
呂可馨緊緊咬住嘴脣,心中一陣不爽。
船主繼續帶人去搜上層船艙,就在衆人等的都有些不耐煩時,船主出來詢問道:“不知呂姑娘是哪一位?”
呂可馨一愣,“不知船主有何事?”
船主賠笑道:“其他房間都已查過,並無不妥之處,只是姑娘的房間被反鎖了,叫不開門,姑娘可知房間裡還有些什麼人?”
呂可馨似有些驚訝,她與無雙公子下船去,只將小蓮留在了船上,而且還將那“重要”事吩咐讓她去做……可是現在杜薇卻完好無損的坐在那邊,小蓮卻沒了蹤影。( )
“房間裡應該還有一個丫鬟,叫小蓮。”呂可馨蹙眉道,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船主道:“若是再叫不開門,便只能強行破門了,還請呂姑娘過來做個見證。”
呂可馨知道船主也是怕他自己擔責任,並非是顧忌那是女眷的房間,於是點了點頭,“也好,我便隨你們去看看。”
船主做了個請的手勢,呂可馨從椅子上站起身,竟直接隨着去了,步履平穩,完全看不出一絲剛纔崴過腳的跡象。
無雙公子目不轉睛的盯着呂可馨的背影,脣邊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
呂可馨隨着船主一直走進船艙,數名船伕正圍在她的房間門口,不斷的敲打着房門。
“破門。”船主吩咐道。
一名船伕拎起斧頭,“咚”地一聲砸在了門上,房門應聲而開。
幾名船伕同時衝進去,呂可馨站在走廊裡,聽到他們同時發出“啊!”的一聲驚歎。
“怎麼回事?”船主見他們全都站在屋裡不動,便走上前來。
呂可馨跟在船主身邊,衆人閃開的瞬間,牀榻上兩具白花花的身子映入眼簾。共名歡弟。
呂可馨就像被雷擊了似的呆在當場,片刻過後,當她反應過來,“啊”的一聲,尖叫聲衝口而出。
怎麼回事?誰能來告訴她,爲什麼她的房間裡會發生這種事!
呂可馨一聲尖叫卻是讓屋裡其他幾人回過神來,大傢俱都瞪圓了眼睛,難掩臉上的驚訝之色。
“呂姑娘。”船主清了清嗓子,尷尬道,“不知這個女子……是否就是你所說的丫鬟小蓮?”
呂可馨身子抖着,就像秋天寒風中的枯葉,面白如紙。
“是……是她。”這輩子,她還從沒有遇到這麼丟臉的事情,她身邊的大丫鬟居然在衆目睽睽之下,光着雪白的身子……跟一個陌生男子躺在一處……
“這個男人呂姑娘可認得?”船主又問。
呂可馨拼命搖頭,雖然她真的不認識那個男人,但隱約中,她的心裡已經猜出了些端倪:只怕他便是船主他們要找的那個所謂的歹人。
而且,他還是她吩咐小蓮去找來的,原本是爲了外面那個叫做杜薇的商女準備的……
可是,一切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身子一軟,險些癱軟在地上。
這時有人提來水桶,一桶水潑到了牀上的兩人身上。
小蓮身子一哆嗦,睜開眼睛,茫然的環顧四周。
呂可馨只覺心口一股無名火猛地竄起,她猛地衝上前去,擡手照着小蓮的臉上“啪啪”就是兩記耳光。
小蓮被打蒙了,叫了聲:“小姐!”
“住口!”呂可馨厲聲喝道,“看看你做的好事!本小姐可沒有你這樣的丫鬟,丟人顯眼!”
呂可馨知道,這件事很快就會被傳揚出去,剛纔進來的那些船伕,他們可從來不講究什麼守口如瓶,也許現在這會外面那些人已經全都知道了裡面發生的事。
這事雖然不是她做的,但小蓮是自己的丫鬟,她出了事,自然會算到自己身上,正所謂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外面那些人的嘴,是無論如何都封不住的。
呂可馨心中越想越憋屈,越緊張,她明着是訓斥小蓮,暗着卻是在虛張聲勢,爲了將自己與對方撇清關係罷了。
小蓮這時終於清醒過來,目光落在自己毫無遮攔的身子上,又驚又懼,“小姐……我……我……”
“你到底做了什麼!”呂可馨怒道。
“小姐……”小蓮雙手抓着牀單,遮着自己的身子,哭着辯解道:“奴婢原本好好的在屋裡歇着,後來聽見有人敲門……開門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奴婢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呂可馨狠狠的瞪着小蓮,眥目欲裂。
此刻,她們兩人心裡都清楚,牀上這個男人是她們花錢僱來來害別人的,可是卻不知怎麼……這髒水反潑到了她們自己身上。
她們,絕對是被人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