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上下打量我兩眼,沉默良久,這才用沙啞的聲音問我:“你還能看出什麼?”
隨着這句話一出口,他又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還能看出什麼?
我盯着眼前的這人,從他的身上,隱隱看出了一絲“死意”,就好像我面前的這人,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屍體一般!
我的意思,不是說他是殭屍,而是說,這人有心結。
這人的容貌形同枯蒿,身體的骨架很大,可人卻很瘦。這是這一類慢性疾病者的通病,在日積月累疾病的折磨下,身體的營養早就跟不上了。
他的眼珠深陷在眼眶裡,只有偶爾一閃而過的神光,說明這人以前是個很有地位權勢的人,除此之外,就只有“死意”。
那是一潭死水,死水的裡面,漂浮着許多的屍體。
有那麼一個人,在這潭死水裡拼命的掙扎,然後喝下冰冷刺骨的水,被嗆的直咳嗽,接着就往下沉,沉入無底的深淵裡!
這就是這人的心結,心病,還需心藥醫!
原來,這人是因爲受到了死人屍水的浸泡,身體裡感染了陰煞,所以才常年累月的咳嗽。
只不過這陰煞深藏在肺部深處,已經與整個肺融爲一體,所以難以驅除。
因爲疾病常年累月的折磨,以及這個噩夢的糾纏,這人的心,早就絕望到底。
“相信我,我能治好你。”我說着,拍了怕那人的手。
醫者父母心,這一刻,我能夠感受到那人深刻的絕望,所以我本能的站在了醫生的角度,安慰了他兩句。
“只有你自己相信能夠治好,放下你心理的包袱,這病才能痊癒。”我笑着,看向了他:“你夢中所見到的一切,其實他們早就已經遠離了你!”
我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到只有我和那個人兩人能夠聽懂,其餘的人,聽得是一頭霧水。
“你……你見到了它們?”那人的身體,又開始顫抖了起來。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我笑着,指了指他的胸膛:“它們只是稍微感染了一點點你的肺,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把它們從你的身體裡全部趕出去。”
“我相信你!”那人猛地抓住我的手,死死不放開:“醫生……你一定要救我!”
估計我是第一個能夠看出他症狀的醫生,所以他猶如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已經把希望全部壓在了我的身上。
是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其實有些疾病,不是醫生無能,而是醫生沒辦法醫治。
任由三魂七魄,一些本身就與這魂魄扯上關係的病,醫生哪裡能夠找到毛病?
這個世間,自然也是有道門高手,或者術法大家的。
他們能夠驅鬼,能夠殺鬼,卻不能治病,除非他們跟我一樣,在修煉術法的同時,還兼修醫術。
可世上的修道者,大多數都注重魂體的修煉,正所謂內修和外修,外修一向被譽爲“魔功”,這道家術法,更是沒有外修的說法了。
所以,就算有人能夠看出他的病狀,可是如果那人不熟悉人的身體構造,不敢開刀破腹動手術,那也是無濟於事的。
見病人如此相信我,雖然我倆的對話是在雲裡霧裡進行的,可那個叫蒼夜的男子還是表了態度:“醫生,這是我大哥,只要能治好他的病,價格你隨意開。”
“二十萬。”我擡頭看着他,輕輕吐出了一個數字。
“怎麼相差這麼大?”蒼夜看着我,以爲我是在訛他。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告訴那個婦人只需要兩萬的治療費用,可現在跟他說,卻是二十萬的。這兩者之間,竟然相差了十倍的差距,是我的話也會覺得怪異,這不擺明了就是要坑他麼?
我還真沒有坑他的意思。
就跟做生意一樣,一分錢一分貨,那個婦人的病,確實兩萬就能治好,因爲她就是完完全全的咳嗽。
而現在他大哥的這種病,卻涉及到了其他方面的東西,一些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東西。
所以這個價格絕對沒有多收。
如果他願意的話,我甚至能夠免費爲他治療。
這麼做,就必然會涉及到因果,到時候他真想要償還,可絕對不是隻用二十萬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就二十萬吧,醫生的這個價格,不高。”這時候,反而是蒼夜的大哥在一邊說話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剛纔與他那兩句簡單的對話觸動了他的心絃,他竟然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並且直接問我:“什麼時候給我治病?”
我看了看蒼夜,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他大哥的說法。
“既然你們同意了,”我看了看辦公室:“那就下午準備手術吧。”
蒼夜點了點頭:“那你們找個人帶我去付款吧。”
這傢伙真是個土豪,二十萬的手術費,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就要交錢了。
我看了看辦公室裡和陳小花一起合租的、那個叫小美的姑娘,示意她帶蒼夜他們去。
她本來就是護士,對於這些工作,肯定不會陌生。
眼見着蒼夜扶着他的大哥離開,我又對陳小花說:“小花,讓辦公室的人送來做手術的器械來,下午我要手術。”
“韓醫生……你……你真要手術?”陳小花張大嘴巴,表示對我的話很是懷疑。
“廢話,別人都去交錢了,我還能臨陣逃脫?”我看着她,想了想:“你就當我的手術助理吧,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說實話,我的手術過程,還真不希望被其他人看見。
因爲很可能,我會用到一些特別的手段。
也只有陳小花這個對我知根知底的人,我才放心讓她與我一起手術。
“那……我這就去準備!”陳小花一愣,很快就堅決的點了點頭,表示一定幫我辦好。
她的神情有些激動,想必,這也是她第一次參與這種手術的助理工作。
人,總是希望自己能夠被人認可的。
哪怕再苦的工作,哪怕再卑微的崗位。
就好像醫生會希望自己能夠當主治醫生一樣,護士,也會希望自己能夠成爲舉足輕重的人物,而不單純只是打打針,換換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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