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主這時已讓人將那牀上光着身子的男子移開,胡亂用牀單裹了,擡到地上。( 小說)
“只怕是……已經不行了。”一個船伕探了探那人鼻息道。
“不行了?”船主臉色一變,他行船於半路最忌諱有人死在船上。聞聽此言立即上前仔細查看。
但見那男子緊閉雙目,身子已然是冷了。
船主回身去看縮成一團不住發抖的小蓮,問道:“你可知這是怎麼回事?”
小蓮嚇的雙手亂搖,剛纔醒來發現自己跟那個抱在一起已經夠令她驚慌失措了,這會聽到那男人的死訊,她更是驚得直接眼睛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船主無奈,只得先讓人將那男子屍首擡出去。
呂可馨只覺胸口一陣翻涌,連一刻也不想在這屋裡多待,奪門而去,直接奔到甲板上,扶着欄杆一通狂吐。
杜薇坐在椅子上吹着清爽的江風,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微笑。
很快,船上出了人命的消息不脛而走。
船主有些爲難,出了人命本應立即報官。但船上的乘客卻意見不一,顯然很多人都抱着能避則避的態度,不想沾上官司。
“反正此人絕非善類,不如直接丟了省事,船主莫要耽誤了我們的船期。”
“人命關天,怎能輕易說丟就丟……”
“官府若要查將起來,只怕會牽連到。”衆人議論紛紛。
無雙公子悄然將視線轉向一側,在那裡坐着杜薇。以及剛剛回到船上的風思遠等人。
儘管一身女裝,但風思遠仍是玩的非常盡興。羽兒還買了一大堆好玩的小物件和吃食。
風思遠趴在杜薇的腿上,手裡舉着那些小玩意,像獻寶似的,正一件件拿給她看。
杜薇櫻脣微微勾起,烏黑的眸子化爲一泓春水,連帶着照射在她身上的陽光也彷彿分外耀目,遠遠看去。她的身體竟像被鍍了層金粉,閃閃發光。
“杜小姐真是好興致。”
杜薇正與風思遠聊得開心,聽到此言臉上微笑頓時一滯,續而吩咐身邊的丫鬟將風思遠帶遠些。
待她擡起頭時,一襲紅袍正撞入她的眼底。
“杜小姐當真與衆不同呢。”無雙公子笑道。清泉一般的嗓音流入她的耳畔,讓人覺得分外舒服,就連心情也彷彿跟着好起來似的。
不過越是這樣,杜薇反而越發的警惕。
如果換在以前,她可能也會被眼前這個男人所迷惑,心中的小人想必早已滿眼花心的撲倒在地了。
但她與風暮寒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久了,天天面對着那副妖冷絕世的容顏,審美度早已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再加上她見慣了溫潤如玉的英王,所以眼前這個男子在她看來,無非也就是氣質出衆些,長相俊美些……也就這樣了。
見杜薇望着他的目光裡帶着絲淡漠,無雙公子不禁皺了皺眉頭。
先不說他僞造的無雙公子的這個身份有多誘人,無數少女都會爲之迷醉,單是他的長相也絕對稱得上是出衆,以前就算走在街上,也會有良家女子爲了偷眼看他而撞到馬車上的事發生。
可是爲什麼眼前的這個女子卻一直對他熟視無睹呢?不僅如此,她好像還對自己非常戒備,只要自己一靠近她便會將真實的一面收起,縱是對他微笑,但眼中卻是冷冰冰的,帶着令他不解的寒意。
他隱隱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其身後一定隱藏着某些與他相似的秘密。
雖然他目前猜測不出,但這一切卻讓他覺得非常有趣,與那些唾手可得的女子比較起來,她就像是一塊藏在岩層下的寶石,只要費些時日精細打磨,便會熠熠生輝。共吐頁弟。
杜薇見無雙公子站在她面前,雙目有些失神,不由笑了笑:“不知公子想要說什麼?”
無雙公子回過神來,略顯歉意的笑了笑,“船主正與衆人商議報官之事,我見杜小姐好像不怎麼關心此事,莫非是早已胸有成竹?”
“哦?”杜薇垂下濃密的睫毛,於陽光下現出扇形的陰影,“想來是公子誤會了,我只是一介女流,豈能摻和在你們這些大男人的事情裡。”
彷彿是在責怪對方的誤解,她的語氣帶着些嬌嗔的意味,再次擡頭時半怒半怨的橫了他一眼,烏黑的眸子就像搖曳的湖水,暖意融融,直化入進無雙公子的心底。
就像霎時間劃過的一道閃電,四肢百骸竄起道道火花,擊中無雙公子的胸口,讓他的呼吸產生了一瞬間的停頓。
杜薇的聲音仍迴響在他的耳際,她說了些什麼,他已無從知曉,腦海中唯只剩下了剛纔她擡眸看向自己的那一瞬。
美目盼兮,美目盼兮……
說的就是這樣的一雙眼睛吧?
這樣的念頭忽地從心中輕閃而過,讓他覺得自己甚至有些可笑,如今事情出現了意外,正在緊要關頭,他竟有心想着其他。
“杜小姐說的也是。”很快他便恢復了平靜,臉上仍帶着一抹淡雅的微笑,“這樣的事本就應該交由我們男人來做決定。”言罷,他微微頷首,轉身徑直去了船主身邊。
因爲離的太遠,杜薇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只見船主一臉爲難之色,時不時還偷眼瞟向她這邊。
杜薇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剛纔無雙公子最後那句話聽着好似話中有話,而剛纔船主看向她的眼神……莫名的讓她心中生出不安之感。
天色不早,船家決定先將報官之事暫時壓下,船上客人各自回房歇息用飯。
呂可馨卻是因着剛纔她的房間裡發生了“那種事”,所以央求船主給她另開一間客房。
船主也很爲難,但是船上已經沒了空房,最後還是無雙公子大度,將自己房間讓出來,呂可馨千恩萬謝的住了進去。
“姐姐,你說他們會報官麼?”風思遠擔心道,他與杜薇的身份如今都不易曝光,特別是他,如果被宮裡發現他還活着,會連累到杜薇與風暮寒不說,他終要以質子的身份,重新回到那個對他來說,危機四伏的宮裡。
他不想回去,就像籠中的鳥兒,一擔嚐到了自由的滋味,便不會再想着回到牢籠中去。
“現在還很難說。”杜薇用過晚飯後跟風思遠坐在窗口,聽着窗外江水拍擊船舷的聲音,“此事,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她蹙着秀眉。
“哪裡奇怪?”風思遠眼睛亮閃閃的,他現在對杜薇已經從單純的依賴,發展成了仰慕崇拜。
杜薇託着香腮,思忖着,“我總覺着那位無雙公子與船主之間應該是相熟的吧,但他們在人前卻總是擺出一副彼此不認識的模樣。”
“要不要我去查一查?”風思遠立即坐不住了。
“你給我老實待着。”杜薇不耐煩的按住他,事情已經夠亂了,她不想再讓這個小傢伙出事。
突然,窗外響起翅膀撲打的聲音,一隻烏鴉從窗戶外面鑽了進來,落在了狹小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