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德芳看着樑羽道:“殿下,你乃是皇子之尊,此處乃一國之軍機所在,須得注意儀態。”
樑羽一愣,點頭道:“老尚書教訓的是,樑羽知錯。”
沈雲心中暗喜:“這老頭不偏不依,倒是挺公平。”
蘇德芳不以爲然,道:“你既爲皇子,說話做事應有的放矢,你若想要入股珍寶齋直說就好,何必拐彎抹角。”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紛紛看向蘇德芳,不知這老頭爲什麼說這話。
樑羽也是一愣,自己雖然有這種想法,可誰不知道這珍寶齋背後真正的東家乃是當今皇帝。
樑老三雖然這些日子龜縮在太極宮內不出來,朝事也都交給軍機處打理,自己做了甩手掌櫃,可樑羽卻清楚的很。
珍寶齋這些日子賺的錢有八成都進了樑老三的內庫,也就是內務府中。
這些錢花在了哪裡,誰人也不知。
根據蒐集來的消息,樑羽隱約能察覺到,皇帝這孫子在悄悄的搞事情。
尤其是前些日子樑老三不通過軍機處和吏部,直接把威武大將軍陳飛貶到了幽州做刺史。
說是陳飛惹到了樑老三,被盛怒之下的皇帝一擼到底。
朝廷文武百官還感慨,可憐陳飛對樑老三忠心耿耿,鞍前馬後那麼多年。
一朝被貶到幽州那破地方當刺史,說是封疆大吏,可幽州北邊就是長城,長城那邊就是山蠻。
自古以來又是兵家必爭之地,長城沒有建好的時候,天天打仗,最高記錄三年死了倆刺史。
現在雖然不打仗了,可終究不是個好地方。
所有人都以爲陳飛這次是被皇帝變着法的弄死,可樑羽卻不這麼認爲。
因爲他發現這幾天去幽州的商隊比以往多了,車隊之上裝的滿滿登登,用油布蓋着,誰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
皇帝到底想要幹什麼呢?
樑羽一直想找機會試探試探樑老三,可一直沒有機會,今天蘇德芳說了這話,樑羽眼睛一亮,計上心來。
“哈哈哈...”樑羽先是一笑,隨後看着有些驚慌失措的沈雲道:“沈議郎,小王正有此意,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既然老尚書說了,那小王也就直說了吧,小王願出五十萬貫入股珍寶齋,不知沈議郎意下如何?”
五十萬貫,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可誰也沒在意樑羽要拿出來的錢。
畢竟以樑羽的身份拿出五十萬貫並不稀奇。
剛進來的常欣更是別有用心的向着程經看去,這珍寶齋可是皇帝、程經和沈雲的買賣。
朝廷之中不少人都眼紅珍寶齋,可誰也不敢提入股的事。
畢竟和皇帝嘴裡爭食吃,這是嫌命長了?
方護等人更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樑羽,心道:“六皇子絕對不可能不知道珍寶齋真正的東家乃是當今皇帝,他既然知道還要在軍機處內當着我們的面說這話。雖然是蘇老尚書起的話頭,可難保六皇子之前沒有這個心思。”
又回想起剛剛樑羽和沈雲的對話,越想越覺得樑羽是故意爲之,哪怕沒有蘇德芳這一茬,他也會找個理由說出來。
六皇子在太子馬上回京城的節骨眼上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他想要和當今聖上?
程經腦子飛速旋轉,當今聖上想要幹什麼,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陳飛已經打從雍州回來之後,就被樑三爺發配到幽州去,旁人不知道幕後的事,他程經還不知道麼?
現在的幽州是哪裡?那可是後世的京城,樑老三早就想着要跑了。
陳飛去幽州的目的就是要帶着錢把幽州經營成前世的京城,一邊修建一邊練兵。
現在珍寶齋賺的沒一分錢一入內務府,都不會進內務府的府庫,直接裝車連夜運往幽州。
長安是不難再待着了。
最開始程經和樑三爺想的還很好,朝廷上下這麼多能人,自己只要穩坐釣魚臺,隔山觀虎鬥,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事情也是像他們想的方向發展,李世民和嘉靖鬥起來了,沒多久七皇子就被趕出來長安。
樑三爺那就一個興奮,樑俊沒有因爲雍州的事和六皇子鬥起來,七皇子和六皇子鬥起來也算好的。
正準備看大戲呢,誰知道方護也好,兵部尚書韓勵也罷,這些已經知道身份的大佬們卻一個個都抱着和自己一樣的想法。
全都打算坐山觀虎鬥,六皇子一下子沒了對手,樑三爺又放了權,沒多久的功夫,整個長安就被天策府經營的像是鐵桶一樣。
六皇子沒了對手,也不會閒着,太子不在京城,天策府的矛頭瞬間調轉,對準了龜縮在後面的樑三爺。
樑老三這個時候開始慌了,雖然樑羽並沒有出什麼殺招,只是試探試探,樑老三就發現自己和千古一帝之間的差距了。
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啊,這還只是一個李世民,朝堂上的霍光、曹操、王莽這三人至今都還沒有動靜,更不要說那些隱藏的更深,自己至今都不知道的大佬們。
他們若是全都把矛頭對準自己,他樑老三就算是百全老人也得完犢子。
得,跑吧,先去自己熟悉的地方,後世的京城,現在的幽州。
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保住性命,到了幽州再說。
難不成樑羽已經察覺到樑三爺要移都?因此纔有剛剛的試探?
不應該啊,這件事就連沈雲也沒有得到任何通知。
程經百思不得其解,樑羽到底有沒有知道自己和樑老三的計劃。
這邊沈雲更是心驚肉跳,這話該怎麼回到?
樑羽都把話懟自己嘴上了?說不行?天策府接下來還不得玩了命的搞自己?
說可以,樑老三還不得馬上把自己頭擰下來?
沈雲只能不住的乾笑,向程經投去求救的目光。
程經看了他一眼,心道:“你找我也沒用啊,按理來說,能當着這幫人的面說出要入股珍寶齋的話,和明搶沒什麼區別。五十萬貫看起來挺多,都不夠珍寶齋一天的收入。可樑羽就是明搶你,你能怎麼辦?現在聖上連和樑羽扳手腕子的心都沒有,一心就是要跑,東家都要跑了。樑羽要搶你,那就只能讓他搶了。”
程經轉過頭去,裝作沒看到,沈雲心中這個氣啊。
狗東西和珅,平日了把自己當狗一樣使喚,恨不得讓老子住在作坊裡出新東西,現在有事了,又要把自己去扛。
沈雲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面色極其尷尬。
一旁的兵部尚書韓勵笑道:“所謂見者有份,既然六皇子殿下提了,不知下官是否也可以入一支股呢?”
樑羽一愣,看着滿臉微笑的韓勵,微微一笑,心道:“果然不愧是老奸巨猾的曹孟德,爲了錢這種不要臉的話也能說出來。”
嘴上卻道:“哈哈,韓尚書,此時還得問沈議郎。”
韓勵轉頭看向一頭想撞死在牆上的沈雲,面帶微笑,可是這笑在沈雲看來是無比的滲人。
“這,這...”沈雲面色通紅,心中無比後悔,你說穿越過來老老實實的在鄉下當個土財主,沒事養兩個惡奴欺男霸女多好,非閒着沒事要跟網文主角什麼考科舉進京城,如今成了入了狼羣的小肥羊,瞪着眼等着別人吃幹抹淨,自己毫無反抗之力。
就在此刻,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奏!”
方護一愣,回過神來,常欣道:“報。”
門外侍衛得了準,進來之後恭敬跪在地上,道:“報,太子殿下的儀仗已經到長安城外,殿下命人前來,有話要給諸位大人說。”
沈雲激動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出去親樑俊幾口,哥哥啊哥哥,你真是我的活救星啊。
當下個不顧的自己只是議郎的身份,衝着那侍衛道:“快請。”
那侍衛一愣,見是沈雲說話,擡頭看了看坐在正堂的方護,方護擺了擺手,道:“請進來吧。”
侍衛應聲轉身而去,不多時,只聽門外傳來一陣吵鬧。
“嚯,你看這就是皇宮啊,你看那傢伙,可真氣派。”
“可不是是,保哥,這可比咱們在涼州逛的窯子氣派多了。”
“誰說不是,這要是改成青樓,弄一百個姑娘,一天還不得賺老些錢了。”
“那得是天下第一大妓院啊,什麼鳳來樓都得靠邊站。”
“三豬,撒手,那玩意不能吃,趕緊的,殷大哥安排咱們的話可別都忘了。”
...
軍機處這一幫人聽了門外這越來越近的聲音,個個臉色鐵青。
他孃的太子派來的是一羣什麼人,怎麼像聽起來是來逛窯子的。
簾子打開,閃進四個人來,正是樑俊手下吃喝嫖賭四大金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