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錦出現在聯軍陣營之中,原本就讓樑植等人很納悶。
這位老大哥算是所有人裡樑俊關係最好的。
他沒有理由在這次逼宮之中跟着大傢伙一起出來,站在與東宮對立的一面。
除了自由之外,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好像這樣做都對樑錦沒有什麼好處。
尤其是樑植,在這一點上十分不解。
在正月十五逼宮之前,樑植通過主動結交,和樑錦私下裡的關係也還算說得過去。
更是瞭解如果樑錦跟着樑俊,會有什麼好處。
偏偏這位老大哥卻放棄了這等旁人想要都得不到的好處,跟着聯軍要對付樑俊。
可誰也不敢主動問樑錦原因,只能暗中胡亂的猜測。
樑錦在聯軍之中也一如既往的低調,熟悉的人都知道這位老大哥深不可測,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底牌。
別的不說,光是和樑俊一起鼓搗珍寶坊,樑錦就賺了不少錢。
這些錢都哪裡去了?連樑俊也不知道。
再加上也都知道這位老大哥是出了名的毒舌,不懟你還好,一懟你,那是玩命的吊起來懟。
因此他主動低調,進了聯軍之後一言不發,大家也不願意去招惹他。
至於說赤眉軍這種老鼠睡貓咪,找死找刺激,前來想要渾水摸魚的雜牌軍,看起來五大三粗,沒有腦子。
可哪些人能惹得起,哪些人惹不得,這羣人還是分得清的。
打眼一看這些皇子,就屬眼上綁着錦緞的大皇子最扎眼。
再加上大皇子氣勢非凡,他們心裡一上來就弱了三分,誰也不敢主動招惹。
因此當大皇子身後的廖忠庭站出來,說要斬殺的楊威的時候,周圍這羣人全都安靜下來。
再看廖忠庭一臉的淡然,更是讓他們覺得這小子有些本事。
廖忠庭的本事如何,樑植這羣人最是清楚。
剛剛兩個雜魚接連被殺的時候,樑植就向着廖忠庭瞅了一眼,想要讓他出馬。
廖忠庭和樑俊的關係也非比尋常,再加上他和東宮第一戰將文淵又有同門之誼,他能離開長安來到聯軍投靠樑錦,着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過了解到內情之後,大家也就瞭然了。
廖忠庭現在是炎朝皇室準駙馬,這一點衆人皆知。
他一個小兵被公主青睞,一步登天,讓長安城內不少懷才不遇的人心生羨慕。
折月公主雖然和樑老三有些不快,可折月終究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並不是原來的父親了。
在她心中,依舊把樑老三當成那個一直寵愛自己的皇帝。
雖然樑老三有過要把她嫁出去和親的想法,可一來這事沒有成真,二來折月公主冷靜下來,站在自己老爹的角度思考,其實這事也怪不得父親。
畢竟生在皇家,折月公主從小到大,見過太多的無奈,公主和親,並不算什麼大事。
這些與樑老三不快的事加起來,在樑老三被殺的事實面前,簡直是微不足道。
父親被王易所殺,旁人不知道,政變發生時第一時間衝進宴會的廖忠庭可是一清二楚。
政變之後,折月公主親自去東宮,讓樑俊將殺了皇帝的王易千刀萬剮。
樑俊怎麼可能同意?
再者來說樑俊和折月公主雖然名義上兄妹,可實際上二人的關係並不好。
說着說着,樑俊就和折月公主吵吵起來。
折月公主也是個倔性子,一怒之下就帶着手下的親衛出城投奔聯軍。
廖忠庭自然也要跟着折月公主走,再加上此時廖忠庭名義上還是樑錦手下的武將,來到聯軍之後,折月公主自然投奔了大哥,想要讓大哥伸張正義,爲父親報仇。
樑錦那是一個多聰明的人,一邊安撫折月公主,一邊將廖忠庭調爲自己的親衛。
從頭到尾都沒有給折月公主許諾,要幫她報仇。
廖忠庭人雖然老實,可人都是有私心的。
折月公主堂堂公主之尊,要下嫁給自己,這是他廖家祖上冒青煙的好事。
有事自然是心裡向着自己未來的媳婦,再加上廖忠庭又是個傳統的性子,雖然對朝廷這些年的表現有些不滿。
但對於王易殺掉皇帝這事還是很憤怒的。
皇帝乃是天下之主,百姓君父,豈能說殺就殺?
因此對包庇王易這個弒君者的太子心裡也頗有微詞。
在他看來,太子想要做大事,須得秉承大義。
王易乃是禍亂社稷之人,豈能容他?
就算太子靠着王易刺殺皇帝登基上位,這皇位來路不正,豈能讓人心服。
諸多原因加在一起,讓廖忠庭對東宮的好感驟然下降,以至於聽到楊威在外面耀武揚威,心裡動了殺機。
請示了樑錦之後,廖忠庭站了出來,要滅一滅東宮的銳氣。
“好,此乃本王之妹婿,我大炎朝長公主的駙馬也!”
樑植起身高聲叫好。
花花轎子大家擡,若是無人能治的了楊威,讓他在外面砍瓜切菜一樣,自己送出去一個,他殺一個,派出去倆殺一雙。
雖說不是自己手下的人,殺了也就殺了。
可這種事傳出去,自己這個盟主的臉上也沒有光彩。
廖忠庭願意出來解圍,樑植更願意給他錦上添花。
周圍這羣雜兵一聽,這個相貌平平的小夥子居然是當朝駙馬,不少人心裡起了嫉妒之心。
樑俊當初在雍州當山賊強盜給這行帶來的壞處,此時就展露出來了。
再加上小一年來洪門快速發展,早就不再侷限在雍州一地。
整個炎朝的綠林好漢即便不加入洪門,卻也接受了洪門的風氣。
往日裡樑俊嘴上每個把門的,經常唸叨,造反是爲了什麼?
不就是殺狗官進長安,當駙馬睡皇后麼?
往日裡這幫人造反哪裡有什麼宗旨,如今有了樑俊這簡短意賅的總結,不少人來長安就是奔着這個目標的。
甚至赤眉軍的統領心裡盤算起來:“往日裡人家都說,造反幹嘛,爲的是要殺狗官進長安,當駙馬睡皇后。如今咱爺們狗官也殺過,現在也算是進了長安,那接下來就是要當駙馬了。”
再看廖忠庭,這統領心裡怎麼看怎麼彆扭。
老覺得廖忠庭截了自己的胡,把原本屬於他的駙馬搶走了。
這邊廖忠庭正要出門,那邊赤眉軍統領站起來高聲叫道:“且慢!”
營帳裡分成兩派,左邊坐着以樑羽爲主的原長安軍機處這些位。
一個個正襟危坐,有模有樣。
另外一邊則是奉檄文前來的這些個雜牌軍,一個個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可這些雜牌軍人多勢衆,一個個趾高氣昂,看起來還是很唬人的。
雜牌軍們一聽赤眉軍統領突然出聲,一個個向他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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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眉軍是江南道起義造反隊伍的統稱,這統領姓洪,單名一個福字。
說是赤眉軍統領,實際上只是整個赤眉軍分支頭目。
站起身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廖忠庭一番,看着衆人道:“這位兄弟既然是當朝駙馬,自然是有本事的人。”
廖忠庭見他眼歪嘴邪,說話十分輕浮,第一印象就十分的不好。
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當下也不願意搭理他。
樑植笑道:“洪將軍說的是,廖忠庭既然讓我大炎長公主選爲駙馬,自然有過人之處。”
一聽廖忠庭這駙馬還是長公主的駙馬,洪福心裡那個嫉妒都掩蓋不住了。
其實以洪福來說,別說這輩子,下輩子公主也和他沒有一分錢的關係。
可人就是這樣,不能長窮乍富。
一旦突然從苦日子裡跳出來,有了點兵權又有了點勢力,非得膨脹不可。
以洪福的智商和膽魄,他是絕對不敢帶着兵前來長安勤王的,畢竟名義上他是賊啊。
可架不住赤眉軍另外一個統領——朱八爺攛掇。
這位同爲赤眉軍的朱八爺和洪福說了一夜的話,分析了洪福來長安的好處,又給洪福鼓氣加油。
洪福這才帶着手下的士卒大張旗鼓的來到了長安。
一到長安,還真讓那位朱老八說對了。
樑植這些皇子們非但沒有對他們要打要殺,反而十分的禮遇。
這讓原本就有點並不知天高地厚的洪福心裡更是得意。
可剛剛自己手下大將被楊威殺了,如果眼前這駙馬小子出門之後當真斬了楊威,他赤眉軍的臉面往哪裡放?
日後這些皇子們誰還把他洪福放在眼裡?
其實洪福壓根就沒弄清局勢,樑植從來沒把他們這幫雜兵放在眼裡,只不過這會兵圍長安城,還不是和這羣造反的雜兵算賬的時候。
洪福衝着親衛高聲道:“拿酒來!”
親衛趕緊把酒水遞上來,洪福接過來,環視衆人道:“剛剛有兄弟說,這楊威須得是關二爺來了方纔能斬殺。結果駙馬爺就站起來說,要去收拾楊威。”
別看底下這羣山賊土匪腦子不怎麼樣,可起鬨都是一把好手。
耳聽的洪福要針對廖忠庭,一個個也都跟着幫襯道:“沒錯,看駙馬爺這架勢,是把自己比作關二爺了。”
“關二爺是何等人物,那是義薄雲天,忠義無雙,豈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樑植在一邊也不攔着,冷眼看看這幫雜兵想要幹什麼。
洪福端着酒杯轉向廖忠庭,笑道:“既然駙馬爺要學關二爺,那就學個全須全尾。關二爺溫酒斬華雄,駙馬爺若是也能如此,那我姓洪的就佩服你。”
說着將酒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站直身子又道:“若是這杯酒涼了,駙馬爺斬不了楊威,嘿嘿,我看呀,咱們大炎朝的長公主,也得換個駙馬了。”
底下人一聽洪福說這話,一個個興奮的應和叫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