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凡虎昨天的奇怪舉動又是好奇無比的族人們現在終於明白了。昨天下午張凡虎扛着十幾二十根兩三米長的金合歡樹枝回來,折成三十釐米長的一段的短棒,然後領着族人們就在此地用石頭把這些短棒的一半都砸在了草地中,這些排成一條直線的短棒兩兩相隔三十釐米左右,這樣就形成了長一百米左右長的“小欄杆”,但這顯然不是用來攔角馬羣的,因爲這麼矮的木樁怎麼可能攔住長腿高腳的角馬?況且張凡虎在那些打牢固的木樁後,蹲在木樁前,細心地用他自己三天裡空餘時間做成的石斧、石刀慢慢地把那些木樁削尖了,這時大多數的智人都明白了張凡虎的計策,這其中肯定有機敏的智速。所以張凡虎纔會放心地讓他帶領着那些族人,他總算又沒有讓張凡虎失望。
雖然靠這些木樁有機率把飛奔的角馬羣絆倒,但是這機率很小,所以張凡虎在數個小時的時間內不可能與明白情況後過來幫他忙的族人一起只幹那點事,所以在削好的木樁前面半米處還有兩排也是間隔三十釐米的土坑,土坑直徑約十釐米,深約十五釐米,土坑的邊緣是經過木棍石頭的夯實了的。這兩排土坑與木樁三者相互交叉,形成了一條簡易的封鎖帶。
這個封鎖帶就給角馬羣帶來了極大的麻煩,只見最前面的十餘頭角馬倒下後,身後的那些緊跟着的角馬也一下沒反應過來,上百頭的角馬全衝了上去,於是又是一片踉踉蹌蹌的角馬,足有一小半的角馬被前面倒地的十餘頭角馬絆倒,還有的被那些剩下的土坑、木樁絆倒。在三百餘米外的張凡虎彷彿都聽見了那些倒黴的角馬的前蹄踏在覆蓋着坑的草上,然後身體以巨大慣性生生地把入坑的蹄子折斷的骨骼咔嚓聲音,更有那些倒地的角馬前胸、脖頸觸地又被同樣掩藏好了的木樁尖頭插入的“霍霍”聲!
上百頭的角馬被放倒在地上,更多的角馬一不顧一切的氣勢繼續衝了上來,數百頭的角馬被攪得像是一鍋粥,像婚姻圍城裡的男人一樣糾結——那些男人是圍城外的想進去,而裡圍城裡的想出來;角馬們是下面的想站起來,而後面的想衝過去。
混亂在持續並迅速擴大,而張凡虎與智速率領着族人們衝了過來。角馬羣畢竟是在年復一年的大遷徙中經過了重重挫折的,而且這些又都是身強體壯的雄性角馬,所以在有上千頭的角馬被相互絆倒、踐踏之後,它們後面的角馬羣就像是河流遇到了突然出現在河中的巨石一樣,經過了最初的混亂,後面的流水就從巨石的兩邊蔓延出去了。於是那上千頭在地上掙扎的角馬終於得以緩了口氣,屈膝站了起來。這時距最初的角馬被絆倒地已過了近十秒時間了,張凡虎他們離那些倒地的角馬羣只有兩百米了,而角馬羣受了驚嚇,一場大驚慌使本來離最後面的角馬有五十餘米距離的張凡虎居然沒有繼續被甩開了,也就是說,張凡虎他們已經跟上了角馬羣的速度。
當角馬羣繞開了倒在地上的角馬羣像兩邊跑開時,掙扎着爬起來的角馬也想緊跟着,但是本就被深深擠在種羣的角馬怎麼重新回到隊伍呢?而且這場跌倒、踐踏對它們來說並不是站起來就這麼算了的——有三分之一的角馬受傷了。它們身上是同伴的尖蹄印,有的只是個泥印,但有的因爲踩的角度與力量不同,印上的就是血印了;還有的背上、腹部側面是同族的尖角血槽;有的毫髮無損,但就是站不起來——不論是獸還是人在自己以拼命的速度逃跑時摔在地上,然後身上瞬間又壓上來了同樣速度同伴,這會有什麼後果呢?要知道成年雄性角馬體重可是重達近三百公斤,衝刺速度六十餘公里啊!即使沒被壓傷,但如果摔在地上的角馬的腿如被踩上也是同樣的效果。
但這些與前面的“始作俑者”,那十餘頭最先摔倒的角馬比起來,就真的只算是小的磕磕碰碰了:最前面的十餘頭甚至緊跟着摔倒的數十頭角馬羣大都是一腳踏在了十五釐米深的坑裡,有的跨過或踩在間隙之間的角馬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被高同樣爲十五釐米的金合歡樹枝木樁絆倒了,這樣迎接它們胸腹的就不是那些柔軟的高草叢了,而是那堅硬的木樁尖頭,白木尖進,……但這還不是最悽慘的一頭角馬,因爲另一頭纔算是倒黴到極點了,那頭角馬的兩隻前腿一前一後分別踏進前後唯一的兩排的兩個土坑,咔嚓把腿折斷後,迎接它常被獅子、斑鬣狗惦記但總是沒成功的脖子的是那前面的一根尖尖的木樁,現在沒什麼好說的了,連十餘秒後跑過來的十餘個智人都沒有理睬它,直接從它身邊躍過追捕那些腿受傷的角馬羣去了,直到捕獵結束後纔來了三個獵手把它擡走。
近了,近了。漫天的泥沙、草屑、綠汁飛濺起來,雖然是青草覆蓋的雨後草地,但是經過三天烈日的炙烤後,在經過上萬頭角馬硬蹄踐踏後空氣也變得瀰漫起來,使角馬羣看起來像是在霧中翻騰。在張凡虎他們快要跑到前一天安置的陷阱旁時,那兒只有兩頭角馬還在地上掙扎着想爬起來,其中一頭就是那頭最倒黴的角馬,另一頭也比它好不到哪去:胸口一個血窟窿,鮮血噴涌而出,顯然心臟被刺穿了,而且它的一條前腿也斷了,在看見智速靠近它時,居然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已在角馬面前的智速毫不猶豫地停下來,把“艾考瓦”狠狠地插入了它的肺部,跑在後面的張凡虎看着這一切,略微皺了一下,但隨即又舒展開了:“他或許是想讓它不經歷那麼久的痛苦吧。”經過這麼重的傷的角馬肯定是沒活下去的機會了,智速略微轉向,奔向其餘那些本來在最前但因受了重傷而跑在角馬羣后面的十餘頭不幸者,智速的爆發速度本就與健康的角馬、斑鬣狗相近,況且這是些腿斷骨折、頭脖頸受傷的角馬。雖然長跑的人的大腿肌肉細胞與細胞內的提供能量的線粒體與短跑的人是打不相同的,但這在智人的身上幾乎被改變了,他們爲了生存、爲了族人,雖然沒有現代的科學訓練體系,但生活造就了他們不可思議的體魄,他們把優秀短跑運動員的爆發力與長跑的耐力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智速在以六十餘公里的衝刺速度跑了三百餘米後身體略微一停頓,一矛刺穿了那頭角馬的肺,然後還能以五十餘公里的速度向那些逃跑的角馬追去。
隨即趕來的張凡虎與智力也向角馬們追去,智力的時度也能達到五十餘公里,已把在現代也算是飛人的時速有四十公里的張凡虎拋在了後面。張凡虎剛到那些染血的木樁前時,受傷的角馬們已在六七十米外了,而智速已離最後的那頭角馬只有二十餘米了,智力則在三十餘米外。張凡虎不明白他們爲什麼不投矛。現代社會中正規比賽用的標槍是男子的重800克,長兩米五左右;而女子的重600克,長220至230釐米。投擲場地有25米至35米長的跑道用以衝刺加速來提高投槍距離。現在的男子世界紀錄是在1986年標槍改版前是德國烏威·霍恩104.80米,改版把標槍的重心提前了五釐米以免滑翔進入觀衆席,所以距離變短了,現在的記錄是捷克的簡·澤萊茲尼創下的98.48米。
從這些數據就可以看出他們都是歐洲人,體型高大、速度快、力量大,有這些天賦再經過專業的訓練造就了他們不朽的輝煌,但他們的那些天賦在智速、智力面前只是一個笑話,尤其是速度。張凡虎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與臆測,也是有不錯的身體天賦和經過嚴格專業訓練的他深吸了口氣,大吼了一聲,隨即那給斑鬣狗帶來了死亡命運的投矛技術再一次出現了,只見重達兩公斤的長矛像只巨箭一樣,斜向上四十五度飛了出去。沒錯,這就是一隻箭,矛的頂部被張凡虎開了四個口子,四塊長約二十釐米、寬約五釐米的猴麪包樹削成的薄木片牢牢地插在裡面,就像弓箭頂部用翎羽做爲平衡方向與滑翔的箭,只是張凡虎的這個矛是比例被放大了數十倍的箭而已。
“哞!”七十米外傳來了角馬痛苦的叫聲,居然被射中了!連張凡虎也大吃一驚,這種用自己做的兩公斤重的長矛射中七十米外的角馬是他從沒有的佳績,這個準確度已超過了他曾經用石塊打中四十米外向他氣勢洶洶衝來的斑鬣狗了!
這隻角馬的叫聲像是一枚信號彈,那些本就筋疲力竭、苟延殘喘的受傷角馬突然也爆發出了潛力,加速向前跑去。智速與智力只是覺得自己頭上烏光一閃,然後就聽見了自己前面二三十米外的右側肋骨被射斷的角馬最後的吶喊。這把他們也着實驚了一跳,回過頭來看了張凡虎一眼,然後迅速地回過頭,只見智力向斜前方緊跑了幾步,這樣就與前方的角馬形成了個夾角,然後用力地擲出手中光禿禿的“艾考瓦”。他們由於都離角馬很近,所以智力矛的軌跡比較平,近乎水平地斜着插入了離他三十米遠的一頭角馬的腹部。
張凡虎一愣:那個碩大的“艾考瓦”矛頭居然直接鑽進角馬的腹中足有四十釐米,矛本就是斜着插入的,這樣矛頭就幾乎把角馬的肺葉插穿了!這纔是智力的準確度與力量啊,張凡虎略微一估算,智力光從力量上來說已經相當於自己的百分之八九十了,要知道自己被稱作“川駱駝”,而駱駝聞名的可不只有耐力呀,陸地上有幾種動物能有超過它的力量?甚至駱駝在平地上的最快速度也能達到時速六十五公里!只是它們在沙漠中不常跑而已,所以知道的人很少。見已有兩頭角馬被射殺了,智速顯然也有點急躁,本來因爲全速衝刺三百餘米有點疲憊的身體也再次爆發出最初的速度。張凡虎因爲怕傷到五十米外的智速與四十米外的智力,更不想剝奪他人的欲摘果實,並沒有射殺那頭離大家最近、智速前面已只有十餘米的角馬,二十選折稍微前面一點、離智速有二十米的另一頭角馬。智力在這方面也理解了張凡虎的想法,他的那隻巨矛射中的那頭角馬還要在更前面一些。
智速追的那頭角馬左腿齊腳腕成粉碎性骨折,用三條腿一跳一跳地向前方蹦去,給張凡虎半分鐘的時間,他都能只靠腿把它追上,就更何況還以最高速追趕的智速了,智速用了十餘秒時間硬生生地把兩者之間的距離漸漸拉近,然後才提起他那當成寶貝一般的“艾考瓦”,用力一輪,一矛直接砸斷了那頭角馬與斷的前腿同一邊的左後腿,角馬哀叫了一聲,就像左邊斜着摔了下去,緊跟着的是插向它脖子的矛頭。後面的族人爆發出陣陣歡呼聲,嗷嗷直叫,發出像一幫騎馬的土匪衝向財富一樣的聲音。
在智速堅持以腳力向前追捕那頭受傷並把它腿砸斷的角馬的十餘秒時間裡,張凡虎與所有族人們可沒有閒着,大多數的族人的速度比張凡虎快,他們只是在最出沒反應過來的時間裡被張凡虎和智力拉下了十餘米距離,當張凡虎將插在角馬身上自己投的矛拔下來時,族人們就越過他追其餘受傷的角馬去了。張凡虎也沒有停留,那頭垂死的角馬就讓後面兩個身體瘦弱的族人來解決吧,提矛向前繼續衝的張凡虎這樣想到。
受傷的角馬羣經過這樣的驚嚇終於驚慌失措或者說明悟了——它們分散逃跑了!沒有繼續向着族羣逃跑的方向追去,而是呈放射狀向前面的數個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