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賀蘭飄離開了玉茗齋。
回到王宮後,她的腦子還是一片空白。她一個人在宮中漫無目的的走着,直到深夜才被人發現。宮女們大驚小怪的把她送回了關雎宮,而花慕容已經爲她的失蹤急壞了。她一把抓住賀蘭飄的胳膊,鐵青着臉問她:“賀蘭,你去了哪裡?”
“我……去了玉茗齋。”
“去玉茗齋去到半夜?你的裙子也破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沒事。”賀蘭飄掙脫花慕容的束縛,靜靜的散下她的青絲:“我真的沒事。”
第二天。
花慕容去上早朝了,賀蘭飄獨自一人在宮中發呆,只覺得心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中午時分,滄月突然來了。他望着賀蘭飄,一字一句的說:“談好了。”
“談好什麼了?”賀蘭飄奇怪的問道。
“蕭公子要買下玉茗齋的事啊。”
“什麼?那是不可能的事。玉茗齋我不會賣的。”
“既然如此,那昨天那位公子問你是否要賣玉茗齋的時候你爲什麼會點頭?大嬸,別告訴我你當時在神遊啊!”
“有嗎……”
賀蘭飄努力回想,但腦海中還是一點記憶都沒有。她頭痛的捂住額頭,想了一會,終於無奈的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耍賴吧。”
“什麼?”
“反正沒有簽訂白紙黑字的協定,什麼約定都可以不作數。”
“大嬸!難道你要做背信棄義的人嗎?況且,因爲你昨天點頭,我都與那混蛋簽訂協議了!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李滄月有些憤怒的說着,臉上滿是深深的鄙夷與不可置信。賀蘭飄望着他,想起這個朝代的人都信奉着“君子一諾千金”這樣無聊的東西,還有人能爲自己的口頭諾言去死,不由得敗下陣來。她無奈的望着滄月,思索許久,終於說:“那你去把協議取消,就說我改變主意了。”
“已經簽訂了協議,若不是蕭公子同意的話,恐怕很難改變。”滄月搖頭。
好吧,我就要把我經營了四年的東西給賣了……爲什麼那傢伙一出現就沒好事?靠!
可是,無論如何,我都絕對不會把我辛苦經營的玉茗齋拱手送人的。絕對不會。
賀蘭飄忘不了她當初提出“玉茗齋”的設想後,花慕容與鶴鳴雖然不甚理解,卻還是對她傾囊而出的情景。她也忘不了她親自設計“玉茗齋”的裝修風格與員工制服,親自選拔人才,挑選菜色……
雖然她現在不大管理已經上了軌道的玉茗齋,但是她對這個親手準備的店鋪還是有着異樣的感情的。她絕對不會把自己花費如此多精力的玉茗齋賣給別人——更何況那人還是蕭墨。
蕭墨……
你堂堂一國的皇帝,要買我的小破店做什麼?難道你認出我來了,故意找我麻煩?
不,這不可能!若他認出我來了,斷不會這樣的雲淡風輕!
可是,我對他而言確實是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呵呵……
而我又怎麼能忘記他給我的傷害?
蕭墨……我也不是以往那個懦弱的、被你欺凌的女孩了!我不是!
既然你已經不認識我了,那就讓我陪你玩玩好了——公平的,地位對等的遊戲。賀蘭飄想着,脣角露出了淡然的微笑,眼中也閃着滄月前所未見的陌生光芒。滄月有些驚異的望着她,卻突然見她站起身來,低沉而清晰的說:“既然這樣,就請幫我約蕭公子一聚吧。”
“你……還要見他?”滄月有些怔然的問道。
“是啊——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玉茗齋就這樣易主了吧。”
“禍是我闖的,我來承擔後果好了——我會向蕭公子說明是我自作主張與他簽訂了協議,與你無關。”
“傻瓜。”賀蘭飄溫柔的摸摸滄月的頭:“我和你也認識那麼久了,怎麼不知道你最重視的就是承址《言情》b; “你……是不是認識那個人?”
滄月猶豫了很久,終於問道。可是,賀蘭飄並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的戴上了面紗,眼睛透過他,看着不知道名的地方。
這樣的感覺真是不好。
雖然爺爺沒有向他說過賀蘭飄的真實身份,雖然他不敢把這個叫“賀蘭飄”的女子與那個與她同名的廢后聯繫在一起,但他也知道很多事情只是他自欺欺人罷了。他曾在無意中聽花慕容說起過一個叫“蕭墨”的男子,而賀蘭飄當場就變了顏色。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她。
那樣的冰冷,又那樣的……絕望。
蕭墨是誰?難道會是大周的皇帝嗎?難道她真的是那個神秘的廢后?
一切的一切,只要親口問她便可以知道答案,但是他並沒有問起。
就好像賀蘭飄從不問他爲什麼不履行李家族長的職責,只是任性的在齊國做財政大臣一樣,他也從不問賀蘭飄的過往。
也許,知道的話會讓自己更難做吧。而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會讓她流淚的那個……
“不要見他。”滄月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擋在她的面前:“那個男人很危險,不要去見他。”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賀蘭飄!”
“滄月,我不會有事的。只是與他商量一下玉茗齋的歸屬權問題罷了,他還不至於殺人滅口。更何況,現在是在齊國,我是齊國的王后,想殺我的人也不會那麼容易。所以,不用擔心。幫我通知那傢伙,就說我約他,好嗎?”
“好。”滄月終於說道。
因爲冷飛絕的關係,齊國王宮種所有的視線都被這個狂傲不羈的男人所吸引,賀蘭飄的行動也沒有引起大家的猜忌。她派滄月去約蕭墨再次見面,而蕭墨爽快的答應了,地點卻是有他定——在河邊的瑤琴姑娘的畫舫上。
畫舫……瑤琴……他還真是……賀蘭飄的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下。
與大周的青樓業有所區別的是,齊國低級
的青樓女子自然是在青樓中賣身賣藝,但最頂級的青樓女子都有着單獨的院落或者畫舫,只供文人雅客聽琴、欣賞歌舞所用。
她們的性子大多桀驁不羈,自命清高,只接待自己欣賞的客人,對於那些自己看不上眼的土財主卻是出再多錢也不會見他們一面的。
而這些青樓女子中最有名的便是瑤琴了。
瑤琴人如其名,不光容貌傾城傾國,一手琵琶更是出神入化。可是,與她的美貌與才情同樣出名的是她的脾氣——她的性子孤傲古怪,不知以各種奇怪的理由拒絕了多少王孫公子,能見她一面的文人雅客也屈指可數。她曾經慕名而去,卻因爲無法與瑤琴對詩而敗下北來。
沒想到蕭墨他竟然……
還真是一個色狼!
只是,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要做的,只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我不恨他,因爲他在我的世界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不值得我爲他生氣傷神。以前的回憶都已經隨風而逝,我們只是互不相識的兩個陌生人。
而我居然能這樣平靜的赴約,呵呵……
雖然賀蘭飄不是第一次來到瑤琴位於湖邊的畫舫時,但她還是被那個金碧輝煌的畫舫刺傷了眼睛。她踏上了上好的金絲紅木製成的船身時,早有美貌的婢女爲她掀起翡翠製成的珠簾。
那婢女身穿黃衣,膚白如雪,眉心還畫有海棠花的圖形,真是一個俏麗的丫頭。她對於有女客上自家姑娘的畫舫並不奇怪,只是脆生生的笑道:“這位就是玉茗齋的夫人吧!姑娘與公子已經等候多時了!”
“請姑娘帶路。”
“不敢不敢,夫人喚我蝶兒即可。”那婢女甜甜一笑:“夫人,請跟蝶兒來吧。”
“有勞了。”
雖然李滄月也哭着喊着要跟過來,但賀蘭飄總覺得讓他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到這種青樓楚館的地方不好,所以堅持沒讓他去。還有一點她沒有告訴滄月的是,她是想試試看自己的極限,想看五年的時光帶給她怎麼樣的成長。
要克服心中最深的恐懼的辦法不是逃避,而是直面吧。我不會再逃避了,蕭墨。況且,真的算起來的話,也是你虧欠我比較多吧。
我到底爲什麼要逃?
賀蘭飄想着,踏上了白玉製成的臺階,終於到了正廳,而她的眼前又是一層上好珍珠製成的珠簾。她輕輕擡起手,撥動珠簾,在一片“叮噹”的撞擊聲中見到了蕭墨。
“夫人很準時。”蕭墨坐在椅子上,對她微笑:“女人慣有的遲到的習慣夫人似乎並沒有。”
“難道你是暗示我不是女人嗎?”賀蘭飄尖銳的問道。
“自然不敢——夫人請坐吧。”
蕭墨很自然的指着自己左手邊的位子,而賀蘭飄猶豫了。她的心中迅速計算着蕭墨身邊的位子與蕭墨之間的距離,想了一會,還是坐在了離他幾米遠的側手處。蕭墨對此並無異議,只是淡淡一笑:“夫人似乎很怕我——難道我與夫人之前見過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