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忙忙碌碌的折騰了十來天,素齋樓的事已經徹底的籌備完畢,只等 着選一個好日子開張。
對於選日子,梵音沒有什麼太大的想法,什麼黃道吉日、宜時開張的說 法她早些年隨吾難師太爲衆多商戶算過,可最終是否能夠做得好、做的圓滿 還要靠人。
難道選了黃道吉日就坐着等銀子掉下來?那是不可能的事。
梵音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鐘行儼,鐘行儼倒是灑脫,“那就好辦了啊,把 這個月的日子都寫下來,抓鬮,抓到哪一天就在哪一天開張,這多省事!”
“縱使簡便也不能像你說的那麼不着調,還是要選一天好日子的。”梵 音翻開了算日子的小本,找尋一天宜“納財、定盟”的日子,作爲了開張之 日,就在二月初一,離現在沒有多少天了。
“納財我倒是懂,爲何偏要選一個定盟?”鐘行儼看着梵音寫下的雋秀 小字,好奇的問。
梵音撂下了筆,認真道:“素齋樓終歸不是咱們一家做,趙家、林家三 戶,還有二房、三房也有乾股,這已經算是定盟了,我選這個日子是爲了讓 事情能順順利利,二房少在這裡面起麼蛾子。”
說起方氏,梵音倒想了田氏,這些時日田氏一聲沒吭,對素齋樓一句都 不多問,還真是很稀奇。
鐘行儼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是笑了,“開始說不選日子,結果還是 選,女人啊。”
“那怎麼能一樣?若是要大選,要把合夥人的生辰八字和命相都批一遍 的,不然先生們哪能多賺銀子? ”梵音朝他撇撇嘴,便不再搭理鐘行儼,認 真寫下了三個貼子封好,派人把宋安成叫來,讓她送去趙家和林家。
林紅鈺與趙靖的大婚己經辦完,梵音去爲林紅鈺添了妝便被鐘行儼送回 家,反而鐘行儼自己去趙家喝的酩酊大醉,直呼大爽,氣的梵音好幾天都沒 搭理他。
事情已經有了眉目,梵音也長舒了一口氣,劉媽這些日子天天都被父親 和母親派來幫忙,而那六個廚子也真的練出點兒手藝。
只是他們做的雖然是素齋,但這六個人卻根本一口不吃,伙食必須是肉 ,不然的話根本無法果腹,吃不飽。
梵音想到鐘行儼最初因吃了自己的兩道素燜鴨肉便纏上自己,合着他手 下的人也都這副模樣,只能吩咐劉媽頓頓燒肉,倒是把這六個人給徹徹底底 的收買了。
鐘行儼這陣子也開始忙碌起來,他找了一個身邊的親信供梵音派遣做事 ,而他則隔幾天便要離家去軍營,雖然鐘行儼沒有明說,但梵音心裡很清楚 ,離他出徵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宋安成去送帖子,王金武從外進門求見,他便是鐘行儼留下幫梵音忙碌 素齋樓的親信,曾是麾下武將,這一次被留在京中不知是什麼原因,不過那 六個廚子見到他都格外畏懼尊敬,顯然也是有些本事。
“四奶奶,這是收集的各府夫人名單,您瞧着有哪些是不需要派帖子邀 來參加開張大典的?另外靜一大師那邊用不用相邀?”
王金武對梵音很客氣,梵音對他也很看好,“靜一大師那裡還是去請一 下,畢竟咱們是開素齋樓的,何況他與我師父也是舊識,不看僧面看佛面, 哪怕他不來,我們也是請了的,挑不出咱們的禮。”
“那就依着您。”王金武要把名單遞上,梵音看向翠巧,“這事兒你來 斟酌吧,反正我討厭誰你心裡都淸楚,這件事就你和王金武商量,他也知道 是哪些人與四爺不對付,這樣的人咱們不請,免得過來搗亂。”
梵音長舒口氣,“另外再做一張金貼,我要親自送去給敬文公主。”
“屬下知道了。”王金武恭敬的領命,翠巧的面頰涌起淡淡的緋紅,她 心裡明白四奶奶爲何讓她與王金武一同做事,王金武今年已經二十七,卻一 直單身沒有成家,這總比那些要隨四爺出征的武將更好一些,起碼有個安穩
沒有直接給二人做媒,也是希望他們能夠相處幾日互相看看是否合心, 強扭的瓜不甜,這一點翠巧雖然奇怪,卻也知道四奶奶是好心。
何況她是個奴婢,王金武卻是四爺的屬下,身份也差的很遠……
梵音自當不知道翠巧把身份差別看的如此之重,她只是覺得要先看王金 武是不是個可靠的人,何況他被鐘行儼留在這裡指不定是做什麼事的,若是 太危險,她也不會把翠巧嫁過去。
難道嫁過去就做小寡婦嗎?
那種滋味兒實在難受……
翠巧隨着王金武到側房做事,王金武似也明白梵音的意圖,對翠巧彬彬 有禮,很有風度。
而這一會兒,彩雲從前院過來,笑着道:“四奶奶,大姑奶奶來了,正 在前堂呢,樑媽媽剛過來問您是否醒着,說大姑奶奶一會兒到後院來看您。
“怎麼突然的就過來了?還這麼客客氣氣的。”梵音準備起身去前面, “還是我過去爲好,她終歸是伯夫人,咱們是小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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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這就不懂了,這是大姑奶奶在爲您賠不是呢。”馮媽媽的話讓梵音 沉默了,“是因爲我上次昏倒?”
馮媽媽點點頭,“她這也是爲您撐場面來了,您以爲有了身孕就萬事大 吉了?”
“那還能怎麼着?”梵音一時腦子發呆沒想明白,馮媽媽無奈的搖搖頭 ,“您已經有了身子了,嫡長的位子已經留下了,難道四爺一輩子還就您一 個女人不成?不提榮國公府的孫小姐,哪怕是妾室、通房,總要有兩三個伺 候的吧?”
梵音喃喃自語,“還要這樣嗎?”
方氏這會兒正在鍾府的前堂與鍾氏聊着。
說到梵音懷孕還做素齋樓,方氏忍不住夾槍帶棒的排揎着:
“說起來做素齋樓的事,四弟也實在沒了分寸,一個懷着孕的女人,顧 着身子都來不及呢,他卻還鼓動着做這事,按說我和田氏這做嫂子的應該出 手幫忙,只可惜四弟妹忌諱我們,不肯讓我們插手,我們也沒有辦法,唉, 都是自家人,不願意說這些,別人想怎麼排揎去就去吧,反正我是問心無愧 的。”
“若是真的問心無愧也不用嘴上說了,自己心裡知道就好。”鍾氏本就 瞧不上方氏,這會兒說話也不客氣。
方氏早已習慣鍾氏的諷刺,根本毫不在意,“大姑奶奶說的是,我心裡 明白就好,不過還希望大姑奶奶能勸一勸四弟,好歹是鍾府的嫡子,開枝散 葉是責任,哪能那麼隨性子呢?凡事都依着楊懷柳怎麼能行?”
“什麼開枝散葉的? ”鍾氏提了這麼一句,方氏立即敞開了話匣子開始 說起來,“四爺是鍾府的門面,多少人都瞧着,之前不允榮國公府的嫡孫女 進門做平妻也就罷了,男人的事沒那麼簡單,咱們做女人的沒法子插嘴,可 終歸是一房的主子,別說妾室通房了,就是身邊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我這話也不是挑撥,是不是這樣,大姑奶奶可以自己去看。”方氏做 出束手無策的模樣,“如今楊懷柳已經有了身孕,四弟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反倒是派了一個什麼親信幫着四弟妹做事,現在倒罷了,若是四弟走了…
“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亂七八糟的?舌根子都是從你們嘴裡嚼出 來的,都給我閉嘴!”
鍾氏雖然發了火,不過她蹙緊的眉頭和閃爍的目光已經讓方氏捕捉到, 顯然剛剛的話,大姑奶奶是進了心裡了,她也成功了。
“我不說,我不說,我還能跟誰說去?也就是希望大姑奶奶能爲四弟做 主,誰不盼着四弟好?他若能榮耀富貴,鍾府都跟着添光加彩,二爺出去也 有面子。”
方氏閉上嘴不再說話,鍾氏也有些坐不住了,看着樑媽媽從外歸來,問 着:“楊懷柳醒着呢麼?”
“老奴問了丫鬟,醒着呢,您隨時都可以過去。”
樑媽媽的話讓方氏做出異狀,隨即搖搖頭滿是無奈之色。
鍾氏看在眼裡也沒多說,起了身出門上了轎輦,奔着梵音的院子而去。
方氏送鍾氏到大門口,待她漸漸走遠,臉上才涌起了笑。
她倒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只要楊懷柳過的不舒坦,她就踏實開心…… 只是她的素齋樓,自己該怎麼樣才能插進去手呢?
這件事還要聯合田氏才行,只是田氏這陣子根本不露聲色,她到底在幹 什麼?
鍾氏聽了方氏絮絮叨叨的廢話,的確心裡是有了氣,想要來探望梵音的 心也弱了幾分,倒是想看看她和鐘行儼的日子過的怎麼樣。
就算弟弟心裡有她,做女人的也不能那般耀武揚威,怎能連個丫鬟都不 容?這豈不是太過分了?
有人傳信大姑奶奶來了,梵音早早的就換好衣裳到門口去迎。
只是瞧着鍾氏下了轎的臉色很不好看,梵音心裡咯噔一下,腦中突然蹦 出了剛剛馮媽媽的話。
鍾氏不會真的來爲鐘行儼送伺候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